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且听风一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南京的秋天如此地迷人,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就连落叶都那么可爱。走出宫门的朱植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轻松,虽然遭受了朱元璋一通狠骂,但易储风波终于落下帷幕了。自己担心的蝴蝶效应终于没有发生,历史还在原来的轨道上运行着。

到了这时,朱植才感到真正适应了这个时代。毕竟一个现代人回到过去,万事陌生,所以朱植对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特别是历史进程,这是他惟一可以依靠的法宝,有的时候,他的确很担心会发生变化。现在好了,大方向没变,但小方向却朝着好的方向变化。

本来今日朱植只是想着尝试一下向朱元璋提出要铁铉,行不行都无所谓。谁知道,老朱那么轻松就把铁猛人划到了自己帐下。谁说穿越回去招揽人困难啊,现在看怎么都这么容易呢?早知道如此自己刚才就把“养士三十年,惟得一卓敬”的卓帅哥稍上了。

朱植总结起来,回到一个时代最困难的除了要克服陌生环境之外,就是如何获得自己的力量。朱植前两个月还在为身边缺乏辅佐的人头疼,现在武有楚智,文有杨荣,而且铁铉也将进入自己阵营,朱植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至少幕府已经初见规模了。

想来也是,自己都成了王爷了还要开府建衙,背后是国家的权力做后盾,只要不是很突出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啊。来吧,盛庸;来吧,陈质;来吧,卓敬!让人材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想着想着,朱植禁笑出声来。旁边的小陈子道:“殿下,给皇上克了,还那么高兴啊。”

朱植一拍小陈子的脑袋:“你懂什么?你知道铁铉吗?”

小陈子摇摇头,你当然不知道,建文初,铁铉任山东参政,镇守济南。以数万残兵抗住朱棣的大军。而且此人颇有智谋,守济南时,诈降以骗朱棣孤身入城,计划差一点就成功。而且为了抵挡燕军的炮火,还把朱元璋的牌位放在济南城头,让朱棣着急着干瞪眼却不敢继续炮轰城楼。

而且铁铉是个铮铮的铁汉子,靖难之役朝廷的“抗燕三杰”中,盛庸和平安最后都降了朱棣,而且都不过苟且偷生了几年而已。只有铁铉一人为建文守节,到死也对朱棣骂骂咧咧。为自己主兵的人一定需要一个忠贞之士。

当然这些话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小陈子说的,道:“走,去找小马王去。”骑在马上的朱植特别想把心中的快乐与人分享,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两人来到军营一问,才知道小马王的母亲今天病了,他请假回家照看去了。朱植抓住一个小兵,让他带路去小马王的家。毕竟是朱植的救命恩人,人家娘病了,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小马王的家坐落在靠近定淮门边的一片平房中。朱植随即想到,一定是小马王的父亲获罪抄了家,所以一家人才沦落到这副田地。小马王平时从来不带朱植到家里坐,想必也是因为家境寒酸,不好意思让他来。小马王的家是很典型的小户人家,两间屋子,一个竹篱笆围个院子,里面走着两只鸡,看上去很有亲切感。

朱植打发小兵回去,留小陈子在门外,自己推门走了进去,走到院中,就听见正北的堂屋里有人在说话。

“儿啊,最近有你哥的信吗?”一位老妇道。

小马王回道:“有啊,前日才收到一封,今日来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带来。哥哥在信里说他一切都好,还问母亲好。”

老妇道:“儿啊,莫要骗为娘,如果有你哥的信你早就来说了。也不知道威儿受不受得了那里的瘴气,唉,他这一走就是两年,叫为娘担心啊。”说着屋里嘤嘤地哭起来。

小马王道:“娘啊,别哭了,我哥走后你就这么老哭,所以才落着病的。我听说,最近要迁一批边地的军官,哥哥有功,兵部正在议呢。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了。”

妇人哭了一会又道:“你也是,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知道娶个媳妇。”

小马王道:“娘,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啊,人家霍票姚说得好啊,孩儿也要学他封狼居胥。”

妇人幽幽道:“你别哄你娘了,咱家这境况,为娘的清楚,因为你爹的事遭了罪,谁家姑娘敢嫁到咱们门里。”

屋里又是半天没话说,隔半晌小马王才道:“娘,您安心养病,日后儿子努力杀敌,获得军功了就能恢复咱家的荣誉。”

妇人道:“你不是说过辽王封了广宁,明年就要就藩吗?要不你跟着殿下去广宁建功立业去。”

小马王道:“娘别担心这个,孩儿要照顾娘,哪儿也不去。”

妇人道:“傻孩子,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为娘怎能拉你后腿。殿下是厚道人,这么多年了一直待你这么好,如果不是他,可能连你也得贬到边地去了。殿下去那么远,兵凶战危的,你得跟着他,保护他,你得报恩啊?”

