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x皇后4◎
好气人。
平缓的语调里, 姜穗愣是听出了面前男人的玩味和戏谑。
他就像是上位者在逗猫逗狗一般,对着张牙舞爪的小猫并没有感觉到威胁,反而饶有兴味。
他步步紧逼, 好像想要看看,她最终到底还有没有什么能做的。
但是姜穗知道,这也是皇后与这位权倾天下的九千岁之间的一场斗争。
一旦她在这里退缩了,恐怕在这位厂公眼里, 中宫皇后是一个不足为惧, 可以任人欺负的花架子。
在皇帝面前, 她还可以拿出姑母昭德皇后来不软不硬地挡回去, 因为尽管皇后没有实权,但是在礼法上, 仍然压宫中其他嫔妃一头。
然而在这位九千岁面前,这些都是虚的。
一个没有实权, 不受皇帝宠爱, 也不受宫人尊敬的皇后, 就像是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
兴致好了来逗一逗, 兴致不好了, 恐怕就可以撇到一边,做什么都要看看他的脸色。
九千岁的名声在朝中并不太好。
毕竟一个排除异己,一手遮天又呼风唤雨的宦官, 光是这样形容听起来就不像是个好人。
姜穗通过记忆里分析了一下朝中局势。
朝中重臣为什么还默许了这位大宦官掌握如此多的权力, 与他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很大一部分原因, 说到到底是皇帝太过于不着调, 荒**无道甚至强抢臣妻(丽妃就是某位臣子的妻子), 从不上朝, 被群臣群起而攻之丝毫不在意。
甚至还命人直接在大殿上砍了一位御史, 若不是确实赵家没人了就皇帝一位,宗室也烂泥扶不上墙,加上如今朝中盘根交错,有这么一位不管事的皇帝在,他们还能做不少事情,至少不亡国。
在九千岁的运作下,不少人都从中得到了好处。
但是根据贺朝的目的,他肯定不能保持着九千岁的作风继续这样下去。
他就这样赤/裸裸又直白的威胁她这位中宫皇后,一点都不像是做好人,反而像是超级大反派。
姜穗瞪着他,但是现在又不能跳起来打他一顿,只能暂且按下这口气。
姜穗:“厂公想要什么?”
厂公看见小皇后脸色都沉了下来,显然是气急了反而冷静,这让他原本想着不然算了就暂且放过她的心又重新痒痒起来。
小皇后站在椅前,挺直着小身板,但尽管如此,仍然要微微仰头看着他。
皇后说:“若是我没了,还会有下一个皇后。”
“李家、王家、谢家,哪一个家族不想塞一个皇后进来?若是将来生下儿子,那便可以跃升为皇族母家。”
“厂公大人,一个能够控制在手里,并且已知道底细的皇后,不比其他人还需要大人你再去查探来的方便吗?”
厂公听了便笑了,他看着皇后笑着说道:“原来如此,皇后娘娘这是在毛遂自荐。”他语气中像是有着疑问,“都说姜家一世忠臣良将,风骨犹存,怎么皇后娘娘竟愿意与我这阉党同流合污?”
阉党这一词难听得很,除了明晃晃在骂人之外,还表达出他们这些宦官结党营私做下这些大逆不道的事。
但是从他嘴里轻飘飘地说出来,听不出自嘲,反而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危险意味。
姜穗感觉,一旦答错了,恐怕就坏事了。
厂公看见皇后横眉,她就像是忍着忍着忍不住了,捏紧了拳头,压着声音怒道:“厂公说的什么话?阉党?阉人?你自己看看你是吗?!”
