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x皇后9◎
伴随着皇上的口谕, 整个长春宫都忙碌了起来,其他宫人们也各个是脸上带着惊喜。
尤其是巧夏,她惊喜的模样仿佛她的亲亲皇后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 皇帝终于知道哪里是正途。
整个宫里最无感和最厌烦的也就是皇后了。
甚至听到这个消息,最慌乱的也是皇后。
她如今已非完璧之身,一旦侍寝一定会露馅。
不对,她是不会侍寝的!
皇后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是去找贺朝, 但是又想到了刚才的不欢而散又有些尴尬。
这种时候, 谁先低头睡就是猪。
现在的贺朝太狗, 她实在是不想上杆子给那家伙又有机会呛自己。
但是作为中宫皇后, 她又不可能拒绝皇帝的侍寝,都不用说出去, 光是巧夏听了估计都觉得她是不是疯了。
用月事来拒绝?
皇后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方法,但很快又否决了。
和皇帝一样, 宣朝皇后身旁也有记录生活大小事的人, 如果只有巧夏知道她刚来完月事可能好说, 但是宫里也有不少人知道。
她三天前大婚, 挑选的日子自然是避开她月事的日子。
那要是弄伤自己?
皇后又再一次否决了。
为了一只猪而让自己受伤, 太不值得。
思来想去,最好也是最方便的方法,竟然就是去找贺朝, 这样很有可能不用动吹灰之力就能解决了。
但是皇后心里就是憋着一口气。
刚刚那家伙咄咄逼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而且还被……淦。
虽然她的确是有事相求没错。
等等, 她好像是去找他办事的吧?!
她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皇后按住额头, 好吧, 她完全忘记了便宜哥哥还关在东厂大狱里的事情了。
结果她在贺朝那里忍不住和他吵起来了, 甚至还不知不觉进行了一些你来我往的亲密接触, 唉,美色当前,她就这样忘记了正事。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整个长春宫忙忙碌碌,看起来跟过新年一样,巧夏在一旁指挥着宫人,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自家娘娘的兴致缺缺。
结果等她一回头,看到的就是扶着额头貌似不舒服的娘娘。
巧夏心中一惊,连忙赶来柔声问道。
娘娘抬起头,看起来有些可怜的看着她。
“巧夏,我能不侍寝吗?”
巧夏大惊,随后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娘娘的话被人听见,好在四周的宫人离的远也都在忙碌,也无人敢明目张胆地看着皇后。
巧夏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像哄小孩一样安抚娘娘,以为她是紧张的,“娘娘,别怕,陛下是您的丈夫,您与他同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巧夏看着娘娘愁眉苦脸的模样就感觉心中一阵怜爱,她们家娘娘实在是太好看了。
巧夏轻声道:“若是将来娘娘能生下一儿半女,在这后宫中就无人敢欺负您了。”
她暗示,“九千岁也不行。”
不,你错了,他可以。
子少母弱,外戚烂泥扶不上墙,手握重权的宦官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不过皇后才不会给皇帝生孩子,给谁生孩子都不……
等等!
皇后又再一次后知后觉。
大婚之夜,那家伙是不是、是不是……
巧夏就看见皇后猛然坐起,仿佛受到了严重的惊吓,随后猛锤了一拳贵妃椅上柔软的真丝抱枕。
她没喝避子汤!!
巧夏听见娘娘嘴里阴森森的挤出了某个人的名字。
“贺、朝!”如果将怒意比作火焰,恐怕娘娘的嘴里能喷火了,“你个挨千刀的棒槌!!”
巧夏有些无措,她不知道娘娘到底怎么了,本来从司礼监回来渐渐也就不生气了,而且还否认了贺内官伤害了她,但怎么现在又气起来了呢?
娘娘是个沉静的性子,似乎总是在遇到和贺内官有关的事才成了一点就着的爆竹,也就是贺内官不要脸,才把好性子的娘娘气成这样。
而某位好性子,实则烂脾气的皇后娘娘已经喊张正进来了。
“张正呢?让他给本宫进来!”
滚到屋外为皇后娘娘操持侍寝接待皇帝事宜的张正回来,听闻娘娘生气了还在奇怪娘娘这一次怎么生这么久的气。
进入殿内躬身行礼,就听见了娘娘十分不客气的话。
“本宫让你带话给贺朝。”
张正刚行完礼就被娘娘的话打了个猝不及防措手不及,他已经习惯了娘娘直呼厂公其名,但是娘娘这样直白的让他带话给厂公,却还是第一次。
就连张正都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身份与规矩,忍不住抬头看向皇后,诧异道:“娘娘?”
