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宁坐在车上,脑海里满是宗厉为她带回三个姐姐、给她制造惊喜的画面。
她不时看手机时间,眉间有两分担忧。
而东恒在看她。
看她眉宇间的焦急,看她心事忡忡。
原来向来清宁淡然的她,也有在意的异性……
东恒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安抚:
“放心,不会迟到。”
他一踩油门,加快速度。
其实他也向来温润、斯文,开车车速从来没高过50公里/小时,现在指针却直飙到仪表盘最右侧。
终于,在一番急速行驶后,车子顺利到达南城高铁站。
本来宗厉安排的飞机,但得知陈善宁要来,避免她应激,又临时改成高铁。
东恒对她道:“我在原处等你,注意安全。”
“好。”
陈善宁下车后,快步走进高铁站。
东恒的车辆静静停在路边银杏树下,看她一步步走远。
他的小师妹、长大了。
高铁站内。
陈善宁赶来时,通过软件查询了下班次。
有一列高铁,将在20分钟后出发前往京市。
而宗厉的身份一定是在UVIP休息室。
Unique,唯一的,独一无二、独特罕见的。
经过一番计算和排查,5分钟后,陈善宁来到高铁大厦顶楼。
长长的通道站满警卫员,尽头处的UVIP休息室大门紧闭。
有保镖看到她时,惊讶无比:“少……陈小姐,您怎么来了?”
陈善宁:“我有事要见宗先生一面。”
黑衣保镖二话不说直接放行。
陈善宁推开休息室的门。
宽阔的空间内摆放着真皮黑色沙发,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纵横交错的轨道、不时驶过的列车。
宗厉身躯威严地伫立在落地窗前,矜贵、睥睨。
听到开门声,他没转身,严冷扬出话:
“出去!”
陈善宁将门从里关上,从上到下看了他一眼:
“宗先生恢复得不错。”
清宁的声音在休息室里**开。
宗厉脊背明显一僵,转过身看她。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里面吊带,外面纱裙,一如既往脱俗出尘。
宗厉黑邃的眸底明显有情绪掠过。
但只是片刻,被他压得很好。
“陈小姐怎么来了?”
问话客套,一身疏冷。
那高大的身躯不近人情、高高在上。
陈善宁皱了皱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她直接问:“打算回京市,不再回来了?”
宗厉薄凉地“嗯”了声,容色肃冷、无情:
“来南城只是一个插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希望陈小姐不要太当真。”
陈善宁心跳没来由得一窒,呼吸有些困难,就像是空气都变得稀薄。
她直视宗厉的眼睛:“宗先生是说多次舍命救人只是插曲?甚至受伤那么严重赶回南城,也只是插曲?”
宗厉单手插在裤袋,大手掌心已有指印。
但表面看,是久经商场养就的成熟、寡淡。
“陈小姐医术高明,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陈善宁眼皮猛地跳了跳。
所以他冒死从京市回南城,只是因为她的医术?
仔细想想,宗家人一开始接近她,也只是想让她帮忙治疗宗厉的胃病……
不过她还抱着一丝理智大胆的揣测,直视他问:
“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病情?故意离开?”
“什么病?”
宗厉反问,看她的目光波澜不惊,毫无痕迹。
与陈善宁对视后,他从身上拿出一张支票。
“我很忙,这段时间的报酬,随你填。”
颀长好看的大手将支票递给她。
那薄薄的纸张充满铜臭味,是世间最大的讽刺。
陈善宁迈步,朝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直到离他只有一步之遥时,她才停下步伐,伫立在他高大的身躯前。
“宗厉,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过往只是插曲,你对我毫不心动,从此你我互不相干,毫无瓜葛。”
宗厉插在裤袋里的大手明显紧了紧。
但那张脸冷峻威严,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直视陈善宁的眼睛:“宗家和陈家天差地别,门不当户不对,还会有什么瓜葛?”
话落,眉宇间还拧起一抹不耐:
“驰墨说得对,女人还真是会黏上。”
陈善宁清楚看到他神色间的厌恶,不耐烦。
“宗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来问清楚,从没想过要黏着你,打扰了!”
她转过身大步离开,步伐干脆也利落。
起风了,她的白纱裙飘飞,像是飘曳的白幡。
宗厉紧绷的容色破开沉沉雾霭,那抹白色像是将他的眼睛也映得一片凄寒。
在她离开后,林寒才走进来说:
“先生,其实不必……”
宗厉森冷的目光射向他:“任何人插手这件事,无一例外,后果自负!”
嗓音严肃、凌厉。
林寒清楚先生的性格,动起真格,连老夫人和二少也会被强制送出国。
而他理解先生的决定。
少夫人从五岁起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如今好不容易回到陈家,和姐姐们团聚,又因为先生而旧病复发。
接下来这一年,先生更是可能忙碌不暇。
甚至先生的工作,就是少夫人的忌讳。
*
陈善宁到达一楼后,脚步渐渐变慢,在高铁站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周围人来人往,形形色色,在她眼中宛若幻影,虚幻得不真实。
明明一直知道宗家人是为了治病,她也一直在提醒自己保持理智,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沦陷了?
心脏有着从未有过的难受。
是心痛么?
在喧嚣的人群中,她单薄的身影显得更加孤零。
楼上。
男人居高临下,眼中情绪无可遏制的翻涌。
但许多事亟待解决。
他转过身不再多看,拿出手机发送短信:
“接她。”
同时拨通空禅大师电话,命令:
“尽快找到完善的治愈方案!”
陈善宁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件外套忽然披在身上。
她回神看去,就见东恒来到她身边,看她的目光一如既往温润、关切:
“刚才赵老先生来电话,说还等着你切磋琴艺。”
“好,这就回去。”
陈善宁迈步往外走,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东恒为她开车门,照顾她坐到后座。
开车时,他目光不时从后视镜看她。
“阿宁,你不必太难过,其实宗先生他……”
“放心,我不是为爱寻死觅活的人。”
陈善宁打断他的话,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其实现在的结局挺好的,我刚才在去的路上还在想、如果真和他在一起,往后怎么治疗应激障碍。”
虽然目前她的应激状态好了,但往后宗厉每坐一次飞机出行,她肯定会控制不住患得患失、担忧害怕。
她说:“累了这么久,接下来我只想好好经营好公司,安安宁宁生活,让家人在天之灵不再为我担心、心疼。”
东恒未说完的话卡在喉间。
深秋了。
路边一棵棵银杏树叶子枯黄,放眼望去全是凄凉。
地面的枯叶被车碾压而过,又被风带起,飘无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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