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给脸不要脸

孙正意被股东和子公司逼得窘迫不堪的同时，在汉城，李允欣却收获了人生第一份事业成就感。

东夷第二大电信运营商KTF，在7月1日正式上线了爱米手机北斗导航版合约机，并且销量还不错，首日预购就达到了2万台之多。

活到快28岁了，李允欣此前还真没为家族谈成过什么生意、操持过什么正事儿。然而跟顾诚接触了一阵子之后，她突然觉得工作还是很有意义的，尤其是推广北斗导航版手机这件事情，在李允欣内心的定位，已经不再是“为了多卖几个手机赚点钱”，而是“让更多人用到这种再地面信号站全毁的状态下依然能够被定位的手机，在意外发生时拯救更多生命”。

当然，爱米在东夷的出货，暂时是需要给三星一部分渠道服务费返点的，大约是8个点，作为合作友商的姿态出现，三星方面也会提供一些宣传上的站台服务。

否则，以东夷人在电子产品和汽车领域狂热的民族主义，只怕不太好卖。

幸好东夷物价昂贵，手机稍微卖贵一点也消费得起。

有些人说东夷、扶桑乃至米国的移动通讯市场，都是机卡合一模式的，这种认识其实并不尽然。

因为这些国家的移动市场是充分开放竞争的，没有垄断门槛，只要有财力有技术，谁都能进场当运营商。

所以充其量只能说“大部分运营商选择了机卡合一的绑定模式”，但也有一些提供SIM-FREE灵活服务模式的，为的就是抢占小众灵活市场。

看过美剧《纸牌屋》的人应该都不陌生：安德伍德总统（当时还只是党-鞭）一开始用的就是个后付费的合约手机。但是在他想秘密地去干坏事之前，特地找渠道办了一个预充值的、不记名的手机，然后和约泡女记者ZOE联络。

在东夷，最大的运营商SK电信是不支持SIM-FREE的，而爱米手机目前还没生产出机卡合一的定制版本，所以进入东夷市场时自然不能选择SK作为第一合作对象。

加上李允欣当初拒绝了和SK崔家的联姻，所以李允欣在帮顾诚鞍前马后运作这事儿的时候，也刻意避开了SK，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东夷市场的松动和适度追捧，进一步刺激了扶桑人，也为爱米的走出国门、走向东亚/东南亚突破了一个口子。

菲律宾的**ART电信公司几乎只落后了东夷KTF一周多的时间，也高调宣布与爱米合作，引进合约机。随后是印尼的**ARTFREN——这家运营商背后的资本结构与菲律宾的**ART电信几乎如出一辙。

菲律宾和印尼都是处在板块地震带上的国家，有钱人和高端用户对自身的通讯定位安全非常重视。

而东南亚国家在工业消费品市场上的三观，又高度对标扶桑和东夷市场的风向——一般而言，越老柬喜欢跟风东夷，菲马印缅喜欢跟风扶桑，泰国人两边都跟风。

一听连狂热产业爱国的东夷人都开始买除了三星和LG之外的手机了，对这些国家的有钱人群思想冲击自然是非常明显。

产业界的资本大鳄从来都是嗅觉最灵敏的，作为全亚洲乃至全世界地震最多发的国家，扶桑市场对这些动向不可能不关注，也就有了Doo和Cable-IDC的跟风。

财阀从来都是容不得自己旗下的生意跟不上时代节奏的，竞争对手上了，软银没道理不上。

于是三井财阀的代表又逼到孙正意头上来了。

……

这大约是十天之后了吧，一个周末。

三星和KTF在东夷卖爱米已经卖出去四五万台了，菲律宾那边**ART电信也开卖了，销了几千台。

扶桑的Doo家，情况也是一样。

东京街头，已经有潮人渣宅们拿着FREE-SIM的爱米手机，逛秋叶原的时候一边自拍一边快捷上传到自己的人人网空间里。

然后赫然发现：这么干比原先非智能机时代先用手机拍出照片、然后用数据线或者YY手机版的云端功能上传到网盘里、再由电脑操作人人网分享要便捷得多。

爱米手机上的手机版YY、人人网和相应的相机工具，都有非常完美的APP体系，而且运行流畅，操作极为人性和便捷。

甚至随手拍一个短视频，如今都能直接用自己的人人网账号分享到NIICO视频网上、并且在自己的人人网空间里留下一个分享的传送门。

而且如果是在户外没有WIFI的地区使用爱米手机自拍视频或者照片并立刻在当地分享，爱米手机的人人网APP还贴心地给了一个附加小功能：如果同时开启了本机的北斗导航开关，则可以选择分享此时此刻的位置，这个位置是绝对真实的，由定位自动生成，不容任何人造假。

