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醉酒岚晴（1）

“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夜如风对血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眼下这女生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你在流血……”女生害怕和惊恐此刻全部写在脸上。

夜如风鬼魅地吐息道：“我就要死了，你是不是很害怕？”

“让我走好不好？求求你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命令般地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有人叫我来偷她的头发。”女生这会儿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

“那人是谁？”他追问。

“郑雨朦。”女生机械般的回答。

“是我们学校的吗？”

“是的。”

“哪个班的？”

“大三四班。”

竟是和岳晓彤在同一个班级！

他继续追问：“为什么叫你前来偷头发？头发又有何用？指使你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偷头发是有何用，时间是今天中午。”

夜如风微垂了眼睫，没有情绪的一双眼，眸色带一抹蓝，似有万水绕了千山映了蓝天。

他若有所思地说：“你可认识岳晓彤？”

“认识，我们是同班同学。”女生如实回答。

他抬起眼睛，目光扫过远处隐在夜色里的翠竹，心中已有了一番定论，“你可以走了。”

女生应声起身就跑，生怕对方改变主意一样。

可夜如风却是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鬼魅一笑，身影嗖地不见，下一秒，又出现在女生面前。

女生的神色半红半白已近错乱，“你到底想怎么样？”

夜如风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番，嘴唇凑近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不要动，不会很疼的，别怕……别怕……”

次日晚上，檀霄在浅龙湾最豪华的饭店岳阳楼订了最大的一间包房，人还是那几个人，玖零，岚晴，岳晓彤，他，加上主角夜如风。

夜如风又是最后到的，除了岚晴以外，大家不知正热火朝天地讨论什么，他推开包房的门，举止优雅地向大家一一打了招呼。

“又见面了。”

突然闪现到她身边的人把岚晴着实吓了一跳，就是一只鸟儿从她头顶振翅飞过都逃不过她敏锐的知觉，这人竟然如此无声无息。岚晴忙不迭回头看他，正巧与对方四目相对，原来是昨晚那个表面上文质彬彬的男人。

灯光很亮，这次她发现他有双仿佛蕴含着清晨露水的清亮双眼，笑起来微微下垂的眼角很容易使人无心设防。

但她还是注意到了，他的肩上，竟然都已经痊愈了。

“是，又见面了。”她不动声色地回应。

“如果不介意的话，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

“岚晴。”仿佛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一般，她眸光一闪，定定地望向他的眼，打断了他的问话。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的名字？”

“因为她可不是一般人。”回话的却不是岚晴，而是正往这边走来的玖零，“小心别让她控制你的思想啊，夜大教授。”

“还有这功夫？”夜如风竟是笑了起来。

“她那些魔幻比我的可要强多了。”可能是因为玖零拿自己的魔术和她的仙法之术作比较，岚晴有些不悦地道：“你那般雕虫小技也好意思拿出来与人相论？当真不觉丢人是吗？”

“呃……”玖零哑然。

倒是檀霄走过来解了围，“大家都坐吧。”他向岳晓彤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推门喊了服务员上热菜。

因为酒还没上桌，大家也就只是没话找话地攀谈，都并没有急于动筷子。岚晴见没人吃，也就顾于面子没有先动。不过也是因为她不饿，不然她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面子不面子的呢。毕竟填饱肚子才是正经事。

这时玖零却是嘴角漫不经心地一勾，大大咧咧地说：“我这肚子可是都饿得咕咕叫了，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讲究。”他拿起筷子，目标明确地伸向刚被端上桌的糖醋鱼，“我可是先吃了。”

动了不少次筷子后，他撑着腮帮子看众人，“你们还真不吃是怎么滴？”然后想了想又说：“那酒呢？现场酿的吗？”

正说着，六瓶梦之蓝被服务员送了上来，檀霄起身尽地主之谊为众人倒酒，目光扫过玖零时，淡淡地说了句：“我们这些人类先一起端一杯酒，玖零你就不必了，你和我们不在一个圈子。”

“死去！”玖零瞪了下眼，也端起酒杯。

就连岚晴都赏了脸，把半杯梦之蓝微微抬起，倒是夜如风愣了一下，才缓缓举起酒杯，他竟有点尴尬地说：“还有些没倒过来时差，”扬了扬酒杯，道：“来，我先干为敬。”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除了岳晓彤不胜酒力喝不了多少酒以外，其他人亦都是饮尽杯中酒。

