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公子,我家主子毒发了,您快去看看吧?”流苏站在凌月白身后,见他只是望着窗外的那片翠竹出神,便以为他没有听到又重复了一遍。
凌月白眸子动了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长生道:“去拿药箱。”
虽然乐妍做错了太多事情,可是总是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妹,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毒发不管?
长生会意,于是背起药箱便随着凌月白和流苏往主院去了。
“月白,你快看看,妍儿她体内的毒又发作了!似乎比上次更厉害了!”君临墨见到门口出现了那一袭月牙白的衣袍,立刻站了起来,神色凝重道。
凌月白点点头,然后伸手探向了她的脉搏。过了良久,只见他眉心一动,视线落在乐妍毫无血色的脸上,眼中的深意如雾一般深沉的让人猜不出所想。
君临墨抿了抿薄唇,问道:“怎么样?”
凌月白收回手,淡淡道:“王爷放心,师妹的情况跟以往一样,待我施针后她便会醒过来。”
君临墨听罢,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凌月白望了一旁的流苏一眼,又道:“这次施针可能会与之前有些不同,王爷在这里不太方便,所以流苏留下,还请王爷先到外面等着。”
“好。”虽然很是不解,但是君临墨还是痛快的退了出去。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凌月白有心让他回避,那么他就在外面等着。凌月白当初来王府完全是为了乐妍,他是乐妍的师兄,所以断然不会害乐妍的。
君临墨离开后,凌月白一张温润的脸染上了一层寒意,声音清冷道:“流苏,你老实告诉我,你家主子究竟为何毒发?”
流苏从未见过凌月白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所以身子不禁一颤,垂头道:“这……凌公子,奴婢也不知道啊。主子……主子她从夏荷院回来后忽然这样了……”
凌月白不再去看流苏,而是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型的锦盒打开,里面摆放着一排金针。金针细如牛毛,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他用手轻轻捻起一只,却不直接下手,沉声道:“流苏,虽然你的主子不是我,但我却是你家主子的师兄,今日之事,除了你家主子,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你家主子任性妄为,难道你也不知道分寸吗?若是王爷知道了这其中的真相,你觉得你还
有命活着吗?”
流苏面上一惊,立刻跪下惶恐道:“凌公子,主子的性子您比谁都知道,她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的。况且……况且主子她这次是发了狠心的要除掉王妃,否则也不可能自己服了这么厉害的毒药。奴婢……奴婢虽然知道这药伤身子,可是也拦不住主子啊……”
凌月白眸光一沉,许久才道:“你可知道这药她从哪里得来的?”
流苏摇摇头,诚实道:“奴婢不知。”
凌月白捻起一根金针对着乐妍身上的一处穴位扎去,缓缓道:“你出去吧,若是王爷问起,就说你家主子半盏茶后就会醒来,让他不必担心。”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可是流苏后背的衣服却湿了一大片,她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和的凌公子竟然会有如此冷冽的时候。
流苏摸了摸头上的虚汗,不安道:“是。”说罢,便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
一根金针下去,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直到十几根针下去,凌月白才住了手。
望着面前那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凌月白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沉重的哀伤,那种感觉压得他重重的喘不过气来。
他的师妹,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当真是恨洛雪嫣恨到了连她自己都可以下手的地步了吗?
她的恨,是因为君临墨的宠爱?还是因为这王妃的位子?
师父从小教导他们权势地位都是身外之物,而人活一世,短短几十载,要做的就是守住本心,不为外物所惑。如果师父有一天回来了,见到这样的师妹,他该有多寒心?
就在凌月白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乐妍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便是凌月白那如潮水一般波涛汹涌的眸子。
感觉到身上还插着金针,乐妍坐起身来,试着调整了一下身子,抬手又将那十几根金针拔了下来,动了动唇,声音嘶哑道:“师……师兄?”
这金针是师父多年前送给师兄的,师兄每天都随身带在身边,那锦盒外表已经有些陈旧了。
凌月白听到声音,抬眸,声音轻又凉,“师妹……你这次不惜伤了自己的身子,又想对她如何?”
“师兄,我以为你见到我醒来第一眼会关心我的身体,没想到你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我打算如何对付她?”乐妍扯了扯嘴角,笑的讽刺又尖
锐:“呵呵,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兄!”
“你明明知道这药有多伤身,可你还是服了下去,连你自己都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让别人如何爱惜你?”凌月白站起身来,扭过头去,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淡去,“你告诉我,你今日这般又是为何?”
“师兄这么聪明,难道会猜不出来?”乐妍勾了勾唇角,美眸直直的盯着凌月白如玉的侧颜,冷笑道:“不过,告诉师兄也无碍!”
将额间的秀发别到了耳后,乐妍唇角的冷意越来越大,幽幽道:“我既然中了毒,那么自然是需要解药的,既然现在寻不到解药,那么就只能找人试药为我解毒!她自小饮食卫国灵药无数,所以,没有人比她做药人更合适了!”
“你……你……”凌月白猛然回头,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容扭曲的乐妍,颤抖着声音道:“你怎么可以……”
“新婚之夜的时候,君临墨为何以一只喜烛破了她的身子?还不是因为我的毒需要她的处.子之血为我做药引才能解开吗?”乐妍似乎很满意凌月白脸上的表情,于是脸上的笑意越加灿烂了,语气也极尽温柔:“虽然君临墨并不知道她的血无效,可是他依旧听你的话做了。所以,这次我要让她做药人,让她痛不欲生!”
凌月白手死死的攥成拳头,唇瓣抿了抿,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的血对你解毒没有任何作用……你……”
心就像被压在泰山之下一般,沉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如果当时他没有帮乐妍骗了君临墨,那么洛雪嫣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一切的不幸……
见凌月白沉默不语,乐妍笑得愈发温柔可人,话音再不是恶狠狠,而是清脆婉转,极为悦耳,一字一板地道:“怎么,师兄你心疼了吗?心疼了你就跟王爷要了她去,然后带着她离开王府,省的我再对她出手!”
凌月白睁开眼睛,望着乐妍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沉痛之色,苦涩的摇了摇头,“乐妍,以后……我不会再帮你了。”说罢,然后步履沉重的踏出房门。
听到那“砰”门被关上的一声,乐妍咬了咬嘴唇。他竟然叫她乐妍,从小到大,他换她“师妹”,“妍儿”,还从未这样连名带姓的直呼“乐妍”……他这是断了跟她的师兄妹情意吗?
心中的不干又窜起一阵火苗,洛雪嫣……都是你,若不是你,师兄怎么会如此待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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