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祁冠宇厉声打断了云姨的话,“这女子,我可是宝贝得紧。你传下去,她若是有一点差池,我不但要让全牡丹殿的人陪葬,还要连带着叫凤凰殿的一起陪葬!”
云姨僵住,一阵冷战,忽然想起了十年前那场血洗后宫的惨案,忙应声喏喏地退了出去。
十年前,花似源被杀,也是因为贴身的宫女走漏了王被围剿的消息,花似源才闯入了禁地,想去救被困的祁冠宇,却被萧云的父亲射杀。
当时的祁冠宇还只是十五岁少年,便斩杀了牡丹殿中所有的宫女陪葬……这次被选入牡丹殿的,都是云姨的心腹,别的优点许是没有,但是口风是格外地紧,即便是上了酷刑,也保证不会透露一点主子的风声去。
云姨摇了摇头。这次祁冠宇回来,她明显感到他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了。她已经猜不透王的心思。本以为王费了那般力气复活了花似源的肉身,必然不会再在意那个传闻因为和花似源生得相似的女子,可不成想,王虽然表面上偏疼花似鸾,可暗地里却更紧张这个女子,之前花似源称心口不适,要王去陪,王却本因为要去看那奇怪的女子,生生回绝了,只叫了太医照看……
她看得清楚啊,那个尚筱舞还是个处子呢!王为何对她这般迷恋?甚至超过了花似源?
可那个女子却自顾自地挂起了红帐。王交代过她,她自然也不好泄露王的心思,只好看他们两头为难,却也无法劝解……
怀着一路迷困,云姨回到了牡丹殿。
“云姨,”守在牡丹殿门口的小宫女叩拜道:“娘娘已经歇下了……”
云姨挥手,“今夜我守着,你下去吧!”
“是……”
云姨望了望四周,才推门而入。
寝殿中,焚着幽幽的檀香,透过幔帐红烛,显得气氛愈发静谧。云姨叹了口气,轻轻撩开了青色的幔帐,看清了榻上安睡的女子。
这个奇怪的女子真的爱着王吗?如果爱,为何明知道王去了别人榻上,还能如此安睡?
云姨也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疑惑地转头望向那熏香的铜炉,恍然,难怪她觉得有些迷糊呛鼻,原来是这女子自己加了数倍的安神香的量,这份量足够迷晕屋中人的了……
云姨撂了幔帐,依偎着床边坐了下来,沉沉地闭了眼。又回到了很久很久前的那个梦,梦里,她望着牡丹园中嬉笑追逐的男孩女孩,倚在一旁的栏杆,牡丹开得正艳,夕阳真美……
皇宫刑房。
宦官们都是子夜的时候行阉割之礼,听说此时的时辰正好,人体内流的血也能最少,而且容易愈合……
两个行刑的宦官打着哈欠说着话:
一个尖细的声音:“喂喂!听说了没?这次要阉割的可是个银奴!”
另一个娘娘的声音:“哎呦!不是吧!这新王可真是有趣,一个银奴也拉来做阉人!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他这要是伺候哪家主子啊!是那个凤凰殿的元妃吧!听说那元妃可是花家正统的嫡出!日后诞下了皇子肯定即使未来的王后了!这银奴想来也是她原本的家奴,这是王开了恩典,许她破例了吧!”
尖细的声音冷笑了两声,“这你就是有所不知了!今儿我可瞧见了!这银奴可是今日入宫的那个外州女子带进宫的!要说是破例,新王对那个外州女子才是破了例呢!你在宫里活了这么久,可曾听过外州的女子入过后宫?”
娘娘的声音钦佩道:“哦……真的啊……那可真是稀奇……”
“更稀奇的还有呢!”尖细的声音故弄玄虚,“你知不知道血滴子?”
“血滴子?那个传闻中誓死守护王室血脉的暗杀团?”娘娘的声音打了个冷战,“血滴子怎么了?”
“先王驾崩后,前些日子王室动乱争夺王位我们不是逃到了别苑避难嘛!我听原本先皇身边的老太监说,当时出事的时候,血滴子一个都不在青龙国内!而是被前往了玄武国!”
“什么!?玄武国?”娘娘的声音催促道,“为何去玄武国?”
“就说你傻啊!”尖细的声音嘲笑,“那个舞妃,不就是新王从玄武国带回来的吗!?”
“啊!?”
……
娘娘的宦官匪夷所思地打开了阉割的刑房,刑房中央坐着等待阉割的,正是将才传闻中的银奴。
想到将才另一个宦官的话,娘娘的宦官对这个银奴和那个舞妃都颇有忌惮,似乎他们与血滴子扯上了干系,也变得危险起来,一面准备着器具,一面颤颤地向银奴解释:
“都是苦命的,我也是奉命办事……这坛子是转门用来盛放*的,日后你下葬带着它,来世做个完整的男人就是了……”
“喂,你不会说话么?阴森森地怪恐怖的……”
娘娘的宦官举着刑具靠近,正迎上那双清明的眼,手不由地抖了抖,却被那双眼睛吸引了似的,“你,你也是够可怜的,既是个哑巴,现在连个不完整的男人都做不成了……”
“谁说我是个哑巴?”阿默忽然开了口,声音低沉,似乎带着蛊惑一般,“放下你手里的器具,解开我的镣铐。”
“……”娘娘的宦官木木地松开了手,行刑的器具咣当一声砸在了冰冷的青石板地,木然地解了捆绑着银奴的手铐和脚镣,呆立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新的指令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默拿过将才宦官所指的瓷坛子,指着将才自己所坐的椅子上,“我已经行过阉割礼了,你坐在那里,等有人来了,你就恢复正常,然后……忘了我控制你的事……”
“行过阉割礼了……忘了……”娘娘的宦官讷讷地坐在椅子上,重复着。
阿默抱着坛子悄然走出了行刑间,并无需指引地找到了牡丹殿。
也已经深了,殿外并无人阻拦,他便径直抱着坛子走进了殿中去。
他立在门外,望着屋子里袅袅升起的熏香,没有推门,只是静静地坐在门口,望着月亮,沉默。
一旁,行刑间。
“喂!”声音尖细的宦官冲进来,望着发呆的宦官尖叫,“人呢?那个银奴呢?”
“嗯?”娘娘的宦官回过神来,“他已经行过刑了!走了啊!”
“行过刑了?”声音尖细的宦官疑惑地望着整洁的地板,“你的手艺已经进步到这等地步了?连一滴血也没撒?”
娘娘的宦官讷讷道:“哦哦,已经行过刑了……行过刑了……”
“他去哪了?行了刑还能乱跑?”声音尖细的宦官疑惑道。
娘娘的宦官似乎中了蛊咒一般:“行过刑了……行过刑了……他行过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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