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们的命按在地上摩擦。
一是天子的命,二是举国上下无数百姓的命。
孰轻孰重,他们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储君殿下,还请您救救陛下吧!”
朝臣们对着他跪拜,那个站在大殿门口的男人终于有了一丝丝回应。
目光扫过那群臣子,缓缓道:“尔等逼迫本君放弃阿娴,又有何脸面求着本君去救陛下?”
“可他是天子,是你的生父!”
朝臣反驳,陆沉渊却不慌不忙,“若本君此时将阿娴请来皇宫,是否是在告诉裴寂,我西圣绝不会献出永乐郡主,去保那一时的安宁?”
一语出,众臣静。
他说:“是你们将本君放在油锅火架上烹烤,而今却又要本君做出选择。”
“若让阿娴进宫,则南楚开战,攻占西圣,若不选,则圣上危矣,诸位以为,本君该如何选?”
他那张脸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冷漠无情,说:“本君倒有个法子,不如各家出几名儿郎来,组成军团出城迎敌可好?”
“如此,圣上头疼可解,若是拼得个国破人亡,史书上也必定会为诸位浓墨重彩地记上一笔。”
他嘴角无不是嘲讽讥笑。
西圣什么国力,他们心中有数。
就算是拼尽全力,那也一样争不过南楚,南楚何等蛮横残暴,放眼诸国,谁能与其争锋?
“殿下?”
众臣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沉渊。
那人却冷笑道:“既然舍不得用自家儿郎的命去换陛下的命,尔等又有何资格站在此处要求本君去舍弃自己所珍爱之人?”
伴随着寝殿里痛不欲生的哀嚎,许是他发了狂,竟然将一个炼药师咬住了脖颈。
刹那间血色迸溅,惨叫与哀嚎共舞。
“陛下发狂了,陛下发狂了!”
老太监惊慌失措地跑出来,脸上和手上都是血。
听着里面的动静,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陆千秋动作极快地冲进去,却被里面的场景吓到头皮发麻。
只见西圣皇面色扭曲地抓着那炼药师,一口一口地咬在那炼药师的脖颈上。
每一口都带着血肉,而他竟生生将其吞咽了下去。
紧随其后的大臣们看到如此一幕,脸色瞬间大变,文官胆小者,竟是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救命,救命啊——!”
那炼药师怒目圆睁,充血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寝殿中的宫女们更是吓得尖叫连连。
扑哧——
一声又一声,牙齿嵌入皮肉的声音在寝殿中响起,是那样的清晰刺耳。
吞咽血肉的声音更是在他喉咙里翻滚,他们看见那前些日子还年轻气盛的西圣皇,而今已然白发苍苍,皱纹密布。
直到那炼药师断气,他脸上才露出飻食满足的表情来。
只是在看见门口的群臣时,他又片刻的愕然。
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又看到了那地上死不瞑目的炼药师尸体。
他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朕干的,不是朕干的!”
他跌跌撞撞地从龙**起来,寝殿里的宫人们却纷纷惊恐后退,生怕下一个被咬死的就是自己。
就连那些朝臣们也是满脸惊恐。
陆千秋更是不可置信地道:“父皇……你、你当真是疯了!”
竟然生生将人咬死,还将他的肉吞入咽喉!
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啊!
饶是他驻守边疆杀敌无数,见到这般人吃人的场景,心里也不由得阵阵发毛。
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啊!
“朕没疯,朕是天子,朕怎会疯!”
西圣皇瞪着他们,似想要重新捡起自己的威严,却发现这些臣子们都在惊恐地后退。
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着一个怪物。
“陛下失智,于寝殿中无辜伤人,为保皇宫安宁,还请陛下莫要踏出寝殿半步。”
他这是要当着百官的面儿,名正言顺地将他囚禁于此。
往后便再也无人能够阻拦他陆沉渊了。
西圣皇迅速反应过来,他慌忙跑到门口,似想要阻止。
“竖子谋逆,尔等岂敢轻信!”
他明白了,陆沉渊这是要将他打入地狱。
而入地狱的第一步,就是要他这个天子身败名裂。
沦为所有人心目中的魔鬼,叫人不敢靠近,而今想想,废黜太子,何尝不是陆沉渊一手所为。
如今他子嗣唯剩下陆沉渊和陆千秋二人可继承大统,而陆千秋……
西圣皇陡然明白了什么,但实在是太晚了。
一切都已成定局,再无转圜余地。
似又要下一场磅礴的春雨,春雷响彻苍穹,照亮了他那张血痕密布的苍老面容。
禁卫军包围了整座寝殿,陆沉渊缓缓后退。
清冷的嗓音不带丝毫情绪地道:“为确保此事不会张扬,扰乱民心,动摇国祚,凡寝殿中人,一律就地诛杀,不留活口!”
轰隆——
巨响落下,陆千秋带着禁卫军堵住了寝殿所有的出入口,就连狗洞都没有放过。
确保无一人能够逃窜出去。
刹那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高高在上的储君只是站在门口冷漠观望着。
“住手,都住手!”
“朕才是天子!你们都应该听命于朕!”
西圣皇歇斯底里地大吼着,姿态癫狂,越发让臣子们觉得他是得了失心疯,亦或是被妖邪附身了。
自从国师离奇失踪后,他们的皇帝陛下就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杀戮还在继续着,无一人可以逃脱他们的屠刀。
他从不仁慈,更不是良善之辈。
无辜之人死不死,更是与他无关,他明明没有手握屠刀,却更让人觉得胆寒害怕。
无数臣子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聪明的人都知道,储君这是在杀鸡儆猴,更是在无声地警告着他们。
往后这西圣江山是谁说了算,众人心里也都有了谱。
血液顺着地板流淌到了他的脚底下,染脏了他的鞋底与袍摆,他只是退出了寝殿,看着那天子在寝殿中发狂厉吼。
陆千秋带头将里头的人杀了个干净,脸上也沾了不少血。
道:“皇兄可还有何吩咐?”
“往后便要劳烦晋王看好圣上,莫要让他再出来伤人了。”
“更不能让我西圣子民们知晓,他们向来仰仗信赖的天子,是个妖魔。”
一句妖魔,便已经奠定了西圣皇最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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