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们被锁进另一个房间里, 就像被遗忘了似的,赵丹衣终于支撑不住靠在墙壁上打起盹来。
……
“……小衣,你一定要活下去, 一定。”
姐姐浑身是血紧紧抓着她的手, 唇角挤出一抹笑容,眼睛明亮得似乎有一团火焰燃烧。
过于明亮的眸光也燃烧着她的生命,渐渐地,那双眼睛黯淡下来, 渐渐地,紧紧握住她的手也失去力量垂落在地。
“哈哈哈哈, 这个女人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会救她和她妹妹吧?”
“拿到消息就走吧。”
赵丹衣怔怔看着姐姐落在地上的手指,血液渐渐洇湿身下的土地, 她愣愣看着,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能笑能说话的姐姐现在就没有动静了。
“救、救救她……”赵丹衣的嘴唇开开合合, 她以为自己在呼救,沙哑的嗓子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救,救……”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泪水却不由自主涌出眼眶, 旁边围着的人还在说着风凉话。
“喂,她哭了诶!哭了哭了哭了!”
“啧,原来她会哭啊,我还以为……”
“……救……”
“她在说话吗?”
“哭是因为想姐姐了吗?要不要送她一起下去,跟那个做一对阴间姐妹花?”
“……救救……”
“够了,走吧。”
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泪水模糊了视线, 混着血液向下流淌, 赵丹衣只觉得好累好痛, 她慢慢蜷缩在姐姐身边汲取她身上最后一点温度。
“如果我真的是你妹妹就好了……”
“……谁来……救救我们……”
“哗啦啦——”
或许上天也在流泪,倾盆大雨瞬间席卷整个天地,冰冷雨水中失去温暖的赵丹衣终于沉沉睡去,奔向她向往的美好梦境。
“咚咚咚——”
大门被锤了三下,屋子里安静的女人们被惊醒,赵丹衣猛地坐起前后晃了晃,只感觉头痛欲裂,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赵丹衣瞄了眼手腕,快下午四点了,有人架着几个不锈钢的大桶走了进来,她久违地闻到一股饭菜的香气。
现在是末世,还是已经过了好几个月的末世,虽然只是白米饭上盖了一勺小青菜,她们都忍不住要哭出声来。
捧着香喷喷热乎乎的米饭,连青菜上被虫子啃出的小洞都显得格外赏心悦目,赵丹衣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念头: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断头饭”吧?
她大口大口扒拉着米饭和青菜,甚至来不及彻底咀嚼就囫囵吞下,不管这顿饭意味着什么,赵丹衣只知道,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吃完饭,她们每人又被上了一杯柠檬水漱口,排着队通过甬道,被领到一扇关闭的大门前,最后被系上黑色的布条遮住视线,像是被精心打包的礼物。
视线被隔绝后,听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赵丹衣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能听见旁边的人因不安而发出的衣物摩擦的声音。
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不知等了多久,赵丹衣敏锐地听到一声悠长的“吱啦——”,哪怕有黑布遮盖视线,她都感觉到明亮温热的灯光直直照在脸上。
门,开了。
耳边传来女子小声的惊呼,赵丹衣感觉有人扯着她的肩膀拽着她向前走,然后她被推着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被交叠着绑在身后。
黑布被人拿下,额头上被贴了什么,她睁开眼,直射过来的强光逼迫她不得不紧闭双眼,颤抖的睫毛下生理性泪水缓缓流出。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今天,我们在这里分享的礼物已经坐在台上了,我们一共有二十三件礼物,如果有礼物没被带走——你们知道的,我们的保留剧目就要上演了!”
男人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房间,音响发出的声音震得人头晕脑胀,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响起男人和女人带着期待的哄笑声。
赵丹衣晃晃头,她眯着眼睛看见与自己一同被带来的女人和在走廊上碰到男人们也被绑在椅子上,而他们四周是一个巨大且精致的金色笼子。
他们每两个之间至少有一米的距离,一共分了三排,额头上贴着印有数字的粘纸。
他们所在的地方有点像斗兽场,两层楼高的墙壁围出一片圆形空地,白色的墙壁上染着不详的暗红色污渍。
正对着他们的墙壁上挂着几条拖到地上的暗红色绸布,像是舞台上的幕布,不知后面藏着的是惊喜还是惊吓。
或许是错觉,赵丹衣总觉得红绸布似乎在动,她赶忙挪开视线不再看那。
墙壁上方是一圈高高的看台,上面坐着一群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男女,他们身旁的小桌上甚至摆放着华丽的高脚杯、造型精致的糕点和一些新鲜的瓜果。
看着他们高高在上、谈笑风生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误入了末日前的什么高级酒会。
而圆场上的人被罩在巨大的笼子里,栏杆间的空隙很大,足以让两个人并肩走过,实际作用没有,象征意义极大,他们不就是被关在笼子里任人挑选的金丝雀吗?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时不时有人从他们进来的那个大门过来,领着圆场中央穿着白袍的人离开。
一旁的主持妙语连珠讲着段子,没过多久那些被领走的人就会出现在看台上方的某个人身边。
不知从哪里传来大钟悠扬的报时声,整个场馆里的气氛猛地一滞,愈发热烈起来。
圆场中央包括赵丹衣在内还有七个人,他们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对于未知的恐惧是让人难以忍受的,赵丹衣抬头看着看台上方被动手动脚,甚至连白袍都被脱下来的人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改变容貌的做法是否正确,毕竟贞洁哪里比得上性命重要,她不想死。
伴随着一阵激烈的鼓点,暗红色绸布被向上吊起,被遮盖住的铁栏杆后面是几只循着声音向前挥舞着手臂,试图从栏杆缝里挤出来的丧尸!
