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肖握着这枚玉佩, 只觉得手中的分量极为沉重。
楚肖哑声道:“什么时候动身?”
摄政王道:“明日便是最佳时机。”
楚肖道:“那好,阿轩,你说凭此物能号令全军, 那你带我去看看军队在哪里吧。”
摄政王道:“好。”
李长明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 伸手道:“我也去。反正我也是要去皇宫的,一路上都跟着你们,一起去看看呗。”
楚肖侧首, 李长明道:“王爷放心吧,都这个时候了, 在下绝对不会做其他事情的,就只是去看看。”
楚肖的担心就在这里,虽说他们已经算是达成一线,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带李长明过去还是有些危险,这一点不用摄政王开口楚肖便能够明白。现在他们举步维艰,逐步都要格外小心。
等了一瞬, 摄政王道:“李公子自便即可。”
楚肖道:“要不还是让李公子留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 不远处林丛中又有人道:“你们去看什么,也带我一个。”
几人同时看去,只见月色下,齐麟主的身影站在树丛中, 她身侧安谧也在, 陶歌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楚肖眸光一动,这下惊扰了这么多人,怕是要去可不会容易。
李长明却道:“齐麟主就别凑热闹了, 你身体尚未痊愈, 还跟着我们奔波, 若是出了什么状况,我们哪里担待得起。”
齐麟主也道:“你们正当我与世隔绝什么都不知晓吗?皇宫之中形势严峻,既然你们要攻打过去,我又是自小带兵的,对战场的局势比你们都熟悉,带我不正好。再说了,现在蜀国内军队还有我的部下,不论怎么样,我都要回去。”
李长明皱眉道:“齐麟主,恕下官直言,你想的太简单了,既然你知晓现在的形势,那定然明白在楚国皇宫之中的士兵现在全然不会听你号令。”
他们犹自争辩,楚肖却在听到齐麟主说他们攻打时一顿,看来,方才他和摄政王的话,都被这些人听的一清二楚了。
李长明道:“齐麟主,您就放过下官吧,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若是让长苏知道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楚肖闻言抬头,对上李长明哀怨的目光,对视刹那李长明先偏过头,齐麟主道:“这一点我心底自有分量。”
李长明道:“反正就是不行。”
他转身对着楚肖和摄政王道:“王爷,我们走吧。”
摄政王一直站在原地旁观,对他们的对话全然不感兴趣,闻言颔首,他侧过眼对安谧点头,后者会意,摁着齐麟主在原地。李长明转身前一直冲着陶歌那方向挤眉弄眼。
待人转身,陶歌和安谧一齐,一左一右带着齐麟主回了屋子,任凭齐麟主挣扎也不放手。
齐麟主道:“你们别拦我!”
若说平常,她的力气定然是两个人联合在一起都压制不住的,更别说是两个力气偏小,完全不习武之人。但现在她才恢复,身体虚弱得很。
被带回屋子内,齐麟主才被放开,她道:“好了好了都回来了。”
齐麟主盯着陶歌道:“不是你带我出去的吗,怎的事到临头还反悔把我拉回来?”
陶歌诚实道:“那种情况,怕是我不听你的那被送回来的人就是我和你了。”
闻言,安谧在旁赞同点头。
确实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若是方才楚肖他们有心,那大可以将他们关在屋子里。
齐麟主常年战争沙场,头一次想上战场被人硬生生扛回来他偏偏还还不了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坐在椅子下,忽然身体一歪。
另外两个人见状立刻上前查看人,把摔在地面的齐麟主扶起来,齐麟主盯着碎成两半的椅子道:“这椅子?”
就看碎裂的纹路,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切开的,不可能光凭着这么坐下去会碎成这样工整,她望向安谧,安谧道:“这……我也不清楚。”
在场唯一抓到鹤行偷偷修椅子场面的陶歌轻咳,他讲齐麟主带到另一张椅子上,齐麟主却不肯坐了,她道:“等下我不会还摔下去吧。”
陶歌道:“不会。”
他照顾病人,亲身试验过才给人坐,陶歌道:“方才他们只是不让你跟着去军队,但没说其他。”
陶歌冷不丁这一句,齐麟主顿时警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陶歌道:“你现在的身体,只要不受到重伤,出去还是可以的。”
齐麟主闻言这回明白了,道:“好。”
安谧的神色却有些担忧,她欲言又止,但迟迟未开口。
……
那边的楚肖和李长明跟着摄政王走,没走多远,便有一道身影闪至他们身旁,身影是从树上飞下来的,速度极快,落地不偏不倚,楚肖察觉动静被吓了一跳。
李长明到没有多大反应,鹤行落地后他便拉着鹤行的肩膀,但多次被鹤行拍开手,李长明也不恼,并对此乐此不疲。
摄政王走在最前沿,将他们这些小动作抛在脑后。他们走的方向是东南方,有些偏远,又经过了小路,又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
还往前走了许久,视野之中出现烛火,眼前的人影逐渐多了起来。
数不清乌泱泱的人头一片,楚肖最先看到站在最前方的席君临,他手中拿着一根树枝,上面还架着肉,应该是烤鸡。见来人,席君临上前行礼道:“陛下,王爷。”
席君临身后的军队也跟着行礼,一时间,跪地的声音齐刷刷响,格外整齐,扫起的尘土微微吹入眼中,楚肖眨了眨有些干涩眼,道:“起来吧。”
他将玉佩取下,在摄政王的目光之下缓缓举起,他道:“此物在,众军可听我号令?”
