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晨。
吴逸长呼一吸,身形不动,屹立在船边,受着徐徐海风。
经过一番苦练与红绡的节奏配合,吴逸总算是能以一个合适的节奏压住了自己的玄气。虽说终究不能完全隐藏,但让红绡从外表判断,能判断为养气境的程度,大概也够用了。
有一说一,这几天反复的折腾,不光让吴逸与红绡的关系大幅度拉近,也让他更加了解了红绡这个七仙姑之首的更深层一面,她虽然外表看上去风韵成熟,媚色入骨,但相处越深,越觉得她娇艳明丽之中,内里其实还有少女心性,每次情到深处时更是如此,一动身间极是可爱。吴逸原来自认姑且不算是个浪子,但修习吕祖吐纳法这几天,他情思涌动的次数远远超乎了自己想象,与红绡一天天闹下来,完全不觉疲累。
当然,收敛玄气的法子,也在这反复的训练当中日渐熟练,到后面,已经不用红绡再以丝线牵着他摆动作,自己站着就能记住运转路线了。
这也让他发现了一件事情,迈入第二转之后,自己的玄气已经足以影响到自身的情绪变化,有时候情绪一旦受到外物牵引,自己内丹玄气也会受到影响开始不安分地涌动,进而反过来成为情绪的助推器。
这后续修为增长还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他不好说。
如今大船行驶在海上,海路遥远,距离南赡部洲的陆地大概还有个把月的时间,吴逸倒是乐的清闲,有时一番折腾过后,玄气一趋于静,他的懒病便又犯了,甚至比之前还要变本加厉,有时能在**一躺就是大半天,连吃东西都要红绡调情似的喂给他。
“你这人啊,不光像饿死鬼,还像是个懒鬼,懒得出奇。”
红绡也侧卧在榻,鬓乱垂发,带着几分慵懒半撒娇道。
吴逸满不在乎,随手拥着红绡的无骨柔躯,叹道:“在大剥山那几天动的次数比我平时一个月都要多,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空,当然能躺就躺啊。”
红绡以手托起香腮笑道:“这几日子前午后我完全都没有见你行功修炼过,这般懒还能有如此厉害的玄气修为,要是说出去,不知道要让多少修行人羡慕。”
吴逸忽然转过头凝视着她道:“谁说我没修炼,这几天下来,我不是练得很卖力吗?”
红绡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斜白了他一眼,啐道:“没个正经,老是这样折腾,谁受得了?”
“当然是枣夫人了。”吴逸顺手手上用力,又将红绡搂入怀中,温柔声中带着几分戏谑。
眼看又要像前几天一样,红绡今日却是眼里忽露出几分哀愁,将头轻轻依偎在吴逸胸前,轻叹道:“别闹了,现在我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吴逸察觉到了怀中娇躯体温渐降,自己刚上来的绮念情思也消退了,关怀问道:“什么怎么办?”
红绡道:“这几天我过得很开心,也一直故意不去想,但终究不能不去面对,我和你现在成了这样,我那几位姐妹,到时候万一见了你该怎么办才好?”
吴逸一听到这个问题,也瞬间愣了一下,冷静了下来。
的确,这一段时间在这大花船船舱内布置的新房里,确实是如胶似漆,情浓难抑,可如今冷静下来,吴逸才想到,红绡和一般的女子大大不同,她是不老婆婆座下的“盘丝七仙姑”之一,而七人姐妹尽管相貌很像,但性格,衣着颜色甚至身材都不大相同,偏偏却是一心同体,都在同一副躯体之内。
除了红绡,吴逸之前已经见过素衣,青衣,黄衣,黑衣这几位,她们几人之前虽然相貌非常相像,但不同衣着妆容下的气质却是大相径庭,换人时,就连身材也会发生微妙的改变,就比如青衣变为红绡时,身材体态就微微变得丰腴窈窕,更为诱人了几分,即使相貌一样,几乎可以当做完全不同的人。
偏偏要命的是,这七人还共用一副躯体一条命,吴逸碰了其中一个,剩下几位自然也会知道。
现在吴逸和红绡关系甜蜜,意味着什么自然不必多说。
如果红绡再换人了,换了其他颜色的盘丝姑娘,到时又该怎么办?