身边的女人一下子就哭出声来,急促的哭声似乎给在场的几人敲响了丧钟。
不、不要——!
在赵丹衣绝望的目光中,铁栏杆缓慢上升,鲜活的生命吸引着他们,丧尸迫不及待想要冲出来饱餐一顿。
双手与椅背绑在一起挣脱不得,赵丹衣带着椅子向反方向冲去,狠狠心侧撞上坚实的墙壁。
椅背被她撞散了,缠着椅背的绳子松下来,她趁机挣脱解放双手。
这一波操作给她带来来自看台上的欢呼,醒来后身上藏着的匕首就不见了,赵丹衣绝望地看着向他们冲来的丧尸,赤手空拳怎么能与丧尸对打呢?
“轰——”只听得一声巨响,几个丧尸飞了起来,圆场中央破了一个大洞,像是被人从下往上轰开了似的。
巨大的灰尘飘扬,不知从哪里起来火焰顺着座椅燃烧,明明室内没有风,火焰还是如同仗着风势瞬间烧出一个围绕看台的火圈,看台上找乐子的人顷刻就成为别人的乐子,尖叫着四处奔逃。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赵丹衣也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逃跑机会,她打量着周围,穿过金笼子奔向地板上破开的大洞。
在浓烟中她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即使在逃命中,她也忍不住回头看着一眼。
那个男人在尖叫和哭喊声组成的背景音里闲庭信步,悠闲得似乎是在自家后花园里闲逛,似乎感知到她的视线,那个男子回头冲着她微微一笑,消失在滚滚烟雾之中。
转过头看着下方的大洞,赵丹衣咬咬牙,弯腰抓住突出的钢筋直接闭眼跳了下去——
“……后来我就遇见乔夏,遇见你们了,”诉说完自己的遭遇,赵丹衣竟然觉得心里轻松许多,她看了眼时间,善解人意地站起来想要收拾桌上的东西离开给他们讨论的时间,“我来收拾……”
“不用不用,放在那就行。”乔君影连忙去拦,她难道会告诉赵丹衣,自己在空间里放了一个洗碗机吗?
“哦……那我去洗澡吧。”
拿下贴在墙上的空间道具卡,乔君影陪赵丹衣去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掏出空间里崭新的衣物,她有些担心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赵丹衣的心理状态,“晚上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
“那……我们都在隔壁,你有事就来敲门。” 乔君影把她送到浴室门口停下脚步。
“哈,乔夏,你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赵丹衣白了她一眼,扭头走进浴室,在她翻白眼的那一瞬间,乔君影似乎捕捉到一丝两人初遇时那个张扬的她。
回到卧室的乔君影看了一眼苏芷葵门口,之前打包的饭菜已经不见了,她进屋带上房门,走廊重归黑暗。
“支线里老太太的囡囡大概率是遇见同样的事情了,那个女人所说的基地里失踪的人应该也是被打包成‘礼物’,就是不知道囡囡是被挑走了,还是在‘表演’中被丧尸咬了。”看见她在墙上重新贴好道具卡,祁阳开口道。
“现在重点不是支线,而是——”
“——是拯救那些普通人。”
乔君影的话未说完,就被剩下三个人异口同声接完了,弄得她忍不住轻笑一声,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说真的乔乔,这很难,”笑完之后周清晏认真地跟她分析,“能搞出这么多人参与的活动,那些比较强悍的掌权者都参与其中,搞死了一个还有下一个,就算能找出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人接班,往后在有了没有约束的权力下人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我知道,”乔君影不是固执己见的人,但在这个问题上她有别的看法,“要是他们只是搞搞挑选‘礼物’的事我还不会想太多,但赵丹衣说大楼里有丧尸,把丧尸弄进去他们不怕自己一不小心被感染吗?虽然据说看台的墙有两层楼高,但我们在外面杀丧尸的时候,会爬墙的丧尸不是没见过,他们不怕吗?”
“你是说——”祁阳拖了长腔,两人几乎同时说,“抗体!”
作者有话说:
赵丹衣:姐姐……我想姐姐了。
安旭时:唉,阿姐不在的那段时间,我也很想她,天天吃不下睡不好的瘦了好多!后来我想阿姐那么疼我,我要是因为她的离去过得不好,她一定会难过的,所以我就逼自己振作,我不能让她担心!等她回来的时候,我就能堂堂正正地告诉她:你一直放不下心的弟弟长大啦!
安旭时:虽然你姐姐可能回不来了,但你也要振作,你要相信她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呢,你不能让她担心!
赵丹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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