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也是个会权衡利弊的,这张若风更是板上钉钉的状元郎。
便说道:“孩子愿意,你就莫要阻挠了,且若风对灵筠有情,便是为妾也不会亏待了她,难道你想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都断送在这乡下吗?”
说着说着,徐氏就哭了起来,她抹着眼泪说:“娇娇自是不指望了,等灵筠到了昆京,说不定还能仰仗昆京里的贵人,将娇娇接出来,你总不能想着自己娇娇一辈子都要成为妓子供人取乐吧?”
这话并不是全无道理的。
但到底是太过于天真了,这世道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险恶许多。
何氏在一旁扯了扯自家男人的衣袖,叶德轻咳一声,说:“老二,俩孩子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你也不忍心拆散是不是?”
“况且,若风要是为了灵筠丢了太师家的恩德,岂不是得不偿失?妾就妾嘛,这世上做妾的女子多了去了,难道她们都应该被沉塘?”
他们可是巴不得叶灵筠去做妾的。
做妾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正妻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不过就是个伺候正妻的高等婢女罢了。
稍有不慎,正妻想打便打,想骂就骂。
这张若风一脚踏两船,怎么可能会是个良人?
也就叶灵筠自个儿看不出来罢了。
“行了,都别吵了,我老婆子还活着呢,这婚事我做主了!是妻是妾,都让灵筠自个儿选去,错过了若风,往后想要寻这么好的夫家可就难了。”
王婆子直接就将这事儿给订了下来。
叶雄脸色不好,压着怒气喊了声:“娘,你不懂,那太师家……”
“我老婆子是不懂那什么昆京,但我不能让我孙女儿埋没在这乡下耽搁了一生!”
反正他们现在看张若风就是个香饽饽,村子里多少姑娘想着要嫁给张若风。
以后要成了状元,整个叶家都是会跟着去享福的好吗?
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举家搬迁去到昆京见见大世面。
“爹,我非若分哥哥不嫁的!如若不然,我宁愿出家去做了姑子!”
“灵筠,你说什么傻话!”张若风立马就心疼了起来:“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去做姑子?”
瞧着他们情深意切的样子,褚建仁白眼都翻不过来了。
吃过饭后,褚建仁准备带着自己的东西跟着叶静娴走。
“褚二公子,我家阿娴一个人住,你这般跟过去,是要坏了阿娴的名声吗?”叶雄拦在褚建仁面前沉声说着。
褚建仁瞪大双眼:“她是我师父,我跟着我师父住怎么了?”
“我是你师父她爹!”叶雄强调着:“你若真想留在这里,那边猪圈还有个空屋子倒是可以让你住着。”
“你让本少爷住猪圈?”褚建仁不可置信地连声音都变了调调。
王婆子还在一旁清点着褚建仁送来的金银珠宝,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如若不然,那褚二公子请回吧!”
最近村子里不太平,叶雄不想让褚建仁给她添麻烦。
她只想静娴这辈子都平平淡淡的,不要去经历那些大是大非,安稳度过一生便可。
却不知道,自真正的静娴死后,他心目中所谓的安稳早就被打破了。
“师父……”褚建仁委屈巴巴地看向静娴。
静娴默默地将那些东西都拿过来,无视王婆子吃人的眼神。
说:“我听我爹的。”
说罢,又将那些金银都给了叶雄说:“爹,我目前用不到这些,还请爹帮我存着,若我日后成婚,便算作是给我的嫁妆。”
她知道,这些钱若是留在自己身上,不会安生的。
叶雄自然也想到了,点点头没有拒绝。
徐氏心中暗喜,这钱给了叶雄,不也就是她的了吗?
她正愁着没钱给灵筠置办嫁妆呢,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你安分些,明日一早随我去山上采药。”
她这话便算是默认褚建仁是他弟子了。
褚建仁眉飞色舞:“当真?”
“爱信不信,不信就滚!”
褚建仁麻溜地滚去猪圈一旁的破屋子了,那原本是静娴以前的居所,好在也行叶雄也不会真的让他睡破屋,便收拾了一间还算不错的屋子来给他。
夜里两口子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徐氏许久未见丈夫,那半老徐娘的姿态在烛火下倒是有些摇曳生姿。
“夫君,今儿静娴将那些金银都给了你,你打算如何处置?”
她一开口,叶雄就沉了脸。
说:“去钱庄给她存着。”
徐氏咬了咬牙,厚着脸皮说:“眼瞧着灵筠快要嫁人了,咱们可否拿出来一些,作为灵筠的嫁妆,如此一来,她也不会让昆京的小姐瞧不起了,反正这钱日后也定会还给她的。”
“荒谬!”
叶雄瞪着她,那铜铃似的眼睛让人害怕。
徐氏打了个寒颤,便听见他说:“那是静娴的钱,何故要给灵筠作为嫁妆?”
“是她自个儿犯贱甘愿为妾,有无嫁妆旁人能否看得起,那也是她自己的造化,你最好收起你的心思!”
他就知道,这一家子人全都盯着静娴,有点儿好处就恨不得将她压榨干净。
“你!”徐氏气急了,一拳砸在她胸口,红着眼眶说:“你就这般不为你女儿着想吗?”
“那是她自己选的!”
“静娴的钱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我警告你,谁也别想动!”
他每过几个月都会寄钱回来,要说徐氏身上没有钱,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那钱去了何处,叶雄是不想问的。
他知道静娴去了药王阁,也知道她现在是药王阁的供奉。
他想阻止,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只怕是昆京早就知道这里有了个炼药师,他一度想要藏着静娴,可如今却藏不住了。
他是多么不希望静娴能被那些人发现啊。
“你到底是在意那个野种的!我含辛茹苦将两个孩子拉扯大,你却只护着那个小贱人!叶雄,我到底那点对不起你了!”
徐氏心里委屈,竟开始大哭了起来。
叶雄皱着眉头,沉声道:“闭嘴!灵筠的嫁妆我不会少给她,收起你这哭哭啼啼的样子!”
“还有,静娴不是野种,她是我的女儿!”
对,静娴是他的女儿,不管谁问,静娴都是他叶雄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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