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随之心里一酸，没想到她欧阳素馨有一天会亲手将别的女子送到赫连翰宸的身边，真是可笑又可叹。

赫连翰宸沉默了一会，突然幽幽叹了一声：“馨儿，你知道……”

“我知道。”欧阳素馨微笑着道：“你也有你的身不由己。”

赫连翰宸点了点头，继续缓缓地说道：“今日在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又明里暗里的给我施加压力，尤其是……中书令柳暨，和抚远大将军关岳。”

欧阳素馨的身子一僵，接着缓缓念道：“中书令，和抚远大将军？好的，我明日，会好好关照他们两家的秀女的啊！！……”

赫连翰宸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欧阳素馨，道：“馨儿，你的冰雪聪明有时候真是让人心疼。”

欧阳素馨扯出一个微笑道：“这两个大臣，一个是朝中举足轻重的言官，他对你的评价，影响着满朝文武对你的评价，另一个呢，是镇守边关，立下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这两位官员，一文一武，都是宸希的立朝之本，当然应该拉拢一下。”

赫连翰宸听完之后，心中一动，将欧阳素馨拉进怀中，声音竟然有些哽咽：“馨儿，我没想到，你竟然都能明白。我此生都得到这样善解人意的你，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赫连翰宸的心中也有百般的不愿，他甚至愿意欧阳素馨可以对他耍耍小脾气，使使小性子，好让他心中的负疚感不至于那么深重。可她偏偏就是一声不吭，默默地承担下了一切，她怎知道，她越是这样做，赫连翰宸的心中就越是疼痛。

他闷闷地说道：“我才刚刚登基，朝中大臣多是辅佐过先帝的，我在他们的心中，毕竟分量要轻一些，所以……只能靠这样的姻亲关系来维持着这些大臣们的忠心了啊！！……”

赫连翰宸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馨儿，我很明白你跟那些女子的不同。我们经过了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我一定不会负你啊！！……”

欧阳素馨听在心里，顿时觉得周身一暖，她莞尔一笑：“翰宸，我都知道。”

“不，你要听清楚。”赫连翰宸的胳膊紧了一紧，欧阳素馨微微有些喘不过气来。

赫连翰宸又重复了一遍：

“馨儿，我一定不会负你啊！！……”

帐内红烛深深，甜蜜的气氛发酵起来，淹没了两人之间的隔阂。

在储秀宫中，等待着参加殿选的贵族女子满满地站了一屋子。

她们都三三两两站着，不时交头接耳，关心络穿着一袭水红色的贡缎衣裙，站在窗边，漫不经心地抚摸着窗边摆着的玉瓣水仙花。

她是当朝抚远大将军关岳的妹妹，是这次选秀之中身份最为珍贵的一个。她的眉目浓墨重彩，顾盼神飞，有一种跋扈的美。

关心络冷眼看着一屋子秀女在讨论是走是留的问题，唇角划过了一丝讽刺的笑意，她嫌她们聒噪，便一个人躲在了这里。

莫青旋垂着头，静静地站在一边，突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将瘦小的她狠狠地往关心络的身上推过去，莫青旋娇呼一声，就往关心络的身上栽倒。

“哎哟”一声，关心络捂着自己的腰，愤怒地看着莫青旋，而她已经被挤到在地，手臂上的衣料“刺啦”一声撕裂开一个小口。

她吓得花容失色，连忙用手去捂那个小口，却被关心络从地上生生提了起来。

关心络怒瞪着她，柳眉倒竖：“你是谁家的秀女？本小姐站在这么偏的地方你都能撞上来，你到底是何居心？”

莫青旋出身低微，平时更是很少跟世家小姐走动，所以并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关心络，她很不好意思地道：“真是抱歉，你没伤着吧？”

“你？”关心络幽幽地重复着莫青旋的话，将眉毛一挑，凑近莫青旋问道：“我没有听错吧？”

莫青旋没有意识到关心络周身散发着一股敌意，一头雾水地问道：“你我都是当朝秀女，按理来说是平辈的，当然要说你了？”

此时，周围响起了一阵阵不怀好意的笑声，更有几个大胆地秀女，指着莫青旋就窃窃私语道：“她是什么身份？还说跟关大小姐是平辈的，她脑子是不是撞坏掉了呀。”

“这是谁啊，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她，你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宫的宫女跑出来了呢。”

“我想起来了，她是住在城北的莫家小姐，他爹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大理寺笔录，怎么，这样出身

的女子也能来参选吗？”

窃窃私语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一字不落地落进了关心络的耳中，她洋洋得意地一笑，并没有制止她们，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莫青旋的脸涨得通红，越来越低。

“我要是你呀，早就羞的跑回家去了啊！！……”关心络冷不丁地张口，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将眼睛放在她们两人的身上，她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反正你皇宫都进过了，对于你来说，也算是此生无憾了吧。”

莫青旋猛地抬头看着关心络，一双清澈的杏核眼中盛满了泪光，终于，她还是一言不发地准备走开。

而关心络却不依不饶地拽住她的袖子，柔媚的眼睛轻轻眨了眨：“怎么，撞了人，一句道歉的话都不说吗，你们小门小户的家教，难不成就是这样的啊！！……”

关心络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看上去真真不像是一个受害者。

莫青旋无奈地闭了闭眼，轻声说道：“抱歉，杜大小姐。”

“抱歉？”关心络用袖子掩住娇小的檀口，笑出了声：“一声道歉就完了吗？难道你爹没教过你，跟别人道歉要行跪拜之礼吗？”

“你……”莫青旋瞪大了眼睛，看着越来越过分的关心络。这时，一屋子的秀女都围了过来，其中有看热闹的，有面无表情的，偶尔也有面带不忿的，但实在碍于关心络的尊贵身份，谁都不愿意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秀女去得罪将军之妹。

“让你跪本小姐一下，这很难吗？要不要我的丫鬟教教你？”关心络看莫青旋久久不动，皱了皱眉头，说道。

莫青旋面无表情，藏在罗裙下的膝盖也微微弯了下去。

突然，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温软的女声：“慢着。”

关心络犀利的眼眸一扬，落到了说话人的脸上，她凤眼一眯，见来者正是中书令柳暨的长女，柳雁书。

只见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长裙，将她袅娜的身段衬得清雅脱俗，一张精致的脸蛋上薄施粉黛，她施施然地站在离自己两尺以外的地方，双眼平静无波地看着自己。

柳雁书微笑着道：“早听说杜小姐来参选了，没想到我这一进屋，先听到的竟然是关小姐的声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