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棉花糖的爱情

金裕是一家高档会所,装修豪华奢侈，从一楼到三楼，餐饮娱乐加休闲,相当齐全。

包间里，颜一一听见坐在身边的吕珊珊不记得是第多少次没精打采地叹气：“颜颜,你说,他怎么还没来？”

颜一一本来想随口安慰她一句：“大概是堵车。”可是话到嘴边她想起，这话好像半小时前,她就说过了。

她无奈地踹了一脚正沉浸在K歌之中的“麦霸”齐浩：“喂,肖驰怎么还没到？”

齐浩听见颜一一跟他说话,连忙把手中的麦向着旁边几个人一递，就转过身来。他圆润的身材，大大的脸盘，往跟前这么一站，颜一一觉得本来就算不上明亮的光线瞬间又昏暗了几度。

“肖驰没到,不是还有我吗？你们怎么就光惦记着肖驰了,颜颜，陪我来首情歌对唱呗。”

齐浩的话只说完第一句的时候,颜一一已经听见吕珊珊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高中同学聚会,她知道其实吕珊珊特别想见的，只有那一个人——曾经的校草肖驰。

颜一一太了解吕珊珊了,她俩不仅高中时同寝室,就连高中毕业,俩人也上了同一所大学。

齐浩感觉到吕珊珊的不屑和颜一一的白眼,他讪笑着说：“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了，肖驰说马上就到，他和‘闷葫芦’一块儿过来。”

当年，他们就读的那所高中，是一所省重点中学，寄宿类学校。它凭借着历年来傲人的高考成绩，毫无悬念地成为城南区最热门的高中，没有之一。

学生宿舍三人一间，齐浩和肖驰、“闷葫芦”同宿舍住了三年。

有人插嘴问了一声：“谁是‘闷葫芦’？我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他话音一落，不少人附和。

高中毕业七八年，今天聚会的同学是同届不一定同班，那些当年就话少不合群的同学，被人遗忘再正常不过。

颜一一和吕珊珊就和他们三个不同班，如果“闷葫芦”不是和校草肖驰一个宿舍，大概颜一一也会想不起他是谁。

在她的印象里，他个子高高的，永远是茕茕孑立的身影，永远戴着帽子和一个大口罩，永远有过长的留海，连眉眼也遮挡了。

据说，他的脸受过伤，留下了很难看的伤疤，所以他不愿意被人看见他的脸，性格也过于清冷孤僻。

“这都不知道？‘闷葫芦’是萧明啊，他这人就是闷了点，其实别的方面可牛了。球打得好，还是学霸，他大学学计算机的，还没毕业就有自己的工作室了，绝对的潜力股！”

朱丽叶张扬的笑声打断了齐浩的话：“再有潜力，他长得那么丑，哪个女孩子敢嫁给他？不怕半夜做恶梦？”

同是女生，颜一一和吕珊珊特别反感她那个腔调，俩人不约而同地向她瞥了一眼。

朱丽叶是当年和校草肖驰齐名的校花，吕珊珊更喜欢私下管她叫交际花。高中时代，十几岁的年华，朱丽叶已经非常会打扮自己。她总是化着淡妆，穿着被改成紧腿裤的校服裤，不停地结交校外那些有钱的富二代。

那时候，朱丽叶和颜一一是最热门的校花人选，可是颜一一向来对此类无聊的“荣誉”非常不感冒。颜一一中学时是个假小子，短发素颜，清秀中透着青春的活力，和朱丽叶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不知道啥时候，朱丽叶“不小心”流出一张精修过的艺术照，一时间被校内外一众直男们惊为天人。从此，校花一锤定音，非她莫属。

齐浩忍不住冲着朱丽叶为“闷葫芦”争辩：“你现在说他丑，待会儿见了他，你可别惊呆。我告诉你们一个特大消息：‘闷葫芦’前些时不知道去哪儿做了修复手术，我的天哪！他现在绝对就是男神！”