半晌,小马王才道:“娘”说着好象抽泣起来。

站在院子里听着的朱植心里格外不是滋味,看来王家所有的希望都落在小马王身上了,自己一定要给这个莫逆之交一个富贵。朱植也不想进去打搅这娘俩,从身上取出一锭20两的银子悄悄放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悄悄退了出去。

朱植没有骑马,信步走在大街上。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出宫是的踌躇满志,反而觉得自己肩上担子重了不少。自己一来到这个时代,就琢磨着如何建立自己的势力,为日后的乱世积攒力量。可是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这些对历史毫不知情的人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他们只能被朱植一厢情愿地绑上战车,身家性命全部在朱植手中。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小马王,楚智他们还好说,如果不是自己改变历史,他们迟早要倒在靖难的战场上,可像杨荣却是有可能成为宰相的人,现在他的命运却完全逆转了。

朱植看着日渐暗淡的天色,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从现在开始自己必须不断规避风险,不断获得胜利,跟着自己的这班弟兄才有美好的未来。下一步呢,自己又该从何动手?

朱植心中有事,就这么慢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一个招牌落入眼帘——集雅斋,了一眼原来是个古玩店。在原来的世界里,朱植是个古玩爱好者,什么陶瓷,古玉,古代兵器都是他收藏的对像。只是苦于没钱,所以他最多收些古瓷残片,或者一些普通的明清花片。来到了明朝后,自己家里也有许多陶瓷和玉器,一开始自己还着实兴奋好大一会,甚至抱着一个洪武官窑的青花压手杯睡觉。

朱植缓步走进了集雅斋,一位小伙计正坐在柜台里打盹。朱植也不支 支声,凑到柜台上随便瞄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好家伙,里面摆的几乎都是之前在国际拍卖图谱上才见得到的货色。要搁在以前肯定都不用上手就知道是高仿的a货,可是现在他知道这里高古那些不敢说,宋、辽金、元的东西个顶个都是真家伙。虽然这些日子,在家里也见了不少好东西。

小伙计也没有睡实,睁开眼就见到进了客人。眼前的人可不是一般二般的打扮,小伙计赶紧抹了把嘴招呼着:“客官,您喜欢什么器型的物件,我给您拿出来过过手?”

朱植“恩恩”地应着,头都顾不得抬地自顾看起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唐代的妇女头饰——步摇,顾名思义是插在头上随着女人的步态一步不摇的发簪一种。唐代的玉器因为国力的强盛而以选料精良著称,基本都是白玉以上级别的和田料,很少见青玉、碧玉等材质。这个步摇有女人半个巴掌大小,下面通常镶有金或者银质的金属锥,现在金属部分已经不见了,但那温润的白玉似乎一点都没受到沁染,依然那么光洁象天天被人摩挲过一样,上面的图案则是典型的唐代牡丹与瑞草文饰,显得雍容而华丽。因为之前唐代的东西见的不多,所以朱植难免多看了两眼。

而朱植自己最喜欢的是流传不多的元玉,因为不同民族文化的关系,元玉有着不同于其他任何朝代的异族特色,例如最具盛名的“春水”玉和“秋山”玉。所谓“春水”玉就是以天鹅,海冬青等飞禽穿过花草的造型为主要特征的玉佩;而“秋山”则是以猛虎下山或者鹿鸣山涧为图案的器件,这也是典型的游牧民族生活的写照,再配合上前朝——宋代工匠的传神演绎,于是形成了元代玉器独树一帜的特征,生动、自然、鲜活。而且因为是个100年不到短命皇朝,使元代流传下来的物件本来就很少,加上独特的典型特征,于是成为很多玉器爱好者争相收藏的对象。

在柜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块洁白无暇的元代的“春水”玉佩,典型的连珠纹,浑圆厚实,上面一只天鹅振翅欲飞。玉佩做工精致中不乏随意,规整中显出自然,毫无疑问出自元代宫廷匠师之手。

