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菩提

“不是你……也不是你……”沈浩将手中一个带着造型华丽的黄金王冠的骷髅头一点一点地捏成粉末，随手抛洒出去。在他的脚下，一具磷光闪闪的巨龙骨骸倒伏在地，骨龙眼中的魂火已经熄灭，身体大部分骨骼都碎裂的不成样子，漆黑的斩魔剑如同一个墓碑，贯穿了它的头骨，将它的残骸死死地钉在地上。

镜头逐渐拉远，这片广阔的原野上铺满了各种亡灵生物的尸首，阴冷的寒风吹过，卷起大量混合着骨灰的尘土。

唯一一个除了沈浩外仍旧站立的生物是一个身高三米以上的死灵骑士，它的战马早已经倒下，只剩下它还举着一把镶嵌着骷髅纹饰的骑士剑，色厉内荏地站在沈浩对面百米之外。覆盖全身的黑色骑士甲不是发出叮叮当当的磕碰声，显然从不畏惧死亡的亡灵生物也在本能地感受到恐惧。

这是一头魇魔，而且是一头已经达到高级魇的存在。事实上，就在脚下这片尸海当中，与它同样属于高级魇的还有好几个，比如被沈浩踏在脚下的骨龙与被它捏碎头颅的骷髅王。只不过此时，只剩下了它这个由于恐惧而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前去，从而侥幸没立即完蛋的可怜虫。

“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们？我们是直属于索伦亲王殿下的战士，你难道不知道《狩魂公约》中明确记载着，狩猎期间严禁同族自相残杀吗？”骑士魇魔大声地咆哮着，事实上它尽管令自己显得很硬气，但声音中依旧掩饰不住恐惧的颤音。

这个奇怪的同类，浑身都散发了危险的气息，没人知道它的来历，而它每一次都如同从天而降的出现在大军之中，接着便会摧枯拉朽地杀光所有能被它找到的敌人。尽管不少领军的同类也试图反抗，但是对方超级魇的实力显然不是这些连高级魇巅峰都没达到的魇魔们可以抵挡。

当然也有试图回返向魇魔高层求援的，可是这些信使至今没有一个活着离开，这个可怕的黑色魇魔如同一只凶残、贪婪的独狼，紧紧盯着它的猎物，一点点将它们撕碎灭杀。

听见骑士魇魔的喝问，沈浩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自从回到地上世界之后，他在短短地三天之内，已经接连猎杀并吞噬了九十四枚高级魇晶。这令他体内的魇能已经充盈到一个骇人听闻的程度的同时，大量负面思想涌入脑海，已经令他的神智日趋变的模糊。很多时候，他都是本能地在搜寻着敌人的存在，然后锁定、冲入、屠杀、吞噬……单纯而机械的循环。

他此刻的样子根本已经看不出原本属于人类的灵魂，无论从外型还是气息，都已经是一头不折不扣的魇魔，拥有超级魇实力的可怕存在。也是因为如此，尽管被他屠杀了大量的魇魔与使徒，可并没有引起魇魔高层的注意。毕竟魇魔一族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族群，高一层次的魇魔对于第一层次的魇魔多少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

“如......如果是我们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乞求您的宽恕，不过我们真是在执行索伦大人的命令，请无论如何看在索伦大人的面子上，放我离开……”沈浩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这头颤栗的高级魇，无形的压力令它紧张的透不过气来。艰难地沉默了片刻，它又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沈浩的眼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清明，他那一双赤红的双眸猛地瞪圆，骑士魇魔只感到那种冰冷的杀意如同水银一般瞬间浸透了它的骨髓，想要转身逃窜之时却惊骇的发现，沈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它的面前，而它此刻已经被沈浩掐住了脖颈，缓缓地提了起来。

“索伦……在哪儿？”沈浩盯着对方满是惊恐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逼问道。

……

黑暗的大殿之中，那种瞬息间便轻易抹杀赵胤与罗本教皇的无形力量，毫无顾忌地冲击在湛寂禅师身上，却见湛寂禅师高诵一声佛号，眉心间卍字佛光绽放，隐隐约约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尊金色的佛陀坐像，硬生生地接住了sloth这致命的一击。

“无量寿，无量法，无量光，无量劫，无量过去之相，永存虚空之中。已是不朽……”湛寂禅师轻咳一声，嘴角隐隐有血迹流出，不过他却丝毫不为所动，索性盘膝坐好，口中诵读起一篇不知名的经文。