很多人发出的声音表达了内心的怀疑，朱丽叶显然也不大相信：“胖子，你是不是对男神这个词有误解？你以为随便抓一个五官周正的，就可以叫男神吗？别在这儿吹牛，有钱有颜的，我可见得多了。”

“我说的是真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的审美？”齐浩见不能取信大家，又被她叫了声胖子，别提有多郁闷，“算了，我懒得和你们说，待会儿你们自己睁大狗眼！说实话，我现在看见他，我都想去做手术，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儿整的。”

有男生哄笑起来：“齐浩，你对修复手术也有误解吧？修复可不是整容，就你这五官，那是硬伤，得全部回炉重铸。”

那边笑成一片，颜一一侧过脸来看了吕珊珊一眼，很明显，和肖驰无关的话题，她全都没在听。

颜一一叹气：“我说，你追肖驰追了不少年头了吧？这都成了马拉松了，几时能追上啊？”

“我也想知道。”吕珊珊苦着脸，“我要是能长成你那样儿，肖驰早就喜欢我了。”

话说完，俩人都略显尴尬。其实，颜一一之所以对肖驰身边的人有印象，并不是因为她和众多女生一样，对校草另眼相待。而是因为，肖驰算是她的前男友。

当年，校花朱丽叶的眼睛里只有校外的富家公子，而校草肖驰热烈地追求颜一一，追得鸡飞狗跳。

颜一一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原本对肖驰一直无动于衷。可是后来，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答应了，成了肖驰的女朋友。更让人意外的是，没几天，她又和肖驰分了手，理由是对他没感觉。

很多人质疑她的理由，毕竟肖驰人帅家境好，又那么喜欢她，这样的男生，她竟然说没感觉。如果真的没感觉，当初为什么又要答应人家？

颜一一为此听了不少闲话，后来她更加不敢随便答应别人的追求，一心埋头学习，成了传说中的冷美人。

有点狗血的是，颜一一和肖驰分手后，渐渐处成了哥们，颜一一还把暗恋肖驰很久的室友吕珊珊介绍给他认识。肖驰承认过珊珊性格不错，可是，一直也没接受她做女朋友。

这些年来，校花和校草的境遇差不多，都是一个接一个地换对象。朱丽叶刚刚被某个富二代甩了，处在空窗期。肖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颜一一这任开始，颜值水准起得太高，始终挑不到满意的。

吕珊珊就是咬准了他不放弃，他交了女朋友，她就等，他分手了，她就追，一场马拉松让人看着都累。

正当齐浩处在被嘲笑的处境中，寡不敌众，包间的门被推开，俩人迈着长腿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肖驰，后面那个，应该就是“闷葫芦”。

这在以前，肖驰走到哪里都是目光的焦点，可是今天，因为齐浩的铺垫，大家对他身后的人揣着更为浓厚的兴趣。又或许是因为，眼前惊鸿一瞥的“闷葫芦”和从前的反差过于惊人，除了吕珊珊，几乎所有人都盯着他，忘了说话。

灯照有些昏暗，那个颀长的身形就站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他仍然习惯性地半低着头，可是大家还是目光如炬地看见了他精雕细刻的轮廓和俊逸非凡的眉眼。

唯一和从前一样的，是他眼底不掺杂一丝情感的眸光，和他身上透着那股说不出的清冷。

这一刻，在场男生们的眼中流露出些许的忌妒，单身女性的心则像是被电流击中。好看成这样的男人，不叫男神叫什么？

“嗨，萧明，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朱丽叶第一个开口。

她觉得自己一颗心在狂跳，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心动。这么帅的潜力股，哪怕他现在还算不上富翁，她也想和他谈一场恋爱，做他同甘共苦的女朋友。

萧明微微抬眼，漆黑剔透的眼睛更让人心跳加速。然而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懒懒地说了句：“不记得。”