当玉佩进入朱植的眼帘时,他的心咯噔一下,怎么这么相似?不是因为它的精美,而是为了一个无法忘却的怀念。

朱植摸索着春水天鹅佩,是它,就是它,为什么如此地相似。那是朱植才大三,刚学古玉没多久。他和小秋一起去洛阳旅游,在一个古董店里,也放着类似形制的一块春水天鹅佩,小秋拿在手里是如此的喜欢,他也看得准一定是元朝的物件。可是那价钱却不是上学的他们能接受的。无奈中,他们只能放弃。唐梓看着小秋爱不释手的样子,曾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送她一块春水玉佩。

后来,他和小秋一起毕业,一起打工,一起赚钱,一起憧憬美好的未来。当唐梓的愿望快实现的时候,小秋走了,在一个寒冷漆黑的雨夜,那个喝醉了酒的司机。唐梓刻骨铭心的初恋随着那冷雨飘散。

从洛阳古董店出来的时候,小秋一字一句地说:女人这一辈子一定要有一块爱人送的和田玉作为定情信物,你要记得哦。

熟悉的话语,依然在朱植耳中回荡“你要记得哦”还有小秋幸福的笑脸,盯着玉佩专著的眼神。眼泪突然从朱植的眼里夺眶而出,小秋!快看看啊,这是“春水天鹅佩”你最喜欢的和田玉,它就在我的手里,小秋,你快看看啊。

小伙计看到客人居然流着眼泪,吓得手足无措,生怕客人有什么特殊的举动,赶紧道:“客官,客官?你怎么了?还要这东西吗?”

伙计的话把朱植从往事中拉了回来,他轻轻地问道:“这东西多少钱?”

伙计道:“纹银50两,不要宝钞。”

朱植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柜台上,失魂落魄地转身就走。小伙计的声音追在后面:“客官,太多了,不用这许多。”

朱植双手握着玉佩,仿佛把那美好的时光握在手中。小陈子见朱植拿着一块玉佩出来,笑道:“王爷真是有心人,还记得明日就是娘娘的生日,这是给娘娘买的生日礼物吧。”

朱植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夜色降临,一阵秋雨撒了下来,这让人心悸的冷雨。

朱植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府上,当他走进堂屋时,身上已经被雨打湿了不少。郭秀坐在饭桌前,满桌的饭菜没有动过,正托着鳃等着郎君回家。

她抬眼着见朱植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过来将他扶住,道:“夫君你这是怎么啦?”

朱植默然无语,郭秀还以为朱植在宫里遭受什么严重的打击,赶紧把他扶到椅子上:“小陈子,殿下这是怎么啦?”

小陈子连忙跪下道:“回娘娘,殿下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不知为何。”

朱植缓缓道:“我没事,让他下去吧。”小陈子知趣地告退。

郭秀连忙问道:“夫君,是不是宫里?”

朱植道:“不是,宫里一切都挺好的。”

郭秀很少见朱植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连忙唤过宫女,拿出干爽衣服给朱植换上,又命下人把饭菜再热热。

这天晚上朱植喝了很多酒,来到大明的唐梓第一次酩酊大醉。郭秀扶着他进了寝室。

红红的烛光照得房间暖烘烘的,醉眼朦胧的朱植看着眼前小脸红扑扑的女人,她的眉毛,她的小嘴,不就是小秋吗?

郭秀把他放倒在床上,正想去端水,不想朱植一把把她拉住。朱植道:“小秀(秋),你要去哪?”

郭秀的脸更红了,道:“夫君,我去给你拿洗脚水。”

朱植道:“秋儿,别走,我不让你走。过来,来,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来,看看。”说着一手把郭秀搂在怀里,从怀里拿出那块玉佩。

朱植突然盯着郭秀道:“这是给你的,每个女人这辈子都要有一块和田玉作为定情信物。秋儿”说着,朱植流出了眼泪。

郭秀和他虽然已经夫妻三年了,可朱植从来没给自己送过礼物,手里拿着温润的玉佩心里如小鹿乱窜。夫君今日的举动虽然非常古怪,但任何一个女人在自己的男人如此举动之时都会意乱情迷。

正在郭秀不知所措间,朱植喷着酒气的嘴已经亲在了嘴上。郭秀任由着夫君粗鲁地亲吻着自己,任由夫君的手在自己的胸前胡乱地摸着,郭秀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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