听这话好像是他要是真的是就好了。
厂公一愣,随后听到皇后继续道:“厂公掌朝中事,难道不知道姜家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只听她冷笑一声,“风骨?恐怕往上数三代都看不到的东西,本宫不过是识时务为俊杰罢了。”
厂公听完,随后挑眉笑了起来。
本来他这一趟就是来警告一下这位小皇后的,但没想到皇后比他更上道。
昨夜发生的事对于任何一位贵女来说都是毁天灭地的灾难,但是在这位小皇后眼里,却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让他竟然还有些不爽。
皇后面对着他虽然愤怒,但还没有到想要杀了他的地步。
这也让厂公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厂公微笑,他就像是一个不怕死的顽皮孩童,非得要踩一踩皇后的雷点。
“那这么说来,娘娘是原谅奴才犯下的错误,那么奴才这就放心了,若是娘娘仍然挂怀于心,惹得心情不佳,倒是奴才的过错了。”
这一次厂公十分满意地看到了小皇后眼中闪过的杀意。
少女几乎已经又再一次扬起了手,却在他上前一步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结果被绊到一屁股坐在身后的雕花椅上,而被他拉住了手。
手腕下的肌肤仍然是记忆中的那样细腻,厂公下意识想要摩挲,但是却又克制住了。
少女恼羞成怒,猛然甩开他的手,这一次厂公倒是任由她甩开的举动。
“娘娘莫气,是奴才嘴笨。”
高大的男人微微俯下身子,居高临下般看着这位小皇后,在她愤怒的,又带着倔强地眼神中,缓缓单膝跪了下来。
随后在她惊讶又有些惊惧的目光中,握住了脚腕,只听见他啧了一声,语调倒是早已发现了——
“早春天寒,虽然娘娘宫中烧着暖炭,但到底风寒了不好,怎可不穿鞋在宫中走动?”
还不是要穿鞋的时候你闯进来了!
姜穗心中怒而腹诽,她蹬了蹬脚,却发现又一次被他抓住,动不了了。
男人捡起一旁被她刚刚跌落时踢飞的绣鞋,缓缓地给她穿了上去。
脚腕温热的触感让她感觉很奇怪,尤其是男人平淡却又仿佛带着实质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脚,这更让她感觉到烧红了脸。
而在贺朝脑海里,因为上一个世界耗费了不少力量只能启动智能模式休息的系统悄悄出来看了一眼。
系统:宿主竟然——
好、好不要脸啊!
调戏穗穗就算了,但是没看到穗穗脸色越来越黑吗?
系统已经能想象到等到宿主恢复了记忆,凄惨的模样了。
等到例行心理检测过去了,宿主就可以打开通过它上锁的思维宫殿,把记忆拿回来。
系统其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它程序里内置了一个存储云端,小到几乎看不清。
如果不是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像星星一样闪了一下,恐怕系统都没有发现这个东西的存在,但没想到宿主竟然比它还要先发现这个程序,在没有和它商量的情况下就用了。
除了记忆之外,系统竟然还在里面发现了五颜六色的数据链——
那些都是宿主长期以来的情感,竟然有好大一部分存储在这里!
看到这个程序,让系统感觉就像是宿主给自己留了一个道后门一样。
现在的系统还没有权限完全打开,只能先利用力量帮宿主存储关于穗穗的记忆。
系统发现,从之前的世界走到现在,关键词[姜穗]在它与宿主的意识空间里,已经占据了非常庞大的体积。
并不知道系统吐槽的某厂公还在聊家常似的和小皇后讲话。
“奴才关心娘娘的凤体康健,只希望娘娘在这宫中不要听到什么流言蜚语难过伤心,迁怒奴才,若是惹得陛下不喜,就连奴才都保不住娘娘的性命。”
男人轻描淡写地在警告她。
明面上说的是希望不要听到流言蜚语,确实在告诉她不要乱说什么话。
说惹皇上不喜保不住她,实际上却是他要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他就会要了她的小命。
随后厂公听到了皇后冷冷的声音。
“厂公若是不放心,派人盯着本宫便是,怎么?认为本宫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男人轻笑了一声,说道:“奴才说笑,嘴笨惹的娘娘生气,该打。”
他一边说着该打,语气却仍然淡淡的,反而感觉他漫不经心。
男人终于将她的鞋穿好,仰起头朝她笑了笑。
“娘娘放心,奴才并非那等不讲理的人,这世间,奴才最讨厌的便是无用之人,若是这后宫是娘娘的,想来奴才也不会起了什么其他王家、李家亦或者是谢家的心思。”
这一次,是他明晃晃的告诉皇后,厂公大人他身边不需要无用之人,一个没有实权,掌握不住后宫的中宫皇后,厂公并不需要。
这也还透露出了他自身的自信。
他眸光如同山谷深渊,看着她这一次也没有掩饰住内里的暗涌与危险。
他在告诉她——
就算她在这宫中掌握了实权,他也仍然有自信在拿捏她。
姜穗气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身厂公性格的原因,姜穗觉得贺朝这一次真的太狗了。
狗到她心中憋着一口气。
姜穗也微笑起来,眼眸却没有丝毫笑意,在厂公看来,就像是带上了丝丝缕缕,再也无法掩饰的杀气。
姜穗说:“借厂公吉言,本宫知道了。”
而厂公很满意,于是好心再一次旧事重提说道:“娘娘身子可还好?是否要奴才安排医女来给娘娘看看?”