朱丽叶的脸色一僵，来源于美貌的自信心受到深深地打击。她怀疑这人虽然脸被修复了，可是视力和记性却不济，要不然，怎么可能不记得、不关注她这朵颇有名气的校花？

吕珊珊用手肘轻轻地撞了撞颜一一：“喂，你看了人家很久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原来你也是好色的？”

颜一一被珊珊撞得如梦初醒，可她迟迟没有说话，澄亮的眸光打了个转，又重新回到了萧明的身上。

颜一一是个非常会顾及他人感受的人，她读书时从来都不曾仔细地盯着萧明的眉眼打量过。并不是她嫌弃人家丑，而是因为，她知道萧明自卑，不喜欢被人看。

所以，她少得可怜的几次和他打交道，目光都礼貌地回避了直视的方向。以至于，同学一场，颜一一始终不知道他的眉眼到底长什么样，他的脸，又到底丑到什么样的地步。

今天，她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惊讶并不是因为发现他的五官竟然如此精致俊逸，而是因为，他的样子与她脑海中一个最特别的人完全重合。

一个多月前，颜一一才出院，她因为旅游途中意外受伤，在医院里躺了大半年才苏醒。醒来后，她常常会想起她变成“植物人”期间，做过的一个冗长的梦。这个梦长到经历了九次人生，还被绑定了一个系统。

正常的人应该都觉得那是一个梦，可是，颜一一总觉得那不是。怎么会有一个梦的感觉如此清晰，如此真实？真实到，她记得她做过的每一件事，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她和那个特别的人每一世的相遇……

不仅仅是记得，还有一种爱过的感觉，刻骨铭心。

她一度很沮丧，因为她醒了，再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他们共度了九世，可是到最后，她把他弄丢了。她醒来后一直在想，他会不会还傻傻地，在下一个世界等她？

她也想过，为什么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发生在她身上？会不会是自己真的不正常了？也许，她是该考虑考虑，听取妈妈的建议，去看看心理医生。

然而现在，他出现了，颜一一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是现实世界里的同学，一个和她几乎没什么交集的男生。

她的脑子更乱，如果那是梦，她为什么会梦见萧明？如果那不是梦，她为什么会与他在快穿世界里相逢？他是否，也像她一样，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他们九次相遇后一起经历的事情？

还有一个奇怪的问题。之前齐浩说，萧明模样的改变是因为去医院做了修复手术。可是，以颜一一对人脸的了解，应该还没有什么技术能够把重创过的肌肤修复得完美如初，甚至连治疗的痕迹也根本看不出来。

除非，那不是修复手术，而是……

颜一一走神走得太专注，以致于肖驰走过来打招呼，她也没听见。

珊珊再次用胳膊肘捅了捅，喊魂似的叫了声“颜颜”。颜一一窘迫地转过头来，对肖驰说：“好久不见。”

肖驰苦笑，他已经习惯了她对他的“没感觉”，他帅得那么明显，却被她一再地忽略。

好在，颜一一身边有一个对他非常热情的粉丝，珊珊已经开始红着脸和他说话。今天的同学聚会正式开餐，饭桌上，珊珊一直都坐在肖驰的身边。

其实颜一一觉得，肖驰和珊珊在一起的感觉还挺和谐的。可能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一门心思地挑最好的，最漂亮的，等到再也没时间给自己挑挑选选的时候，才会去想想，谁是那个能让自己舒心自在的人，谁适合结婚过一辈子。

齐浩主动坐在颜一一的左边，一会儿给她夹菜，一会儿给她倒酒，表现非常殷勤。同学们心照不宣，大家都知道齐浩喜欢颜一一。读书那会儿有肖驰摆在前面，他知道没机会，现在毕业工作了，齐浩家里财大气粗，怎么也算是个优势。可是大家看着，仍然觉得他没什么机会。