红绡眉间渐布愁云,幽幽道:“虽然此次赶赴南赡部洲之行不老婆婆有吩咐,说让我一人主掌身体办事,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哪天,哪位妹妹从体内偷偷溜出来,她们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万一……”
吴逸知道她的担忧,他想起了之前因为给青衣服的盘丝嘴对嘴渡气,就惹得黑衣服的盘丝姑娘出来追杀,现在关系到了这一步,天知道剩下那几位如今对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他想了一下,也只好道:“红绡姐姐,要不,你就先给我讲讲,其他几位姐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吧,知己知彼,到时候若真遇上了,我想也不至于一点话都说不得。”
红绡听了,也觉有理,默默轻嗯了一声,就开始小鸟依人地依偎在吴逸怀里,给他讲解盘丝七仙姑的每一人。
“我们七人,长幼顺序是红,青,素,黑,紫,黄,绿。二妹的小名叫青缨,本来是樱花的樱,婆婆嫌写起来不美,就换了一个字。她性子外冷内热,专研兵刃剑术神通……”
“三妹是接你入山的素绫,她性子温和安静,知书达礼,姐妹之中她见闻最广,博览道藏典籍最多……”
“四妹玄练,是婆婆命下的刺客,七人里忘形情丝修为仅次于我,她冷僻寡言,身体里几位姐妹说话时,说的也是最少的……”
“五妹紫织……唉……”红绡越说愁眉越是难展,“你最好还是不要碰到她为好。”
吴逸紧搂着佳人,他能感受到,红绡在说到四妹以及五妹两人时,身体也发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轻颤,那是一丝恐惧的体现。
他温柔地将头轻轻贴在红绡鬓发上,问道:“你这五妹妹,难道很可怕吗?”
红绡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轻叹着慢道:“岂止可怕,仙子面容,蛇蝎心肠,七人之中,婆婆对她约束最多,出来得也最少。”
仙子面容,蛇蝎心肠,这是不是夸张了些……
吴逸眼光下移,望着红绡这副愁容里风韵不减之姿,他完全想象不到这样的一副面孔,变成了所谓“蛇蝎心肠”是什么样的。
自己无形之中,竟然连这样的人都给招惹了……
“那剩下两位呢?”吴逸想起自己看到过一次的黄衣盘丝,不禁问道。
“剩下的六妹七妹,一个叫黄绣,一个叫绿绮……”
大花船在海上破浪而行,顺风而进,时间,就在红绡的娓娓道来间,随风顺水,悄然流逝。
……
而此时,海的另一边,吴逸他们所去的目的地南赡部洲,这片中土大国所在的广袤大地上,在吴逸离开,并乘船返回的这段时间里,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首先是第一件事,南疆道宗名门金都峰西河天宗几近灭门的事迹,已经传遍了中原万里。
西河天宗掌教长虹真人,带着一门精锐弟子与长老远赴山外,结果无一例外,尽数死得干干净净。
没人知道是谁动的手。
西河天宗门中弟子瞬间凋零所剩不过十之一二,若不是上代掌教之后人萨婉儿出关接任掌教临危受命,一代仙宗恐怕已经成了道藏历史上的名词。
而据风闻传言,这位貌美高傲的女掌教,已然北上赴京,不远万里,也要借助中土道门第一大宗神霄宗的力量,找到灭门凶手,然后兴师讨伐,报仇雪恨。
第二件事,也是一件灭门案,则是在吴逸与红绡日日缠绵的几日间发生,渐渐传开的。
同样是在南疆的名门,天师宗也被灭了门。
而惨烈程度比西河天宗更甚。
就在天师宗本营所在的青龙山里,一门掌教,长老,连同内门外门弟子,都被屠戮殆尽,无一人生还。
一门之中凡有道行的,哪怕只有养气境的最基层弟子,也没有逃脱毒手。
没人知道凶手是谁,也没人知道凶手是怎么杀的。
甚至于,山上这帮修行人的死,都是山下不远处城镇的信众香客上香时,才猛然发现的这般惨状。
死的干干净净,无声无息,宗门的宫阙也因激战而残破不堪。
南疆一带已经不知多少年,没经历过这种离谱的大案了,一个宗门上下无一生还,严重性远超过了一般的命案,当地的府衙上官,也无计可施。因为不是每一府的上官,都有本事下通城隍的。
只能如实上报京城,让神霄宗来处理此类事务。
而自从普通镇民发现了天师宗那一群道士的惨状后,恐惧,就不知不觉间随着各种流言蔓延了开来。
有人说,当天晚上,青龙山顶有一个身长三十丈,赤面鬼眼的妖怪,是它杀了天师宗门人。
也有人说,事发当晚,城下的百姓都听到了夜晚特别急的大风声,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却没有雨。
又有人说,当晚什么动静都没有发生,没有风也没有鬼,就是很普通的上山进香求愿,然后看到了一地尸体。
事情越传越广,由南传向北,就渐渐被另一件事盖过了风头。
那就是泰山祭天大礼。
中土东秦国虽然佛道两教繁盛,关系也还算和谐,但若论对世俗的重要性,再大的宗门灭门案,对于老百姓而言,还是不如一场传遍全国知晓的祭天大礼重要。
四个月后,就在中土泰山脚下的洛京,就将举办一场由当朝天子登泰山封禅,祭天地与诸祖的煌煌大祭。据说所费甚巨,规模更是立国以来前所未有,东南西北,各国大小王公使团富商,都将参加此次盛会。
而这盛会对于百姓而言的最直观恩惠就是,大赦天下州府,免税半年,天下数百府州一律如此。
如此仁政,仿佛也是为了彰显盛世气象,对于最普通的百姓而言,确实是比什么南疆偏远地区的道门灭门怪事要有吸引力得多。
天下有变,而吴逸所在的这条大船,正如海中一条小鱼,已经缓缓接近海中那湍急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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