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凶灵见张小凡面色发白,更不迟疑,白光一闪,游近张小凡,见张小凡又想祭出烧火棍,忽一道暗红色的光辉,从凶灵身间划过,无声却瞬间将一股淡淡血腥气息,弥漫充斥了整个深谷。暗红之光大盛,已将凶灵整个身躯全数包围,闪烁不定,周围已经看不清任何身影,尽是惨红一片。
张小凡大惊,感觉似曾相识,却又一时记不得哪里见过。烧火棍升起,还未变动,忽地一声轰鸣,随即一道红光当头罩下,将烧火棍和它的主人全身尽数笼罩其中。
剧痛传来,张小凡不可置疑的向上望去,一只样子古拙,看去有点残破的古鼎,凭空出现在了上方。
曾几何时,自己几次与它相见。
十年之前,东海流波山上,他曾见过这上古神器收住夔牛;一年之前,狐岐山石室中,他曾见过这上古神器收降饕餮;一月之前,青云通天峰上,他曾见过这上古神器迷惑世人无数。不曾想,现在再次相见,自己竟在这上古神器之下。
张小凡看这古鼎血色红芒中带着凶气煞光,上面白影隐现,惊呼道:“鬼王。”
“哈哈哈,你不曾想过会有今日吧。”白雾散去,现出了鬼王狰狞无比的面目。
一道血色的光柱射下,张小凡顿觉昏昏欲沉,沉困不堪,急忙抓向烧火棍。下一刻,一阵冰凉之气传遍全身,驱散了昏沉之感。
张小凡挡住了迷惑魔光!
鬼王一惊,血色光柱更加强烈,把深谷照耀的无一处不是惨红,如同嗜血的地狱。
张小凡实在难以抗拒,五官七窍已经全都流出血丝来。鬼王大笑:“我要把你碎尸万段,魂魄无存,哈哈哈……”
张小凡苦苦支撑,却难以扳回败局。
他快死的时候,会想到谁呢?
碧瑶?还是雪琪?
一张熟悉的面孔在面前变幻,无法看清‘她’究竟是谁?
像一张冰冷的面貌,又像一张欢乐的笑脸,连他都分不清谁是谁。
难道自己就这样死了吗?
自己死后,她们会怎么样呢?
雪琪知道后,可能会伤心一段日子吧,然后当她的小竹峰首座,继续冰冷于世,多少年后,可能会偶尔想到我这个耽误她青春的人吧。
碧瑶呢?她可能会哭上一声‘张大叔’,然后再埋怨我答应她的事,还没有做完就走了,过不了多少天,就会把我忘了吧。
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不能帮她还魂,难道我的努力就白费了吗?
我不能死,我一定要帮碧瑶还魂。
一个声音在张小凡心底呼唤,忽然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世界也安静了,只留下一张虚幻的面孔,和一个呼唤的声音。
烧火棍缓缓举起,抵住了血色光柱。淡淡青光渐渐明了,掩盖了单调的红色,犹如一盏明灯,照亮了脚下一片胜地。鬼王再次施压,红光再猖。
烧火棍微举,青光又盛。
红、青两色在空中相抵,璀璨闪烁,竟有一种怪异的美丽。
时久,鬼王怒气冲天,身影晃动。毕竟他是一个凶灵,不再有当时的修罗之威了。
张小凡双目紧闭,面无表情,手中烧火棍高举,口中轻轻碧瑶的名字。
“哈,你不要以为你能出得了伏龙鼎,连上古奇兽都办不到的事,你不可能做到。”鬼王在上面大叫,不知是说给谁听。
张小凡睁开双目,眼中现出精锐光芒。烧火棍一转,顶部现出一个佛家真言。“卍”!向上与红芒相撞。
‘啪’,一声轻响,鬼王一时不慎,周身晃动一下,红色光芒立刻淡了许多。
机不可失,烧火棍调头向下,击打在地,顿时冲出八道土柱,向顶上鬼王冲去。红色光芒再盛,瞬间把土柱击散。张小凡忽现喜色,更不迟疑,青光一闪,烧火棍迅速地冲了上去,太极八卦图乍现,与红光又是一下相撞。
鬼王又是一震,红光与太极八卦图同时消去,烧火棍再向上升,冲上了鬼王下方,伏龙鼎底部,佛家真言再现,带有万钧金青巨力,撞上了伏龙鼎。
‘轰’,伏龙鼎带着红色余光,被顶上了天际,象一颗向上飞的流星。
红光消去,张小凡深深出了一口气,刚想动身,就传来‘吱吱吱吱’的叫声,小灰从洞中跑出,一下越到张小凡肩上,四下张望,古怪的叫了两声,见深谷内没有反映,伸爪挠了挠头,看向张小凡。
张小凡看着小灰,苦笑了一下,它早些也不出现,现在没事了才出现,还一副‘我来帮忙’的样子,倒有一丝滑稽之感。
张小凡摸了小灰一下头,刚想说话,不料‘啪’一声响起,张小凡余惊未定,猛然戒备,小灰也四下看去。原来是鬼王从天上又掉了下来。
鬼王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站起,凶目瞪向张小凡,气喘如牛。他任鬼王宗宗主多年,从来都是呼风唤雨,何时受过这般屈辱,况且张小凡还是他想杀之人。
张小凡看的出鬼王的决战之心,向前迈了一步。小灰跟在张小凡脚后,还是那副‘打架不能少了我’的架势。
气氛静到了极点,一场不死不休的大战,就要再次开始。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清脆中又带点气愤的声音传来:“哼,原来你在这里啊,害我找了半天。”
鬼王和张小凡身影都是一震,慢慢向声音源头看去,只见一个秀美女子,一身水绿衣裳,腰间挂着一只小小金铃,清脆作响。她正是碧瑶。
碧瑶走到张小凡身前,见张小凡奇怪的盯着自己,问道:“张大叔,你怎么了?”