颜一一那种冷情的美女，连校草都看不上，如果能看上齐浩，除非脑子掉火锅里了。

颜一一的确嫌齐浩太吵，想清静地和同学们吃顿饭也不行。她抬眼往桌上扫了一圈，发现包括朱丽叶在内的几个女生都出去补过妆。凭颜一一的化妆专业水准，能一眼看出那份刻意。

萧明坐在肖驰的另一边，那几个女生都坐在离萧明不远的地方，虽然蠢蠢欲动，奈何萧明是一如继往的冷漠脸，半句多的话都不想说。

饭后，同学们有的继续K歌，有的在打台球。萧明慵懒地窝在沙发里，低着头打游戏，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朱丽叶可能是想过去搭讪几句，在他身边坐下几回，都没办法在他专注的游戏状态中插上嘴。她如坐针毡地待了一会儿，难免扫兴。

刚好这时候，有人提议叫几个同学一起玩牌，对输的人惩罚方式是，真心话大冒险。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有些不参加的，也站在旁边看热闹。萧明虽然不合群，但是被肖驰毫不留情地抓了壮丁。

第一盘牌结束，吕珊珊输了。这个一点也不奇怪，珊珊玩牌一向不行，她纯粹是为了陪肖驰。

刚才吃饭时，她喝了点酒，现在双颊红得像苹果，带着莫名的豪气。她想了想，然后做选择：“大冒险！”

赢的人是个女生，她狡黠地笑了笑，对珊珊说：“选择你身边的一个人，亲吻他的脸颊。”

所有人都开始起哄，珊珊右边坐着肖驰，左边坐着另一个和她不太熟的男生。那个男生故意跟着起哄：“我今天会有这样的艳福吗？”

珊珊的脸颊发烫，胀得更红，低着头不说话。

肖驰主动帮她解围，把自己的脸送到她的嘴边：“算了，还是我牺牲一下色相好了。”

珊珊“从善如流”地听了他的建议，飞快地凑上去亲了一口，胸口小鹿乱撞。

颜一一也忍不住笑起来，这样的惩罚对于珊珊来说，简直不能更甜蜜了。她抬头冲着那个赢了上局的女生眨眼睛，对方心领神会地报以微笑。

第二盘很出乎大家的意料，输的人竟然是各类游戏高手萧明，赢的人偏偏是没什么脑子可言的昔日校花朱丽叶。可见，运气也有瞎的时候。

萧明选的是真心话，朱丽叶抓住机会，又保持着矜持和含蓄，委婉地问他：“今天来的女生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这个闷葫芦会有喜欢的人吗？男生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女生眼睛里更多的是期待。

萧明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一点儿都不难，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一个字：“有。”语气虽然冷冽，却是极其地果断。

“是……是谁啊？”朱丽叶问着，竟然泛起娇羞的红云。

他漆黑的眸光轻描淡写地从女生们脸上扫过：“这是另一个问题了。”

期待中具有八卦精神的人们很泄气，就知道他是这个套路！可是，大家仍然不甘心就此放过他，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开了。

“不会是咱们校花吧？当年她那一张相片传出来，悄悄勾了多少人的魂儿……”

“去你的。”朱丽叶嘴上不饶人，心里却乐开了花。

“我怎么觉得，应该是珊珊？我记得萧明平时都不和女生打交道的，可他那一年，帮珊珊抄了一个学期的笔记呢。毕业之后，女生里头，他也只和珊珊联系过吧？”

果然，所有没被萧明联系过的女生都沉默了，珊珊担心地看了肖驰一眼，怕他误会，又争辩了一句：“你们别瞎猜。”

这话并没什么说服力，反倒更让人遐想，萧明平静地坐着，已经在等待下一轮发牌。就像大家激烈讨论的事，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或许，只要他再输一次，他就会被人逼问，那个人到底是谁。可是，他如有神助，一整个晚上，他把游戏高手的风范发挥得非常彻底，竟然再没给别人这个机会。

第三局，颜一一输了，她也选了真心话，而她被问到的问题是：“当年，你为什么会和肖驰在一起？”

这个问题，大概很多人都想知道。她这样一个冷情的人，所有男生都不被她看在眼里，她既然说自己对肖驰没感觉，她为什么又会和他在一起？

颜一一的目光淡定，语气平静：“是因为，一个棉花糖。”