岚晴咂了咂嘴，“这酒柔中带辣，入喉有感，想必有些年份。”

“你很喜欢喝酒？”檀霄又为她斟上。

“她何止是喜欢喝酒，简直嗜酒。”玖零这话不假，岚晴每天都要喝上他酒窖里的几瓶红酒。

“哦？这般爱酒？”夜如风也跟着问道。

岚晴直接提起一瓶梦之蓝，豪情万丈，“这小杯饮酒着实不够畅快，”说着仰头咕噜咕噜地半瓶酒下肚，她一抹嘴巴，“这样，才叫喝酒。”

“好！”檀霄也端起一瓶酒，“我陪你！”

玖零开了车，便没随大流儿，只是偶尔喝上一小口。对于岚晴这种喝酒的行为，他只是时不时地注意她的脸色，看着她怕她喝多。

“没想到废物你的酒量还不错。”岚晴还是管檀霄叫废物，这不禁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夜如风眼底仿若夜流涌动，锁定那双幽魅的凤眸，“这昵称，还真是……不敢恭维。”

“你！”她食指点在夜如风面前，“若都是你这般，倒也还好。”

除了夜如风自己以外，别人自然没有明白岚晴所指是什么，昨晚在竹林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事，大家当然都不知道。

岳晓彤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只是自顾地吃菜，她偶尔会小心翼翼地看看岚晴，或者余光刻意去撇一撇檀霄和玖零，只是夜如风！她不愿让她的目光染上他一个犄角。

玖零淡淡地瞟了刚刚和岚晴一起对饮完一瓶梦之蓝的檀霄一眼，而后目光移向岚晴，秋水桃花似的一双眼攒出笑意：“我帮你剥只虾吃如何？”

岚晴酒色已然上了脸，这时也不是像以往道谢时的微微颔首，而是改成了一拍玖零肩膀，“有劳了。”

“看样你们的关系越来越不错了呀。”檀霄这话说的让人听不出是出于什么，好像有丝丝醋意，又好像没有。

“与你何干？”岚晴看也不看他，虽然刚才两人一同各自畅饮了一瓶酒，却似乎也并没有改善岚晴对他一直没有什么好感这件事。

玖零配合地低头，目光挪揄，落在她的眼睛里，话却是对檀霄所说：“是呀，檀老板有意见吗？”

见檀霄尴尬，岳晓彤及时上前解围，“多吃点青菜。”夹了一片菠菜放到他碗里。

一顿接风酒吃得几人是各怀鬼胎，除了岚晴喝了许多酒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喝太多。檀霄算是多一点的，不过还好，他带了司机。

出了岳阳楼，夜如风因为要回学校一趟，所以提出要顺道送岳晓彤回宿舍的建议，檀霄刚要说好，岳晓彤却冷冷地回绝了他，“我不稀罕。”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夜如风回国以后，岳晓彤对他的态度如此冷漠了呢？檀霄很想不通。

想不通的还有玖零和夜如风两人，玖零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夜如风更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像是对我有意见似的。”夜如风故意摆出一副为人师长的样子，佯装生气地看着岳晓彤。

“我自己回去了。”有出租车经过的时候，她挥手拦下，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便上了车。

檀霄也没再想这件事，目光转向岚晴，“我叫司机把你们捎回去吧。”

“想送我？”她故意问。

“是。”檀霄点头。

“不好意思，用不着。”

“你……”檀霄的眼中闪过一些东西，来不及捕捉便又归于静谧，“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她向前走了几步，又顿住，月光投下一个欣长的影子。

岚晴没有转身，也没有回话，玖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带她上车不是，容她就这样站在那里也不是，僵持了一小会儿，她突然开口道：“还不走，是要在此过夜吗？”

玖零知道这话定是对自己说的，快步上了车，开到岚晴面前，“上车吧。”话锋一转，继续道：“檀老板，放心吧，我没怎么喝酒，慢点开没事的。回见了。”

车门被慢慢关上，檀霄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连同霓虹被隔绝在湿热黏稠的夜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