随后他微微一愣。
他见过皇后娘娘安静沉稳的模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喜不悲,偶尔显露出属于本年龄的活泼。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皇后娘娘生气的样子。
原来是这个样子。
他脑海里忽然冒出的这个念头。
白皙的小脸气得有些红,细长的眉毛上扬,浅色的眼眸是明亮得有些灼人的光,看起来有一种生机勃勃的飞扬。
而让张正眸光不由自主凝住的,却是皇后娘娘唇畔上的痕迹。
他在宫中多年,也曾按照吩咐服侍过后妃,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痕迹。
今日,皇后就只去过一个地方。
去时什么也没有……
张正感觉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张正,你到底有没有听本宫说话?”
张正一惊,迅速回过神来,看见了娘娘细长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他立刻低头,第一次有些慌神,“还请娘娘恕罪,奴才、奴才因娘娘之言而失了方寸。”他跪下行礼,“万望娘娘恕罪。”
皇后有些不高兴的声音从他顶上传来,但是却比刚才怒气冲冲的样子温和了一下,“好好说话,怎么说跪就跪,没人责罚你,起来听本宫把话说完。”
张正觉得自己又想笑了,不是因为娘娘不责罚他的心软,而是因为娘娘那种对事不对人,从不迁怒他人的心善。
张正应是,恭敬地站了起来。
“但凭娘娘吩咐。”
他们二人都没有直接掰开直言张正身后的厂公,皇后也没有斥责张正的不忠心。
对于皇后娘娘来说,张正就只是一个传话+帮宫里干活的打工人,并不想为难他。
皇后娘娘想到要跟贺朝说的话,感觉自己的怒火又要烧起来了。
巧夏在一旁十分担忧,“娘娘要说什么?”
张正也严阵以待。
皇后说:“让他给本宫滚到长春宫来,若是不来,以后永远都不要来了!”
巧夏惊愕:“娘、娘娘,您在说什么?”
张正也震惊,这话……着实听起来有哪里不对,怪怪的。
“看来奴才来的正是时候,不然恐怕又要惹怒娘娘,再也来不了长春宫了。”
寝宫内主仆三人齐齐一惊,巧夏甚至吓得跳了起来,看到撩开帘子走进来的男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皇后也睁大了眼睛,随后怒道:“你怎么进来的!”
高大的男人含笑,在皇后与忠心巧夏杀人的目光中,还能从容行礼,“给娘娘请安。”他说,随后直起身子,睨了一旁的张正一眼,朝着皇后笑道,“奴才当然是走进来的。”
皇后:“谁问你这个!怎么无人通传?”
厂公十分淡定:“奴才没让人通传。”
皇后再一次感受到这位九千岁在皇宫里的无法无天。
这家伙不然自己当皇帝算了,又不是真的阉人,把当太监当情趣吗?
皇后在心里作十分恶毒的揣测,看着厂公示意张正和巧夏出去,巧夏不愿意。
皇后又看了眼笑眯眯的厂公,想到他的心狠手辣,最终还是让巧夏出去了。
巧夏一步三回头,张正叹了口气,拉着她快步出了寝宫。
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仿佛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皇后这才发现,自他们宫接到皇帝要来侍寝的消息忙作一团后,现下天已经黑了一半,窗外蒙蒙的,殿内路旁的宫灯已经点起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已经重新冷静下来的皇后说:“你来做什么?”
厂公笑道:“娘娘不是很期盼奴才来吗?”
皇后冷笑一声,“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厂公淡定,“娘娘,奴才不要脸。”
皇后气噎到,这家伙是在用刚才吵架时她骂他的话在回她。
厂公看着她,仍是笑眯眯的,完全没有了下午看到的阴沉。
“娘娘的唇还疼吗?”
这样轻描淡写的,如同调戏一般的话被他说得关怀备至,皇后一下子就想到了下午发生了什么,伤口是怎么来的,脸腾一下又红了。
她怒道:“闭嘴!”
