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雁南燕北24

颜一一仍然淡漠着脸,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贺千帆的脸色更加难看，白蕊已经敏感地闻到了豪门的气息，随之而来的,是极度的心理不平衡。

“千帆，你听听。她找了个那么好的男朋友,而且上海的交流会,她前年就和你一起参加过了。可是我呢？我是在这么努力地工作，难道我不应该得到我应得的？”

程北在她口中一下子变成了“那么好的”人,以前,白蕊分明是看不起程北的。他虽然帅,但是开的车太普通，看起来不像有钱人。

颜一一冷笑，她看着贺千帆，语气平静。“是我输了，输给你们了。我愿赌服输,可以把职位让出来,能者居之。至于我这一组的员工因此损失的季度奖金，公司可以扣,我来给他们补平。”

她故意说了“输给你们”,把贺千帆和白蕊扯在了一起，这更加让围观者们笃定,贺千帆之前让颜一一出差是故意给白蕊制造机会,他们就是一伙儿的。

她说“能者居之”,对白蕊就是一种讽刺。谁都看得出来,白蕊的能力不如颜一一，颜一一输就输在过于仁慈，每次被挖了墙角不和白蕊计较，结果关键时刻被钻了空子。

白蕊平时不是喜欢施以小恩小惠，笼络人心吗？可是锦上添花又怎么比得上雪中送炭，颜一一不计较个人得失，却要拿自己的钱去贴补员工的奖金，这才让跟着她的人更加死心塌地。

贺千帆与颜一一对视着，一时沉默无语，半晌，他才幽幽说了句：“江南，你是最适合这个职位的人。”

白蕊直愣愣地盯着贺千帆，而他却在看颜一一。

贺千帆知道，颜一一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是真的被逼到绝望了。他想解释自己叫她出差绝没有别的用意，可他又知道，没人会信。

她和白蕊不同，她是一个可以完全被信赖的工作伙伴，她对她的工作搭档从来都那么好。

当年，奇致还很弱小，贺千帆也曾经陪着她一块儿跑业务。可是她说，他代表的是公司形象，不能让他受半点委屈。无论多难打交道的客户多难啃的骨头，她都是自己去攻克。时至今日，她还是这样，哪怕自己一无所有，也不能让手底下的人有经济上的损失。

白蕊则更像他用金笼子养着的一只鸟儿，他可以给她空间撒欢，可以花钱为她的笼子镶上绚丽的宝石，但她不能超越他给的底线。

贺千帆见颜一一不再理他，而外面还有一帮子好事者盯着，今天这事儿已经闹到颜面尽失，实在不适合再谈下去。

他转身走了，白蕊跟着他出来，在后面叫他。

贺千帆驻足回头，语气却沉郁：“你去工作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现在想要安静。”

白蕊这次显然是触到了他的底线。之前她抢颜一一的客户，他就曾经告诫过她，这样做影响不好。可是，她在**撒撒娇，好好地服侍他一回，事情也就过去了。

这次她抢在颜一一出差的时候挖走了跃茂，在最关键的时刻一招制胜，把他也给拉进了坑里。他现在进退都处于难以服众的境地，如果让颜一一继任，信誉何在？如果让白蕊接任，公平何在？

白蕊察觉到他的冷淡，也是一肚子委屈。她自认哪里都不比江南差，可是人家先有贺千帆后有程北。程北如果真的和程震东扯上关系，那可是真正的高富帅，比贺千帆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程北能为颜一一打架，贺千帆能为她白蕊做到哪一步？

她宛如莺啼，声音戚戚，叫了声：“千帆……”

贺千帆竟然丢下她，径自走了。

办公室里，颜一一在贺千帆和白蕊离开之后，就关闭了百叶窗，谢绝了吃瓜群众们继续围观。

她和丛靖都站着，现成的椅子不知道哪把还结实，怕坐下去就散架了。

颜一一问丛靖：“怎么至于让他俩打成那样？”

“这个嘛，你家程北年轻气盛，我倒是没想到，今天老贺也这么沉不住气。”丛靖第一次用“你家程北”来称呼，让人感觉有点意外。

“起初，是程北在上海交流会名单问题上，质疑老贺对你不公平。起了争执之后，就演变成情敌斗殴的恶性事件。”

颜一一白了一眼：“什么鬼？”

“真的，没夸张。”

贺千帆感觉得到程北对颜一一的事过于关心，前两个月还听说她特意带着这个实习生去重要客户那里谈合作。再加上，贺千帆也是个敏感的人，他总觉得，程北自进公司起，对他就不像别的员工那样怀着敬意，甚至是爱理不理。