皇后没注意他说的是医女而不是太医,只是因为他的这句话想到了酸软的身子,脸又涨红了一些。
“不牢厂公费心!”
厂公倒没生气,只觉得皇后心性比寻常人都要坚韧。
一个被威胁,被打压,被看不起的皇后,便不会轻易被这后宫的脏污给打倒。
如果皇后在他面前表现得不太好,那么他也不打算让她继续留在宫中了。
一个品行、心性都是一等一的皇后,能够为他所用,同样的,他也会尽自己所能,将她送到那个后宫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位置。
如她所言——
享尽世间荣华富贵的皇太后。
他迟早会离开,他会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进行补偿,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
厂公压下了心头的一股莫名焦躁的压抑,正想再次开口说什么,殿外传来了有规律的敲门声。
姜穗也是一顿。
随后厂公道:“进来。”
门外的人打开了殿门,随后走到帘子前,并没有进来,恭敬的声音传来:
“厂公大人,人找到了。”
姜穗感觉到贺朝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很冷,还带上了凛然的杀气,这让她略微感觉到有些不适。
原来在和她说话时,男人就已经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在她面前虽然步步紧逼,但掌握的度竟然刚刚好。
“知道了。”男人已经站起身来,他还有空不忘朝着她行了个礼,“奴才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退。”
说的还挺礼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刚刚进行了的是符合封建时代主仆的亲切交流,完全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杀气碰撞。
男人转身就走,在撩开帘子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来,朝着她微笑着,看起来无害又俊美。
“还请娘娘原谅,奴才竟然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事。”在皇后不解的目光中,厂公继续说道,“娘娘遣奴才寻些得力的人手,之后奴才便会让他来长春宫磕头,若是之后有什么事需要奴才帮忙的,娘娘尽管开口。”
说完他朝她笑了笑,便迈步离开,头也不回,也不听皇后有没有让他离开,真是进出长春宫如无人之地。
若是一般的皇后恐怕已经气死了,但是姜五姑娘完全没有,她只觉得他离开之后松一口气。
事实上,宣朝民风较为开放,女子二婚二嫁并非一件屈辱的事,且贞洁一事与性命相比,到底是性命来得重要得多。
因为失了贞洁就寻死觅活,反而仇者快亲者痛。
也有不少贵女养男宠,男子广纳妾的现象。
就比如陛下抢占臣妻,朝臣猛猛抨击品行之后也无可奈何,毕竟朝中也有大臣出过父亲抢占儿媳的丑闻。
姜五姑娘不想说,父亲抢占儿媳这个丑闻还是他们姜家出来的。
这个时代并无理学渐渐束缚人的思想,也并没有将女子渐渐规训。
在宣朝,“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一思想,在许多人看来还觉得很病态。
姜穗并不想剖析宣朝文化制度亦或者是思想,她不是来搞学术的,她现在想的就是贺朝那家伙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听系统说主脑的例行心理检测在他被标记为重点对象之后会非常严格,而姜穗也必须在这段期间一定要保持住作为皇后的人设。
姜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陷入了沉思。
而原本就在外面紧张等待的巧夏已经快速进来了。
“娘娘,您没事吧?”