诵经声不大，可却声声清晰入耳，随着他低声吟诵，身后那尊金色佛像也开始变得更加清晰，渐渐如凝结成实质，将同样盘坐的湛寂禅师护在中央。

“吵死了！吵死了！你这只该死的苍蝇！赶快给我消失吧！消失吧！”反观sloth在诵经声中则开始变得烦躁不安，它双手抱头，眼中凶光乍现，冲着对面那座巨大的金佛再次大声呵斥起来。

那种拥有抹杀一切的无形力量以sloth为圆心，开始肆无忌惮地朝着周围扩散开来，沿途经过处，碎石废墟，黑玉台阶，雕龙立柱，等等的一切物品都如同被橡皮擦擦去一样，一点点地在凭空消失。很快，原本宏伟的大殿此刻变成了一个完全虚无的空间，除了sloth本身，就只有对面那座散发着璀璨佛光的金佛坐像存在了。

湛寂禅师修持的空灵禅法已经达到了“稳守本心，真如不二，身如菩提，万邪莫侵”的大圆满境界，在本体领悟的规则之力加持下，哪怕是以sloth那种堪称无解的异能“否定抹杀”也无法轻易抹除他的存在。

不过无法轻易抹杀，并不代表着sloth的攻击对湛寂禅师完全无效，只见连续两轮抹杀之力的冲击下，那座巨大威严的金色佛像，体表已经开始出现无数细密的裂纹。金佛的核心位置上，湛寂禅师双目紧闭，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尽管诵经声依旧平和洪亮，可是嘴角处涌出的鲜血却在不断增多。

“嘿嘿，死光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支撑多久！”sloth邪邪一笑，猛地深吸了口气，接着就看它的身体真如充气了一般迅速膨胀起来，接着它的身体也在迅速的变化，不一会儿便变成了一头头生独角，肋生双翼的赤毛巨熊。

巨熊人立起来，足有十几米高，体型上比之对面的金佛巨像也不逞多让。这显然正是懒惰魔王sloth的真身，而显化出真身的七罪魔王才是它们最强的战斗形态。

“讨厌的人类，你可以去死了——”sloth化身的巨熊仰头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一双前掌重重地踏砸在地上，大张的巨口中獠牙森森发亮，抹杀之力瞬间被催动到了极限。

这一次发出的抹杀之力不再像之前那样四面散开，而是完全集中在一个方向，由于高度的凝聚，以至于原本无形无质的抹杀之力，居然形成了一道如有实质的半透明波纹。

金佛核心处的湛寂禅师也感受到了对方这一击的可怕威力，尽管双目依旧紧闭，可是口中的诵经声却陡然高涨了起来，而那座巨大的金佛像忽然睁开了双目，一只巨大的右掌捏出一个玄奥的手印，迎着sloth的抹杀之力劈了过去。

惊天的碰撞犹如宇宙开辟时那可怕的爆炸，洪亮的诵经声戛然而止，巨大的金佛如同分化的沙雕，在抹杀之力形成的潮汐下一点点化为乌有。然而仅剩的佛光却在这最后一刻绽放到了极限，原本黑暗的虚无空间陡然陷入了一片光的海洋。

金光当中，sloth化身的巨熊昂然而立，在它的脚下，血人一般的湛寂禅师无力地跌坐在地，只不过他虽然在一口口地喷吐着鲜血，可是那些鲜血刚刚离体便突兀地消失，显然那无形的抹杀之力已经成功地侵入了他的体内。

“你可真是顽强，顽强的让我讨厌……”sloth俯视着脚下如同蝼蚁一般的湛寂禅师，巨大的熊掌微微抬起，冲着他的头顶踩了下去，“你可以去死了，讨厌的苍蝇……”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死到临头，湛寂禅师却没有半分恐惧，他挣扎地再次盘膝坐好，双手合十在胸前，忽然大声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身如菩提树，心似明镜台！”

sloth怒喝了一声，它的巨掌再也落不下去了。原本静坐在它脚下的湛寂禅师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棵苍劲古老、枝繁叶茂的菩提巨树拔地而起，短短几个呼吸间已经成长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小，无数枝叶遮天蔽日，似乎要占据整个空间一般。sloth愤怒地挣扎着，可是越来越多的藤蔓不断地缠绕到它的身上，而它的抹杀之力一次居然只能消除其中一根，可是消除的速度显然比不上缠绕而来的速度，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