张小凡瞬间反省过来,深深望了鬼王一眼,低下头道:“没什么。”
我要是杀了她的父亲,那她恢复记忆后,又会怎样呢?
鬼王就在那里一直看着碧瑶,看着碧瑶的一举一动,仿佛虚幻一般。
“瑶儿……”鬼王轻轻叫道,声音那么沧桑,那么无力,却有无比的亲情在内。
碧瑶从来这里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白白的老头,但见他一身狼狈,也没多大好感。这时见他突然呼唤自己的名字,心生好奇,向张小凡问道:“张大叔,对面那个白老……老爷爷,是谁啊?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碧瑶的‘头’字还未出口,忽觉不妥,忙改成了‘老爷爷’来代替。
张小凡向对面望去,鬼王周身都在颤抖,口中已说不出声音,只有手在指向这边。
张小凡又看看碧瑶,碧瑶满脸的疑问,等着自己回答。
小灰挠了挠头,见张小凡的神情大是为难。
张小凡忽然叹息道:“他就是鬼王宗宗主——鬼王,也就是你的……父亲。”
碧瑶忽然一呆,向对面鬼王看去,鬼王也正好在望向她,四目相视。
※ ※ ※
蛮荒圣殿,一片沙丘之上。
青云门与天音寺的人眉头紧皱,看着前方烟雾滚滚,自相争斗的魔教众人,法宝撞击声不绝于耳。
青云门以曾书书为首,有十余来人,个个负剑而立。而天音寺则只来了法相和法善两人,站在前面与曾书书齐肩。
曾书书苦笑一声,向法相道:“法相师兄,你看这魔教妖人在搞什么把戏。”
法相忽面带一丝喜色,道:“这魔教一向教派众多,互有争斗。现下鬼王已除,正是他们夺权的最好时机,可能又相互争斗起来了吧。”
“我看不然。”杜必书作为大竹峰的唯一代表,向前走了一步:“据我所知,魔教妖人虽然教派众多,但是一向都对圣殿信奉至诚,再怎么争斗,也不可能在圣殿前相搏吧。所以我敢打赌,一定是他们在演戏,想引我们过去。”
曾书书与青云门众人一齐看向杜必书,不知是谁还说了一句“赌性不改”,杜必书顿时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法相可不知杜必书的癖好,只想其言语,道:“有几分道理,可是他们也不至于派这么多人来演戏吧。况且你看他们,都像是胁尽全力,你死我活的样子,地上还有大片尸体,血流不止,那有这样演戏的。”
曾书书也道:“我也这样认为,如果这是他们设的圈套,那他们的目的何在呢?”
小诗靠近杜必书,小声道:“杜师兄,我可不可以赌双份,压你输啊?”
杜必书眉头一皱,想了想道:“小诗师妹,你太小了,想我赌德名闻青云,若与你打赌,岂不是以大欺小,所以还是算了吧。”说完就急向后面跑去,心中暗叫好险。
曾起行时,杜必书就见小诗小而好骗,赌性大起,几次与小诗开赌,结果都以失败而终,日后再见小诗,都心里发慌,深怕小诗要他开赌。
小诗看杜必书跑的迅速,也不生气,反而面带笑容,向曾书书道:“曾师兄,此行中,青云门以你为首,你看现下该如何处理?”
曾书书礼貌的向法相道:“不知法相师兄,有何高见?”
法相连忙还礼:“曾师兄客气了,本次我们前来,只是助威,还是曾师兄来主持大局吧。”
曾书书会心一笑,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法相也是一笑:“曾师兄聪明绝顶,修为更是万中无一的奇才,有你指挥局势,是众望所归啊。”
曾书书‘哈哈’笑了两声,看来天音寺是以青云门为首,就是不知焚香谷的态度了。想到此处,忽然道:“听说焚香谷也已派出高手前来,就是不知现在何处了。”
一直沉默的法善突道:“我们也已听说,就是未见其人,怕是惧魔教人数众多,退缩了吧。”
法相眉头一皱,对法善道:“师弟,不可猜疑他人,焚香谷是正道大派,怎能畏惧退缩?现下未到,多半是遇到麻烦了吧。”
法善道了一声佛号,退后了几步。曾书书看在眼里,没有表态,把目光转到正在相互争斗的魔教众人,笑道:“他们这么卖力,我们就由他们去吧,等过些时日后再说吧。”
法相轻道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一切由曾师兄做主。”
青云门众人望了最后一眼,这沙丘下进行的惨烈群战,正欲离开,忽听天空中传出百道破空之声,由远而近,向这里飞来。
两派大惊,待近后一望,原来是焚香谷的人,来者竟有上百人,把茫茫天际都遮去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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