姜穗抬头,看到的就是着急的巧夏。
姜穗朝她安抚地笑了笑,“我没事。”
巧夏惊呼了一声,“娘娘,您的手腕。”
姜穗一愣,抬起手看了眼,发现手腕上一圈的红痕,就像是被粗暴的对待了一样。
巧夏怒道:“那个太监竟然用脏手来碰咱们姑娘!”随后又气又有些眼泪汪汪,“姑娘,还疼不疼啊?”
她气得连娘娘都忘称呼了。
手腕上的红痕看起来确实有些明显,但姜穗觉得是因为她皮肤白显得的,并没有感觉到痛。
姜穗摇了摇头,将手放回衣袖里,然后问巧夏:“刚刚人都被带去哪了?”
巧夏只能抹了抹眼睛,回答娘娘的问题。
“被人带到了长廊下等着,大伙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以为是娘娘不高兴了才这么做的。”
巧夏说:“娘娘,奴婢心疼您,当初咱们在府上虽然比不上皇宫富丽堂皇,但是到底没人如此羞辱娘娘,奴婢看着心里难受。”
姜穗将一旁的橘子拿了一个递给巧夏,小姑娘只能愣愣地接过。
“娘娘……?”
姜穗说:“这橘子是贡橘,挺甜的。”
巧夏:“娘娘!”
巧夏觉得娘娘是受到太过的羞辱,变得自暴自弃了,但是随后她看到娘娘自己也拿起了一个橘子,慢慢剥起来。
因为是贡橘,因此并不脏手,娘娘慢条斯理看起来也很赏心悦目。
巧夏听到娘娘轻声细语道:“巧夏,咱们在这宫里的地位,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
巧夏总感觉娘娘有哪里不一样了,但是却说不上来。
娘娘说:“如今我们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姑母在这宫中人脉不多,也没有多少东西留给后来姜家的姑娘。”
娘娘将橘子放入口中,细嚼慢咽,眼神是巧夏熟悉的平静。
“府里是什么情况,你大约也知道,烂透了脏透了,我们只能自己靠自己。”
巧夏听得心惊肉跳,她总感觉,刚刚那位厂公大人,似乎和娘娘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而且莫名的,她总感觉娘娘和厂公之间的氛围好像有些古怪。
娘娘说:“这一次,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巧夏莫名跟着有些激动:“娘娘!”
随后娘娘看向她,“怎么样?我一直都挺想说说这句话看看,是不是很有气势?”
巧夏:……
服侍了娘娘换上了前去寿康宫跪拜的衣裳,属于皇后的朝服穿在身上,娘娘看起来华贵极了。
但是娘娘说:“头冠好重,感觉身子都要挺不直了。”
巧夏无奈:“娘娘,这可是皇后朝冠,天下多少姑娘想要佩戴的珍贵之物啊。”
娘娘不太能大动作,只能瞥她一眼,“但是她们也不想嫁给身材较为巨硕的陛下吧?”
巧夏差点笑出声,严肃道:“娘娘慎言!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
娘娘倒是不以为意,也许是姜家到底做的太过分,让娘娘嫁给一个可以当自己爷爷的人,才让娘娘对陛下也同样如此不满。
都不要说娘娘,作为见到皇帝都紧张又尊敬的巧夏,也因为种种内心都开始产生了变化。
大婚之夜让娘娘独守空房,还带着宠妃来长春宫羞辱娘娘,皇帝所做的一切,把他自己位置所带来的光环都磨没了,巧夏都恨死他了。
而某位“独守空房”的娘娘扶了扶腰,嘶了一声,巧夏赶紧上前。
“怎么了娘娘?是扭到了吗?”
“没事。”确实是因为头冠太重腰没什么力气而差点扭到的姜穗摆摆手。
而在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外面的人来传话了。
迎春走了进来,行礼后道:“娘娘,宗正司的刘司公带人来了。”
巧夏闻言一愣:“宗正司?怎么这个时候派人来?”