厂公轻笑了一声,“看来是没这么疼了。”他慢悠悠走到皇后身旁,在她警惕的目光中说道,“可是奴才的还在疼。”
某姜皇后:……
死不要脸的。
忍住,忍住。
皇后在心里给自己暗示,不要对一个失忆的人动怒,没有意义,现在先将这笔账一点点算起来,秋后算账她最擅长了。
皇后说:“那是你活该,谁让你咬我。”
厂公煞有其事点点头,“确实是奴才活该,所以奴才并不后悔。”
皇后发现自己是比不过他的厚脸皮,而且也再一次发现自己的思路又被带着跟他一起走了。
皇后想要起身,却发现男人所站的地方,已经挡住了所有的去路,她抬起头,看到的就是男人帮她把案桌旁的熏香放远了一点。
“陛下不喜这样的淡香,他偏爱浓厚的艳丽,娘娘不妨让人换了。”
皇后一顿,她脸色沉了下来。
注意到她的神情,厂公眸光闪了闪,随后他慢慢说道:“今夜娘娘侍寝,可需要奴才指点一二?”
皇后盯着他,片刻后才开口,“陛下为何突然让本宫侍寝?”
厂公抬起的手一顿,他重新放下,撩袍坐在皇后一旁的椅上,他看着她,像是不太明白她的问题。
“娘娘,您是皇后,陛下让您侍寝,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一股阴森森的味道。
皇后看着他,而他却感觉这一次皇后的情绪比刚刚外露的怒意似乎更加沉,仿佛这一次,她因为他的话而真的发怒了。
皇后说:“厂公,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
厂公只觉得心下一沉。
他顿时升起了不太好的感觉,她此时的模样竟让他原本听到皇帝要皇后侍寝就不好的心情,更阴沉了下去。
皇后朝他笑了笑,“既然厂公经验如此丰富,那么就拜托大人指点长春宫人,好让陛下做到宾至如归。”
皇后想到了什么,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些,“哦,对了,本宫差点忘了,既然厂公知晓陛下喜好,不如厂公帮帮忙,告知本宫陛下侍寝的要点吧。”
厂公沉下脸,看着小皇后的笑颜,只觉得胸口一团怒气憋着发闷。
皇后已经起身,笑着朝他道:“本宫要沐浴更衣,就拜托厂公了。”
她转身离去。
而他,捏紧了拳头,黑眸是风雨欲来的阴暗沉怒。
等到皇后按照宫里的流程沐浴更衣完出来后,就听到厂公冷淡又有些阴森森的声音。
“陛下不喜如此素寡的颜色,换一件。”
皇后抬头,看到他似带着笑看过来。
“娘娘不是说要奴才帮忙指点,奴才自当尽心尽力。”
巧夏看了看皇后娘娘,只觉得清丽动人,哪里素寡?
皇后娘娘忍耐地看了厂公一眼,转身回到内室。
过了一会儿,厂公又说:“太艳了,娘娘乃千金之躯的中宫,怎可如此艳俗?”
巧夏又看了看娘娘,明明俏丽大方,怎么就艳俗了?
娘娘再一次忍耐,又去换了一件。
厂公说:“过于平庸,入不了陛下的眼。”
巧夏:这个人是不是眼神有问题!
皇后娘娘也终于忍不住了,她怒道:“既然如此,便由厂公为本宫挑选衣物,让本宫看看,到底是什么天仙样式的衣裳,才入得了皇上的眼。”
厂公一愣,随后就看到皇后已经转头就走,已经回到内室。
那个叫巧夏的宫女在一旁:“娘娘,这于理不合啊……”
“不必多说了,让他进来!”
厂公撩开帘子的手顿了顿,最终走了进去。
他看到的是坐在镜前的皇后。
穿着那身他形容的“平庸”的衣裳,却让他不由得有一瞬间停下脚步。
少女的长发被简单的青玉发簪盘起,原本带着东珠耳饰的小小耳垂上很干净,她有些气鼓鼓地坐在那,一席品月浅云交织的广袖衣裳,让她看起来有一种清丽脱俗的娇美。
蜿蜒的锁骨,细细的手臂,还有被腰带轻轻包裹的纤细腰肢。
厂公黑眸越来越暗。
她转头看了过来,带着挑衅的笑。
“怎么?厂公是要食言,敷衍本宫了是吗?”
厂公觉得上衣内袍里放的小小的耳饰变得有些烫人。
而这一次,他看着她,听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心跳声。
不是这位九千岁的。
是贺朝的。
或者说,早就是他自己的心跳。
室内烛光莹莹,流淌在她的身上。
贺朝站在原地。
只觉得风吹树叶哗哗响,宫人的脚步声,耳旁珠帘的晃动,都已经消失。
只剩下她坐在那,朝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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