他叫程北离颜一一远点，一个实习生不该对公司领导有非分之想。程北不以为然，说自己才是唯一配得上她的人。

这时候白蕊火上浇油，说颜一一装受害者，装清纯，其实勾搭男人的手段一流。否则，为什么程北一进公司，俩人就暧昧不清？

白蕊说这话的时候，丛靖也是觉着她欠揍的，只是他不打女人。

程北一样不打女人，所以，气得一挥拳头，打了白蕊她男人。不仅动了手，他还还嘴了，他说贺千帆眼瞎心盲，一无是处，还挑衅地问白蕊，贺千帆是不是在**也不行……

颜一一干咳两嗓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喷了。

“哈哈哈，那，白蕊怎么回答的？”

丛靖被她问得脸色尴尬，睨了她一眼：“你一个女人，关注点能不能正常点？”

她总算是止了笑，勉强自己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程北他，有时候确实挺毒舌的。不过，他人很好。”

就像她初遇程北的那个晚上，他一开口两句话，就气得她跳脚。对于不喜欢的人，他似乎从不知道什么叫委婉。

“他……是程震东的什么人？”

“目前唯一的孙子。”

颜一一前几天听程北说，程鸿安和第二任妻子Meredith生了个女儿，也就是程北同父异母的妹妹，刚刚满一岁。

丛靖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还真的让他猜对了，程北是个背景不凡的人。

他思绪一转，又想到了贺千帆：“我看得出，老贺心里大概还是没完全把你放下。”

如若不然，一个那么沉稳自负的人，为什么会和小了他七八岁的程北打架？丛靖觉得，除了生气，他俩都想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属于男人之间的问题。所以贺千帆没喊人帮忙，丛靖也站着两不相帮，外面看热闹的员工更没人敢动。直到白蕊回过神来，通知了保安。

“说这个，还有意思吗？”颜一一笑了笑，神色平淡。

丛靖也自悔失言，确实挺没意思的。贺千帆心里放不下她，可他到底和她分了手，上了别人的床。现在是生气也好，吃醋也好，他又有什么资格？不过是和自己过不去罢了。

气氛一度凝滞，静默了半晌之后，颜一一突然问了一个让丛靖吃惊的问题。

“近期，公司是不是有大的合作项目，即将做出巨大资金投入？”

“你怎么知道的？”他满目疑惑。

这件事目前属于公司绝密，知道的人还只有他和贺千帆俩人。由于启动资金过于庞大，丛靖在做完财务预算之后就曾经劝过贺千帆，一定要慎重。因为风险太大，一旦资金流出现问题，公司马上会面临运转困难。

颜一一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她有江南那一世的记忆。江南离开奇致后，奇致曾铤而走险完成了一次耗资巨大的合作，后期不仅带来丰厚的回报，更让公司实力上了一个台阶。于是，贺千帆和白蕊坐享胜利的果实，江南一个人孤苦地飘零他乡。

颜一一算过，那次重大事件大概就是在这个时间。她不能弄错，还是问一问丛靖更保险。

她没有回答，却逼视着他的眼睛：“我说对了，是吗？”

丛靖虽然表面上吊儿郎当，可他对朋友有义气，对职业也有操守。颜一一不再继续逼他，她已经从他的眼睛里得到了答案。

“丛靖，”她认真地叫了他的名字，幽幽地抬眼看他，说得一字一句，“离开奇致吧，这条船，快沉了。”

“你……”他皱着眉盯了她一会儿，忽然有种了然于心的表情，“你到底还是……”

你到底还是不能放过贺千帆。

这又能怪得了谁呢？事情到今日这个地步，他都看在眼里。是贺千帆薄情寡义在先，又有白蕊步步紧逼在后，他知道她不会安心地待在奇致工作一辈子，可他也没有想到，她还击贺千帆的决心会这样破釜沉舟。

“你真的忍心吗？奇致……就像我们三个人的孩子。”

她沉默着，面无表情。许久，她淡淡地说：“我不忍心。可是，你别太天真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何况是三个人。奇致会变成贺千帆的，贺千帆和白蕊的。你我都将退出历史的舞台，他需要的，是对奇致绝对的控制权。”

譬如上海交流会的人员名单，丛靖当时反对随意更改，可是有用吗？奇致已经是贺千帆的一言堂。

还有颜一一和白蕊共处的市场销售部门，是明显的两派对立，水火不容，只顾着内讧，将公司利益置于不顾。

贺千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锐意进取的贺千帆，他现在的眼睛里，只看到名利和温柔乡。

“我真的很抱歉，”颜一一语气诚恳，“我知道，一定会连累到你。”

奇致是他们三个人的，她要把船凿沉之前，有义务提醒丛靖先行逃生。她当他是朋友，不想让他受池鱼之殃。

“我帮你联系过几个朋友，如果有好的公司需要财务总监，会及时通知我……”