她说完，大多的人是在发笑，肖驰抬眼看了看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萧明的眸子里是一片幽黑深邃，沉寂却又锐利，他怔了一会儿，墨色的睫毛低垂，轻轻地抖了抖。

朱丽叶嗤笑：“怎么可能？你在逗我们吗？”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爱信不信。”颜一一冷冷地回答。

这天，一直闹到散场，颜一一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单独和萧明说几句话。其实，她憋了一肚子问题想问他。

走的时候，肖驰发扬了绅士精神，开车送几位顺路的女同学回家，其中包括吕珊珊。颜一一不顺路，齐浩说要送她，她拒绝了，说是想一个人去看夜景，叫他别跟着。

齐浩知道她是推托之词，哪有人这么晚一个人去大街上看夜景的，还是个单身女性，可是，他从来都拿她没辙。

颜一一好容易摆脱了齐浩，走出来，已经不见了萧明的身影。她的车大半年没开，送去做保养了。她明明听见萧明说，他住处离这里不远，他也没开车的。

同学几年，她竟然对他一无所知。她从来不会对任何一个男生表现特别的关注，包括肖驰，更何况，萧明算是她前男友的室友，他是个沉闷到可以被人当成空气的人，她当然更不会特意去了解他。

她自己也觉得，她是个挺冷的人。

夜风吹在她脸上，她独自奔走在不夜的城市霓虹里。她脑子里好像乱糟糟地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剩一片混沌和茫然。

汽车带着刺耳的啸叫声，从她面前惊险地飞驰而过。一只有力的手攥着她的手腕，将心有余悸的她拽过了马路。

刚才，萧明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现在，他看起来很生气。

“你多大的人了？过马路都不会吗！你要死几次才能把自己的命看紧点？”

颜一一怔怔地看着他，她从来没见过他生气，所有的同学加在一起，大概也没人见过他生气吧，因为，他一直以来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

她始终没说话，做梦似地看着他，灵秀清澈的眼睛里，却渐渐地聚起了雾气。

他回过神来，语气缓缓地问她：“你……在找我？”

颜一一依然倔强地盯着他，一字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的，对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死过？因为你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对不对？所以，你也是记得的，你有和我一样的记忆，对不对？”

这是一段奇怪的问话，她相信，只有那个和她一起有过诡异的经历，一起同生共死过的人，才能听懂。

城市的夜空下，他黑漆漆的眼神无比专注，像照进她内心深处的一缕月光，让她心悸。

她听见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萧明，你是谁？”

他看了她许久，勾起薄唇，声音干净而又低沉，像午夜轻柔的催眠曲。“我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也是……你的统统。”

“……”这一点真的让她很意外。她一直以为统统只是个系统，它不是个人，也不是个东西。诶……她还总在庆幸，幸亏统统不是个人，否则，它随时可能偷看她换衣服洗澡……

“我全都记得，我有和你一样的记忆，”他低下头来，耳边有他温热的气息和暧昧的声音，“我记得我们的每一世相逢，每一句诺言，每一处细节……”

她纤长的睫毛轻颤，心虚地向后退了半步，她窘迫地抬眸，却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丝毫的轻佻和戏弄，可他的话，分明让人想入非非。

就算她脸皮再厚，也没办法淡定地面对一个爱恋了九世，在每一个世界里，与他有过无数次最亲密举动的男人。而现实世界里，他们甚至和陌生人差不多。

他带着她过了马路的手还停留在她白皙纤细的腕上，此刻，接触的地方后知后觉地滚烫起来。还有晚饭时喝的酒，划了一个漫长的抛物线，这个时候酒气突然上了头。

他静静地看着她那张倾城又让他倾心的脸，她悄悄红了的耳尖让他眸光一顿，滚了滚喉结。

半晌，他的手从她的腕上滑下来，牵住她微凉的指尖，他低声说：“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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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