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间地下密室,密室里还是那个大铁笼子,笼子里还是那张冰冷的床,**还是那个迟暮的老人。那里的一切都是原来的老样子,唯一变的就是到那里去的人。
随着慢慢向前移动的脚步,梦月越来越肯定坐在**的那个人就是燕藏锋,于是她大步跑过去,“燕伯伯,燕伯伯……”
听到梦月的洪亮的叫喊声和沉重的脚步声,燕藏锋还是一动没动的背着梦月静坐在**,闭着双眼,低着头。
原因可能有很多,也许是因为燕藏锋实在是老了,老的连耳朵不好使了;也许是因为燕藏锋多次幻想梦月的到来、梦月的呼唤,但是每次睁开眼睛之后,却还是只有他一个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已经让燕藏锋不敢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也许是因为燕藏锋已经自己在做梦,不想睁开眼睛是害怕他的梦会破碎……
“哗啦啦……”但是梦月可不知道燕藏锋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还以为燕藏锋有什么不测了呢,于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摇晃着那个铁笼子,“燕伯伯,我是梦月啊,您转过头来看看我啊,燕伯伯……”
燕藏锋终于睁开了眼睛,因为他感觉到脚下的地面正在震动,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而是现实。
燕藏锋慢慢的转过头,只见梦月颓废的坐在铁笼子外面,嘴里絮絮叨叨的,“燕伯伯,我是梦月啊……”
“梦月?真的……是你吗?”
“燕伯伯?”梦月猛然抬起头,见燕藏锋正在望着她,“燕伯伯,是我,是我……”
燕藏锋就像是被雷击了一下似的,怔了一阵之后,慌慌张张的下了床,“梦月,我的孩子……”
距离梦月越来越近,但是梦月的身形在燕藏锋的眼中却越来越模糊,只因燕藏锋的眼中有泪,老泪纵横。
“燕伯伯……”梦月把手伸进铁笼子里,拼命地向前伸,能伸多长久神多长,她只想早一点触摸到燕藏。
唉,梦月只恨自己不会缩骨功,要不然早就可以进去了。
燕藏锋和梦月两个人都贴在了铁笼子上面,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呼声和泪水充斥在他们中间。
“这……这不是在做梦吧?”直到燕藏锋把梦月搂在怀里那一刻,他还不想信自己是真的见到了梦月。
“不是,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我真的找到你了,燕伯伯……”梦月依偎在燕藏锋结实宽广的怀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安心。
“梦月,你是怎么找到这间密室的?”
“我……”梦月正想着怎么说呢,燕藏锋就妄加猜测上了。
“是燕念依?是不是他把你关进来的?”
“不是的,燕伯伯,是我自己进来的。”
“你自己?”燕藏锋疑惑的看着梦月,他已经在这间地下密室里住了将近一年了,对于地面上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梦月便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燕藏锋说了一遍。
“那个黑衣人会是谁呢?”
“不知道,最奇怪的是,他不仅认识恨剑,还认识我,而且……好像对我们都很熟悉似的。”
“如果能听到他的声音,或者是能见到他的一招半式,说不定我会认出他来,但是现在……我也不敢断定他到底是谁。”
“嗯,呵呵……”
“梦月,你笑什么呢?”
“那个黑衣人刚要抓我,我就掉下来了,说不定他现在还在上面找我呢。”
“我的傻孩子啊,你能进得来,他自然也能进得来呀。”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那怎么办啊?燕伯伯……”
“不用怕,有燕伯伯在,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你。”
“嗯。”
燕藏锋的武功全都被燕念依给吸去了,梦月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她还以为燕藏锋依然是那个天下无敌的武林盟主呢。而就在燕藏锋刚才信誓旦旦的时候,他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武功和身份。
燕藏锋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仔细的察看了一下梦月的上上下下。
“燕伯伯,我……我什么问题吗?”
“梦月,你一点也没有受伤吗?”
“没有啊,那个黑衣人根本就没有碰到我。”
“我指的不是黑衣人,我指的是……”燕藏锋向梦月身后的黑暗望去。
“那里啊?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啊。”
“怎么了?”
燕藏锋自认为对燕念依还算很了解,以燕念依的个性,他既然能建造一整个这么严密的地下密室,就不会对地下密室的入口不设丝毫的防被,让“敌人”轻而易举的走进来。
为什么梦月就能安然无恙的走进来呢?难道这里燕念依真的什么机关都没有设置?还是燕念依设置的机关具有识别人的功能?燕藏锋忽然发现,他想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这条路你走得有些太顺利了。”
“我也这么觉得。”
“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有人事先为你铺好的。”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我来到这里纯属意外,怎么会有人事先预料到呢?”
“是啊,可能是我多疑了吧?”
“不管那么多了,燕伯伯,今天我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
“不,梦月,你自己走吧,快走,不要管我……”
“不行,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您……”
“找我?你早就知道我在这里?”