“不必了。”丛靖淡笑了一下，“我自信找个工作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我真不忍心看到有一天，我最好的两个朋友会彻底决裂。”

在贺千帆和江南之间，丛靖曾一直觉得贺千帆对不起江南。特别是这次，如果江南的位置将由白蕊接替，丛靖也会有兔死狗烹的悲鸣。可当他知道，公司即将有一场惊变，局势逆转，他又同样不忍心。

也许，立马离开奇致真的是他最好的选择，他只能让自己置身事外，两不相帮。

“江南，你自己也要当心。无论如何，我不希望看到你和他，两败俱伤。”

那是颜一一在脱离奇致之前，与丛靖的最后一次深谈。

那之后，她递交了休假申请，据说是和程北一块儿外出旅行。外人看不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人说她是沉溺于爱情，丧失了斗志；也有人说她因为败给白蕊，意志消沉。

其实，颜一一悄悄地接受了宝烨集团的面试邀请，要去深市进行最后一轮面试。程北在回美国之前，刚好也要去深市分公司处理一些事务。因此，俩人结伴而行，准备在那边玩几天，顺便给程北过二十二岁的生日。

程北从上飞机开始，心情似乎就特别好，简直就像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儿。

颜一一坐在靠机窗的位置打了会儿瞌睡，一睁眼就看见程北从洗手间出来。一位漂亮的空姐主动微笑着上前和他搭讪，脸颊上两个甜甜的酒窝，不知道在说什么。

说了两句，空姐掏出支笔，程北居然色胆包天地抓了人家小手，在她手心里写下一串数字，显然是电话号码。

颜一一瞬间抑郁了，这真是人帅是非多，看都看不住。她打个盹估计就二十分钟，他竟然三分钟就能勾搭上一个。她以前从来不知道程北是个这么好搭讪的人，还真是阳奉阴违。

程北回到座位来，颜一一板着脸不理他。程北侧过来，心情大好地问：“渴了吗？”

颜一一神情漠然，没说话。

真是气死人了，刚才那位美丽空姐就像特意配合程北似的，他这儿刚问完，她就推着饮料车出现在身边。

程北帮颜一一要了一杯咖啡，还笑着跟人家说“谢谢”。颜一一抿了一小口，垂眸不悦，语气闷闷的：“太烫。”

程北马上又找空姐要了杯可乐，颜一一还是只抿了一点点，她微微嘟唇：“太冰。”

程北不厌其烦，第三次找空姐要了杯橙汁。那个空姐对程北的态度也真是没话说，她始终保持微笑，问一答十，让颜一一想起那句“顾客虐我千百遍，我待顾客如初恋”，真是扎心。

颜一一心里琢磨着，如果去航空公司投诉这位空姐服务太热情，不知道有没有用。她想着，端起果汁喝了一口，面无表情：“太酸。”

程北弯起唇角，发现自家宝宝很不对劲。他一边去捏她的手，在她的掌心里轻轻摩挲，惹得她痒痒的，一边往她身前凑。

“有多酸？让我尝尝。”他性感的薄唇说着就到了眼前，颜一一惊得身体僵直，这可是在飞机上。

她悄悄瞟眼，旁边那位美丽的空姐不去送她的饮料，居然杵着露出了姨母笑。

程北头一低，喝了口杯子里的橙汁，然后冲着颜一一不怀好意地笑：“酸酸甜甜的，味道正好。”

颜一一知道被他耍了，脸一红，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程北又是躲又是笑，抱着她的胳膊在她耳边小声求饶：“宝宝别踢了，放过我吧。我晚上都亲回来，要不然在这里也行……”

他胸口当下又挨了一手肘，颜一一用水汪汪的眸子瞪着他：“要闹找别人闹去。哪有你这样的，刚刚给别人留电话，又转头调戏我。”

程北眨了眨眼睛，愣了愣，这才明白她刚才为什么挑肥拣瘦，左右气不顺，原来是吃醋了。这下，他不仅不觉得那杯橙汁酸，反而觉得甜得像蜜一样。

“你听我解释嘛，”他勾着薄唇，笑得特别开心，“我刚才把陆川的电话给她了，说我有个哥们儿，比我帅多了。”

“……”颜一一目瞪口呆，“你这是……虚假推销啊？”

程北不以为然：“陆川他心灵美！只要俩人先聊出感情再见面，多看看就顺眼了。陆川也不小了，我给他操操心是应该的。”

颜一一没说话，这样看来，自己刚才那气是生得没道理了。

程北再次凑过来，搂着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你还记不记得，你出差前对我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

“你说，等你出差回来，再试试……”他勾着公狐狸精似的浅笑，迷死人不偿命，而且还伸着舌尖，舔了舔粉色的薄唇。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可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ng离奇9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