迎春道:“说是厂公大人的吩咐。”
巧夏顿时眉头一竖,随后娘娘开口了,“厂公确实与我说过这件事,让他们进来。”
巧夏担忧地看了娘娘一眼,发现娘娘仍然是这么的镇定,顿时也有了底气。
她扶着娘娘,坐在了正殿上,等着来人跪拜。
宗正司的刘司公倒没有因为皇帝对皇后的冷遇而轻慢,他行了跪拜之礼,在皇后让他起身之后,才向皇后介绍着自己的来意。
“尊厂公大人的吩咐,说娘娘需要一个用的顺心、机灵聪慧的奴才,于是奴才便马不停蹄招办,特为娘娘带了人来。”
刘司公恭敬地躬身,随后指着仍然跪拜在大殿中央的内官常服青年道:
“这位是张正,原属司礼监,并无职务,常往来于宗正司,受厂公大人之命,前来长春宫。”刘司公倒也没有强买强卖,“若是娘娘不满意,可随时告知奴才,奴才一定会为娘娘找到满意的人选。”
说是任由她挑,实际上当他搬出了九千岁之后,姜穗就已经不可能拒绝了。
于是这场送人的差事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刘司公完成了厂公的命令,姜穗也获得了一些监视和便利。
刘司公带着其他太监走了,说是还有其他事,独留张正在长春宫磕头。
“奴才张正,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
姜穗腹诽,他们司礼监某位大boss就已经是九千岁了,她这个一千岁还挺不值钱。
“起来吧。”
张正起身,姜穗发现宫里的这些太监,好像长得都挺端正的。
刚刚那个较为年迈的刘司公不提,年轻的张正相貌周正,如果穿的不是内官袍而是寻常人家的衣袍,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他是一名太监。
姜穗又想到了昨日婚礼,在人群外围的一些太监。
瘦小又相貌平平,倒是符合人们对太监的想象。
姜穗:没有想到,在宫里给贵人办事的太监都要看脸。
张正还等着姜穗说话,于是她想了想,简单地说了说他的入职情况。
“以前是司礼监的话?是贺朝身边的人?”
张正心中一悚,完全没有想到皇后会直呼厂公其名,在这宫里宫外哪有人敢这么说话。
但是听她语气平平,悄悄抬眼看过去面上也不见任何的不对,仿佛只不过随口一叫,丝毫不放在心上。
张正又想到了师父对自己的耳提面命。
“千万不要以为皇后好拿捏阳奉阴违,不然恐怕连我都保不下你。”
其实张正从来没在师父和厂公面前干过这种阳奉阴违的事,丁贤显然也知道,但还是例行警告恐吓一下。
“厂公大人亲自吩咐,你只管为皇后办事,若是要找你,你再来便是。”
那会儿张正就品出了什么不一样的味道,如今看到皇后这样有恃无恐的模样,他大约知道了什么。
恐怕厂公大人和皇后之间并不简单,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必须打起精神来。
张正更加恭敬,“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只是司礼监的一名小小太监,高攀不上厂公大人,还请娘娘见谅。”
娘娘倒也没再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她随意指了指。
“行吧,既然都派人来了,那就当长春宫的管事太监吧。”
张正又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皇后竟然毫无戒心地就让他当上了管事太监。
究竟是不懂,还是故意而为?
张正跪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皇后身旁的小婢女道:“娘娘,长春宫原已有掌事太监了。”
皇后说:“那就换了,我连自己宫里的人都换不得了吗?”
小婢女立刻屈服,“是,娘娘。”
于是新鲜出炉的长春宫掌事太监,有些晕乎乎地跟着皇后娘娘一起去寿康宫行跪拜之礼。
在路上,他还听到了皇后娘娘小声地言语。
“寿康宫只剩下牌位了,应当不会呆太久吧?”
而一旁的巧夏姑娘则是道:“照着规矩,若是娘娘动作快点,很快就能回来了。”
张正:不,不是这样的,规矩是有时间规定的。
皇后娘娘:“那挺好,我们所有人都动作快点。”
张正:原来动作快点还包括走快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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