“嗯,燕伯伯,难道您忘了吗?彩凤姐姐曾经来过这里,您在这里的消息就是她告诉游哥哥和凌姐姐的,而我,也是在游哥哥和凌姐姐的嘴中得知的。”
“我没有忘,我只是觉得……彩凤对念依用情至深,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出卖念依的。”
“燕伯伯,其实……自从彩凤姐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已经离开铸剑城了。”
燕藏锋长叹一声,“彩凤是一个好孩子,希望她以后会摆脱念依,好好地生活下去。”
“嗯。”
“念依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他……他对我很好,可能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我是为了救您而来的吧?”
“不管是因为什么都好,只要他不伤害你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他竟然敢这样对待您,您可是亲手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恩人啊,他……他简直就是没有人性,就算他对我再好,我也不会感激他的。”
梦月的话深深地刺痛了燕藏锋那永远都不会愈合的伤口,让他疼得说不出话来。
可能是燕藏锋的表情过于明显了吧,梦月马上就察觉到自己的言语有失,“对不起啊,燕伯伯,我不是有意的……”
“这不是你的错,梦月,你要是还当我是你的燕伯伯,就听我的话,赶紧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燕伯伯,您明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不肯和我一起离开?”
“梦月,不是我不想离开,而是……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
“这个铁笼子,是念依为我量身定做的,除了他想放我出去,否则我是出不去的。”
“这……这……”梦月仰望着那个铁笼子,心里不知道是该赞叹燕念依的独具匠心,还是该痛斥他的以怨报德,“既然不能救您出去,我也不出去了。”
“梦月,您怎么就这么固执……”
“燕伯伯,不是梦月固执,您想想看啊,既然您离不开这个铁笼子,我也离不开这间密室啊,再说了,那个黑衣人说不定还在上面呢,我就算上去了,不也是自投罗网吗?还不如在这里好好的陪着您呢。”
情急之下,梦月才瞎编出来了一个理由,没想到说出来之后,不仅是燕藏锋,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很有道理。
“既然如此,你就呆在这里吧,就算念依发现了你,我相信,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燕伯伯……”梦月有些害羞了。
“念依这个孩子我知道,虽然他心术不正,但是对你,却还是好的。”
“这……这只是暂时的,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那倒也是,他以前还不是对我很孝顺,可是后来……”
“燕伯伯,我们不要再说他了,好不好?”
“那我们说谁?哦,我知道了,江麟风?”
“我更不想说他。”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江麟风就是“魔剑遗族”族长晋楚麟风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在江湖上传开,就算传开了,深居简出的燕藏锋也不会知道的,梦月也不想提起江麟风这个人,于是她就将这一页给揭过去了。
“燕伯伯,我看……我还是去找一下密室的出口好了,免得到时候我们打开了这个铁笼子,我们却出不了这个密室。”
“嗯,好。”
“燕伯伯,您先休息一下,我就在这附近找找。”
“梦月……小心点儿啊。”
“燕伯伯,你多虑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可小心的啊?”
“你瞧我,真是老糊涂了。”
“这不正好,燕伯伯是老糊涂,梦月是小糊涂……”说着,梦月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梦月的突然出现就像是一盏灯,让燕藏锋在黑暗之中找到了方向、在迷失之中找回了自己、在茫然之中找到了未来,在这个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中间一点光亮的地下密室里,已经在这里住上将近一年的燕藏锋,早已经对自己生活没有了希望、没有了热情,他以为,自己不是在这里住上一辈子,就是死在燕念依的手里,无论是哪种结局,只要一想到就足够让人痛心疾首的了。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燕念依、仇刀和恨剑,老天爷还能让自己见到无彩凤,燕藏锋已经觉得很满足了,虽然无彩凤不能救他出去,但是只有她对自己没有恶意,不想置自己于死地。
今天,梦月为了躲避坏人的追杀,阴差阳错的掉入密室之中,与自己久别重逢,燕藏锋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正所谓:“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对于生与死,燕藏锋已经看得很轻了,但是他的心里却还有一件事情放不下,那就是梦月。临死之前不能见上梦月一面,不能嘱咐梦月“江湖险恶”,不能亲眼目睹梦月找到杀害她父母的凶手,不能告诉梦月凌霜剑的真正的秘密……这些来不及做的事情,让燕藏锋觉得,就这样的死去是他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
“皇天不负有心人”,苍天有眼,让燕藏锋能够完成他最后的心愿,只是……他和梦月都被困在了密室之中,谁也出不去了。现在燕藏锋只有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燕念依的心里还有爱,能对梦月手下留情。
就在燕藏锋在心中虔诚祈祷的时候,梦月的一声大叫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啊……”
“梦月,你怎么了?梦月……”燕藏锋将铁笼子摇的“咣咣”作响。
除了燕藏锋所在的铁笼子里面有些光线以外,密室里的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所以,燕藏锋并看不清楚梦月在哪里,更看不清梦月在干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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