所以，如果一个屌丝挤了一个月的零花钱，去银座的酒吧装了一次逼，或者省了一个星期的夜宵去秋叶原逛了一趟女仆咖啡馆。只要他用的是爱米手机，都能在自拍分享时得到一个“2008年7月8日，东京银座300BAR”或者“2008年7月10日，秋叶原凉宫团长咖啡馆”的标签。

这样的体验，以及牛逼的安全保障，加上这背后的种种优越传说，让优越感素来强烈的扶桑人都感觉到了欲罢不能，哪怕明知爱米手机是一款华夏人研发和生产的玩意儿，依然忍不住入坑。

有了销量数据和市场反馈打底，三井财阀的人对孙正意的指手画脚才更有说服力。

于是久违了的西川君又约见了孙正意。

在他通过安本植树给孙正意打预防针之后一周多。

这两年里，孙正意看到西川君就厌烦。主要是每次对方一出现，都代表着三井乃至摩根大通要对他的决策指手画脚、或者表达不信任了。

西川先生对孙正意显然已经不如两三年前那么尊重了。

他一见到对方，连茶都不愿意喝一口，就开门见山就代表三井财阀或者说扶桑信托银行提出了要求：

“孙桑，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们扶桑信托一致认为，软银不应该放过这次和爱米手机主动合作的机会，应该主动发出要约，邀请对方为软银的SIM模式定制一款手机，投放到扶桑市场！否则Doo这些竞争对手的市场占有率又要上升了！”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选择。”孙正意的话语里，透出一股老而弥坚的执拗，

“爱米公司目前根本就没有任何开发机卡合一款式手机的研发计划，就算仓促赶出来，性能稳定性也不一定可靠。而我听说湾湾的HTC和东夷的三星都是两手一起准备的，最多三个月，就能拿出机卡合一并且同时符合安卓系统、北斗导航等要素的手机了。

到时候我们用那些手机，照样可以满足倾向于安卓系统、并且需要北斗导航定位来确保人生安全感的用户人群的需求。”

这番说辞，显然是孙正意酝酿了好久，才想出来的挡箭牌。

他也不说因为自己和顾诚有过节，不想自取其辱。只说安卓和北斗的组合完全有其他供应商可以在未来满足，如今顾诚只是打了一个时间差而已。

而这个空窗期的长度，从爱米上市到竞品跟进，不会超过半年。如果从大地震这个突发事件算起，也不会超过四五个月。

安卓是一个开放的系统，谁都可以用。顾诚并不会取得垄断，他只是在其他对手观望的时候选择了勇猛精进，然后占了个先手而已。

要不是发生了这么多天助顾诚的变故，他原本最多只能在这段空窗期里捞到撑死三四百万台的抢跑出货量。

对于年销量过亿的三星和诺基亚而言，三百万台本来就不叫个事儿。

然而，西川显然不会满足于孙正意的搪塞。

他毫不留脸面地驳斥：“三个月……你的意思是，公司还要看着竞争对手Doo白白利用北斗和安卓系统的独家优势，再圈三个月的用户么！我看你就是因为跟顾诚本人的过节，碍不下面子去跟顾诚合作！”

孙正意听了对方的发难，几乎气得发抖。

他奋起余威，森然道：“西川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扶桑信托和摩根大通目前的投票权依然是委托给我的。我最近也没做过什么损害公司估值的错误决策，似乎哪一条解除委托的条款都够不上！请注意你的身份和态度！”

两年半之前，他为了投资腾云、注资支持腾云在人工智能的内容FEED领域跟顾诚刚正面，跟扶桑信托和摩根大通都是补充签订了对赌协议的。

如果投资再次发生失败，委托投票权的大股东们才有资格要求他拿自己个人的部分股权来补偿其他股东的损失，并且彻底解除委托。

然而现在，腾云公司的股价好歹因为各种场外因素还撑着，港股市场上市值340亿美元。所以孙正意还没算输。

理论上，只要腾云的股价一天不崩，或者腾云那边的增值还可以弥合软银在扶桑本土这边移动运营商业务的损失，他就有权继续对扶桑信托和摩根大通这些股东保持硬气。

西川听了孙正意的话，知道他是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了。

“那就是没得谈了？孙桑，我劝你现实一些。大家都是明眼人，如今腾云的股价之所以还撑着，不是因为当初你做的‘帮助腾云公司布局内容FEED人工智能’的决策有多对，而是因为07年的时候华夏移动为了怼顾诚，而与腾云进行了半年多的战略合作、帮腾云续了那么多用户和寿命。

这一点，我相信你是看得清的。我今天来劝你，是想给你一个体面的机会，如果你现在在移动运营业务方面早点拉下脸面跟YY电子合作、让这块业务少被Doo挤占一些用户份额，那将来还有商量。否则，腾云股价重挫之日，就是你这个董事局主席下台之时！”

“那我们就走着瞧好了！植树，给我送西川君出去！”孙正意丝毫不受威胁，森然命令安本植树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