有新伤,也有旧伤。
伤疤太过于陈旧,随着岁月的增长已经变成了浅淡的粉色,所以并不太明显。
屋子里的东西开始东倒西歪,青瓷花瓶上出现了皲裂,陆沉渊眉心狠狠一跳。
连忙说:“阿娴,冷静……”
“这便是你躲着我的原因?我原以为你不曾有什么骗我的了,陆沉渊,你真是好得很呢!”
静娴咬牙切齿地说着,瓷瓶瞬间炸裂,屋子里像是冻上了一层寒霜,冰冷骇人。
刚离开的叶流丹听见屋子里东西碎裂的声音,忍不住想殿下和永乐郡主还真是够折腾的,竟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来。
瞧不出殿下平日里一副清冷仙人的模样,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竟然如此热情奔放,真是开了眼了。
她倒是毫不温柔地扯开他手腕上的纱布,露出里面已经裂开的伤口,猩红的鲜血流淌在他白皙病态的皮肤上。
陆沉渊抿唇,良久才说:“小伤,原是想着没有与你说的必要。”
说完,他看静娴的脸依旧很黑很冷,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陛下每每顽疾发作,便总要取我身上的血作为药引。”
“我是萧正邕为他培养的药炉,这一身热毒,便是萧正邕为他种下,只因我母妃非寻常人,他们也想从我身上得到一些别的东西,于是将我囚禁,在我身上试验各种药。”
不论是毒药还是补药,只要西圣皇一声令下,萧正邕都会用在他身上。
他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紧握着静娴的手说:“阿娴,我不告诉你,便是不想让你知晓这皇室之中的腌臜与阴暗。”
“父子情,兄弟情,左右都是些算计,我自掖庭长大,如蝼蚁一般活着,可你太明亮耀眼了,我不舍让你弄脏。”
“阿娴,我只想你永远都是明亮炽热的,不要被我的阴暗所侵蚀。”
这些话皆是他肺腑之言,字字句句全是真情。
“然后呢?”静娴抬眸看着他,烛光浸润在眸子里,是那样熠熠生辉,波光潋滟。
他的心永远都会为静娴炽热地跳动着。
喉间涌上灼热和酸涩。
陆沉渊忽而用力将她拥入怀中,他说:“阿娴,莫要弃我,我只有你了。”
他的声音是那样脆弱,放佛轻轻一戳就碎了。
原还有些怒气在心里的静娴,忽然就觉得悲哀。
容貌和出身皆容不得他自己选择,可世人却要将诸多罪恶就加在他身上。
天潢贵胄,本该自小娇宠长大,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
可现实往往是残忍的。
上天将所有的不公都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去承受先辈们留下来的罪孽。
手掌渐渐抚上陆沉渊的后背,她动作轻柔地拍着,说:“我并非要弃你,只是在气你。”
“你是我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却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便是无法抗拒圣命,你也该告诉我,总该有个应对之法的。”
到底是在静娴面前吐露了心声,他心里也畅快了些。
“嗯,我错了。”
他认错速度倒是挺快的,至于该不该就得看他的自觉性了。
凤凰藤钻出指尖,藤蔓似被赋予了灵性般,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朝他的伤口靠近。
她说:“这凤凰藤乃是用我心血灌养,也许可以尝试着看看能否赐予你快速愈合的力量。”
这具身子目前看来不管受了多严重的伤都能迅速愈合,这超强的自愈能力简直闻所未闻,若是能将这种能力过渡到陆沉渊身上,是不是也能如此?
娇嫩的藤蔓忽然钻入他的伤口之中,男人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下去,藤蔓顺着他的皮肤一路往上钻,直到停留在他心脏的位置。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缠绕一般,且在不停地收紧。
男人脸上青筋乍现,额头上渗出冷汗,浑身温度骤降,眉宇间更是染上了一层雪白的寒霜。
那一刻,他像是从冰雪世界里走出来的妖孽般,好看到晶莹纯洁,瑰丽绚烂。
凤凰藤在他体内肆意游走,凤凰藤巨大的拉力将两人迅速靠拢,毒液在体内释放,伤口处生出丝丝缕缕的血肉。
静娴眉间一跳,说:“你且忍忍,凤凰藤的毒虽强,却也抵不过你体内的热毒。”
他现在正处于冰火两重天的状态,寒霜与烈火的双重攻势让他痛苦不堪,血管临近炸裂崩溃。
“阿娴……”他身子快要支撑不住地往下坠,嗓音里带着痛苦。
毒素注入他的心脏,源源不断地输送着,静娴咬牙,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扯到自己面前。
柔软的唇覆盖其上,她说:“想要变强,就必须承受住这份痛苦,陆沉渊,你不是想要报仇吗?”
“不是想要摆脱自己那阴暗污秽的过往吗,若是连这点儿痛苦都承受不了,你这辈子注定都只能如此!”
男人瞳孔一缩,感受着唇上的柔软,他伸出手扣住静娴的脖颈反客为主。
唇与齿的碰撞头一回这般来势汹汹,攻城略地。
那一刻,他好像恨不得就这样将这个女人融进自己的骨血里,血腥味儿在口腔里蔓延。
他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她的血液似乎总能让他平静下来,带着丝丝清甜。
“阿娴……”陆沉渊痛苦拧眉,说:“别这样。”
“吞下去!”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凤凰藤的毒素能够诱发他体内热毒,而当热毒发作时,唯有静娴的血才能够让他平静下来。
他在心里无声叹息,却将下一波攻势来得更为猛烈凶狠,她的腰几乎快要被陆沉渊掐断了。
连接着两人的凤凰藤还在不停地收缩拉扯,将两人的手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外头是忽然炸响的惊雷,乌云滚滚,狂风大作。
好似摧枯拉朽要毁灭万物般,带着强悍的摧毁气息。
木窗被疯狂吹开,寒凉夹杂着水汽的风席卷而来,将屋子里的东西吹得东倒西歪。
衣袍猎猎,发丝飞扬纠缠,血液顺着二人的唇角滴落,强行经脉逆行,将血液逼上喉头,凶狠的气息在缓缓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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