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邕果真像是疯了一样,石牢开始不断缩小,他似想要和静娴同归于尽,一起死在这里。
他说:“师父,自你死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所以这四百年来,我没有哪一天停止过寻找这世间一切能够克制你的东西!”
“我历经千辛万苦,让自己活了四百多年,只为等你回来,若你回不来,我就再造一个你出来,我以为你会忘记许多事情,可你偏偏什么都记得,你怎么能什么都记得呢?”
萧正邕痛苦地垂下眼眸,明明在杀她之前,曾有人告诉过她,就算是苏醒,她也不会记得前尘往事。
这样……师父就只会是他一个人的了!
可她不仅记得,现在还要杀他,她要杀他啊!
这一刻,萧正邕的心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揪住了般,疼得厉害,血泪顺着脸颊滑下,他的身上开始浮动着和石壁一样的符文,渐渐攀上了他的脖子和脸颊,让他看上去如同一个怪物般。
“想要和我一起死哪有那么简单啊,阿邕,怎么过去了四百年你还是不长脑子啊。”
静娴慵懒地扬起唇角,抬头看着石牢上方的小窗,苍白的唇渐渐浮上一抹妖异的色彩,像是那蛊惑人心的妖孽!
“扶麟。”
一声轻唤,石牢外面骤然响起扶麟愤怒的咆哮,似察觉到主人被困,被锁在国师府的扶麟在顷刻间突破桎梏,紫色的火焰包裹着巨大的身躯猛然冲破牢笼。
“扶麟逃了!快追,扶麟逃了!”
国师府其余弟子大惊失色,这扶麟兽可是国师大人好不容易才捉回来捆在这里的,要是逃出去了,国师大人一定会惩罚他们的!
且这扶麟逃的方向,是皇宫!
那扶麟可是出了名的凶悍,若是在皇宫惊扰了贵人,他们一样也是要吃罪的。
当扶麟的咆哮声抵达之时,石牢骤然出现裂痕。
“不,你不能离开我,不能!”
萧正邕愤怒地大喊着,她又要再一次丢下自己了,为什么!
是因为那个叫做陆沉渊的男人吗?
“砰!”
一声巨响,石牢崩塌,漆黑的夜空之上,紫色的火焰显得尤为亮眼,扶麟俯冲而下,庞大的身躯落在地面上瞬间出现皲裂。
石牢崩塌,他就再也控不住静娴了。
萧正邕踉跄着冲她狂奔过去,长尾卷起静娴,将她甩到自己后背上,扶麟翱翔于空,直奔皇后寝殿而去。
禁卫军们抬头看向夜空,紫色的流火似要将天空渲染,瑰丽绚烂。
“陛下,渊王以下犯上,夜闯宫门,还请陛下即刻出兵捉拿!”
“太子被囚,难道陛下要眼睁睁看着渊王殿下造反吗?”
“那可是妖姬之子啊,当年陛下就不应该留下这个灾星,如今也算是应了国师的话,西圣迟早有一天是要毁在那灾星手里的!”
无数朝臣们跪在大殿上乞求着西圣皇能够去看一眼。
他们不理解为何陛下要在这种时候冷眼旁观。
他们未来的储君如今就在渊王手中,难道这西圣真的要变天了?
便是陛下糊涂,一心只在长生之道上,也应该睁开眼睛去看看那渊王做下的糊涂事。
“都说完了?”西圣皇高坐主位,不紧不慢地看了眼外头紫色的流火。
就连国师都没能留住那个女人,苏家的女儿,果真不同凡响。
大臣们面面相觑,实在难以揣摩这圣心如何。
“陛下当真不管太子死活了?那皇后呢?”朝臣们心有不甘,这就是他们一路扶持着上来的储君。
可惜他们的这位储君脑子实在不好使,仗着是嫡子的身份才有了太子这个头衔,二十多年来从未建功立业过。
就连外头的那些好名声,都是臣子们尽心尽力替他争来的。
只是这好端端的,为何忽然就落在了渊王手里?
那被他们一向视为耻辱和废物的渊王,此刻却带着禁军在皇宫里大杀四方。
他们知道,是他们看走眼了。
此废物非彼废物。
更不知道今夜所发生这一切,都是得到了西圣皇的默许。
他是一国之君主,即便醉心长生道,也没有那么愚昧不堪,连自己儿子什么德行都不知道。
“自古夺嫡之路便是荆棘密布,太子无能,一朝功败垂成,乃是他自个儿的命数,至于皇后……”
西圣皇冷哼一声:“自皇朝开辟以来,后宫女子便不得干政,皇后暗中笼络了你们多少人,还用得着朕去说?”
朝臣们沉默了下去,这朝中大多数官员都已经沦为太子党羽,只求给自己家族某一个盛世。
他们仗着皇帝不问朝政,私底下更是肆无忌惮。
却又哪知,这黑暗中总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的。
西圣皇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静等着外头的人进来,随着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朝臣们纷纷回过头去。
瞧见那风清朗月的渊王殿下走进来,长袍一撩跪在大殿上。
“启禀父皇,太子勾结南楚太子,通敌卖国,罪证确凿,这是从东宫搜出来的书信,还请父皇过目!”
闻言,大臣们倒吸一口凉气。
“胡言乱语!”
丞相第一个站出来,怒不可遏地道:“太子为人敦厚,怎会做出通敌卖国这等事情?莫不是渊王殿下蓄意陷害!”
陆沉渊身形笔直的跪在大殿上,眼眸轻垂,一言不发,只是静等着身后之人将书信全部呈了上去。
所有书信皆是与南楚太子裴寂往来之言,其中不乏太子不满西圣皇醉心长生,暗恨自己只能当一辈子的皇太子。
只等着南楚兵临城下,自己好取而代之。
裴寂此番入西圣,便是偷偷在外驻扎了十万兵马,昆京城中防守松懈,器械制造皆一手握在太子手中。
兵部尚书看着这些书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直接瘫软了下去。
臣子们越是看下去,越是觉得心惊肉跳,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陛下这是要杀鸡儆猴了!
他们仗着陛下不作为的这些年,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终究是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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