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苗镇主路往旁边房子走,临拐弯前,苏祉特别留意了道路尽头那间极为特别的二层楼。
刚才就注意到了。
他和净灵把蛊女拦住时,蛊女的眼神一直往那间房子内瞥。
好像他们的行为很怕被房子里的人发现一样。
蛊女名叫阿南,跟奶奶一起生活。
她家里的房子和苗镇大部分的房子一样,都是小二层的木楼。
楼下的棚子里样子两个大黄牛。
病恹恹的,看着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这样的牛苏祉知道,看似是两头牛,实际上身体里住满了蛊虫。
有些蛊虫不能在外面的环境饲养,只能寄生在动物体中维持生存,等这些蛊虫把牛的血液吸干,皮肉食尽,再买新的给它们。
万物皆有灵,一生被残忍啃噬,这些牲畜也是非常可怜了。
直到跟阿南上了楼,苏祉才看见她的奶奶。
在**躺着,明明还有些气息,却像个死人一样。
苏祉走近观察,老人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纹路,沟壑不平,脸颊深深凹陷,眼窝发黑,额头中间印满黑气。
这是典型的被蛊毒腐蚀的反应。
“奶奶这样已经很久了。”阿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苏祉的身后:“我们苗镇的蛊女就是这样,年轻的时候炼蛊,老了之后被蛊炼。”
“很久是多久?”苏祉好奇。
“今年是第十个年头。”
这话说出来后,苏祉和净灵同时震惊了。
“十年!”净灵凑到老人面前盯了半天,像听到什么惊天奇观一样问:“十年不吃不喝,就这样都还活着?”
他这话说的,多少有点不礼貌了。
难不成还指着老人立马断气?
苏祉虽然震惊,却也觉得在意料之中。
她曾经在书中看到过蛊女被反噬的案例,蛊女养蛊必然会遭受反噬,谁都无法避免。
十年还算少的,甚至有人被反噬二三十年,不吃不喝,就静静地躺着。
植物人想要维持生命还要往体内输送营养液,蛊女这样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维持,确实,算个奇迹。
听到净灵这般惊讶地问她,阿南的眸子暗了暗:“我们这里的老人都是这样的,只有些能力很强的蛊女不受影响。”
苏祉从她的口吻中听到了十分悲伤的情感。
“我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吧。”
之前在山顶,苏祉见识过阿南的实力。
能挥挥手就将苏祉的符纸震落在地上,不是常人能办到的事。
就算养蛊的人也不行。
阿南身上,有一种极高的天分。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
苗镇的晚上更加诡异。
这座小镇其实已经将要淡出大众的视野了,本身地势就很隐蔽,加之镇上的居民一致排外,除了苏祉和净灵,连一个外乡人都没有。
吃了饭,苏祉和阿南姑娘谈到了李长德身上蛊毒的事。
阿南完全不知。
她家里房间并不是很多,只空出一间父母曾经住过的屋子。
苗镇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他们信奉蚩蛊神,认定神会保佑镇民世代平安。
出了苗镇的镇民,就会被蚩蛊神抛弃,这辈子都不能再踏进苗镇一步。
阿南的父母受不住苗镇炼蛊的风气,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去打工了,从来没回来过。
甚至狠心到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抛弃。
阿南其实还有个弟弟。
本身她们走的时候是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走的,但阿南奶奶说,必须给她留一个继承蛊术的人。
就只能将阿南留下了。
阿南姑娘一直和奶奶住在一间屋子,苏祉便只能跟净灵在另一个房间将就挤挤。
净灵能跟自己最崇拜的师父睡一个屋子,心里别提多开心。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横铺在地,倒是谦让得很。
“师父!你是姑娘家,木板潮湿,我睡地上就行。”
不料,苏祉端坐在床沿,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符纸,在净灵的眼前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
符纸定在净灵面前的时候他才看清,原来是禁口符。
贴在人的嘴巴上,人就会变成小哑巴。
净灵不解地问:“师父拿出这张符纸干什么?难不成要把阿南姑娘变成哑巴?”
话音刚落,那张符纸就迅速地贴在了净灵的嘴上。
净灵:“……”
他呜呜地说话,奈何嘴上的符纸贴得实在是紧,苏祉的道行净灵连一半都比不上,凭他自己的能力,根本解不开。
脸被憋得通红。
苏祉笑容里带着阴厉:“我并没有教会你什么东西,在叫师父,你这辈子都不要开口说话了,做个哑巴道士吧。”
清玄窝在**,绿油油的眼神狠狠瞥了地上人一眼。
活该,舔狗一无所有。
净灵忙点头答应,并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呜呜呀呀的也不知道发的啥誓,不过苏祉终于肯放过了他。
净灵不敢在招惹**的人,索性像个僵尸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装死。
收回符纸,苏祉摇头叹息。
有这样傻乎乎的弟子真是我道门不幸。
她没什么耐心,踢了一脚地上人的小腿:“你是来这里睡觉的吗?”
跟阿南姑娘说的只是借宿晚,今夜要是查不出什么重要的线索,明天就得走了。
苏祉可没净灵这么宽的心。
清玄瞥净灵的眼神更加蔑视。
傻蛋,干啥的都不知道,拖油瓶!
清玄越看净灵越不顺眼,下床的时候,还不忘蹑着手脚,沿着地铺和床之间仅剩的地缝边边走。
一点儿的气味都不想沾到!
出门时,苏祉特意留意了下阿南的动向。
已经在房间内睡着了,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刚顺着外面的楼梯走到楼下,忽然就听见了二楼传来的尖叫声。
年迈沧桑的声音带着尖锐的吼叫,是阿南奶奶!
苏祉飞奔回去,赶到阿南房间时,发现阿南奶奶睁开了眼。
不是普通的睁眼。
眼皮子是睁开了,但里面的眼球全是黑色,一点眼白都看不见,就好像瞳仁全部扩散了一样。
看似醒着,其实还是没有半点身体反应,只是单纯地睁着眼睛尖叫。
听见动静,阿南睁眼。
从她的腕间的袖口处,钻出来了一条黑色的小虫子。
像蚯蚓一样细长,蠕动着钻进了阿南奶奶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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