话音一落,又是齐刷刷的喊声,众人道:“任凭陛下差遣,万死不辞。”
这一瞬间,这般声势浩大的局势格外震撼楚肖,也令楚肖有了真切的真实感。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帝王了,同时,肩上也倍感沉重。
他清了清嗓子道:“今夜,我们便要进攻皇城。”
摄政王道:“夺回我们的皇城,我们的国家。”
楚肖道:“众军听令,接下来,便任凭摄政王派遣。”
众人齐声道:“是。”
离摄政王定的进攻时间还有半个时辰,现在还有间隙休息,也不太适合着急。
军队人多,分各个小分队往不同的方向走,这一点还需策划,几个人围坐在火堆旁,楚肖听摄政王与席君临低声吩咐事宜。
方才他说完话后,摄政王的目光便再也没有放到他身上,就连走路也是对他绕着走。
楚肖心底叹气,方才来的路上,摄政王便已经和他说清楚了,大概意思便是接下去的全局掌握在楚肖自己手上,毕竟玉佩是给他的,该怎么吩咐都由楚肖来。
但楚肖最终还是把这些权利给了摄政王,摄政王听了虽未说些什么,但楚肖也能感觉到,摄政王明显不高兴了。
等了一会儿,楚肖扯着最开始见到席君临是席君临手上拿着的烤鸡,一点一点撕开肉往嘴里送,却觉得一点胃口也没有,味同嚼蜡,他也舍不得吐,又给咽了下去。
大概是他的表情和语气也太过哀怨,不多时摄政王朝他过来了。
摄政王牵着一匹马,站在楚肖跟前道:“上来。”
楚肖:“?”
不等楚肖反应,摄政王两只手提着他,将他送上马。
动作格外利落,在此之前从未骑过马的楚肖:“……”
他还没来得及震惊,摄政王便也跟着跳上马,坐在他身后,同时,他们身后的人也准备完毕,摄政王道:“出发。”
一大部队人马慢慢走,同样不会骑马的李长明看着人马离去,他抬步跟上,眼前又出现一匹马,他抬头,鹤行正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望着他。
四目相对,李长明嘴唇动了动,忽然被鹤行一把拎起,放在马背上。
李长明毫不意外,嘴上却道:“我还以为你要丢下我了呢,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唔。”
他被鹤行从背后捂着嘴,眼睛却是弯的,后背贴着鹤行的胸膛,随着马跑起的动作颠簸,时不时撞在一处。
听着耳边清浅的呼吸,李长明笑意更深了。
等到马慢下来,鹤行也不阻止他说话,李长明盯着鹤行伸在身前的手道:“其实我很久就想过,若是我们的生活会是现在如此,那该多好。”
话音一落,马速突然加快,李长明笑的更沉,眼中却没有方才的情绪,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完。
他还想说,若是长苏现在好好的,他一定找办法将鹤行从长苏身边要过来,带在身边。
临近晨光熹微之时,城门会打开,同时,守门的士兵会换岗,这个时候进入皇城是最好的,门刚好大开,摄政王带着楚肖跑在最前面,不顾眼前士兵的阻拦往前跑,跑过大门,经过那个拔剑的士兵时,摄政王一剑便刺穿了那个士兵的胸膛。
见状,楚肖瞪大双目,见那士兵的惨状,忍不住一抖,他余光见摄政王放在他身侧的手上抬,不知何时停在他脖颈处,似乎只是无意识一个动作,很快便要放下。
有摄政王这一剑带头,后来的人和成倍的士兵打成一片,很快便占了上风,趁着这时候百姓很少出门,便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攻入皇城。
一路下去格外顺畅,一直到城门口,剑意横扫而过一圈士兵,把那些人挑在地,楚肖皱眉别过眼,但周围一圈都是已经死的士兵,根本避不开。摄政王却不管这些,站在城门口,数十人捧着木桩往前撞,接连撞了几下,门有些松动。
同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动静,楚肖一听便知晓是什么,他吼道:“小心箭。”
无数箭雨落下,同时,那些人撞开了城门,摄政王带头冲了进去。
即使有所准备,那些箭照样伤了许多人,被带着进城门的那一刻,楚肖回头一眼,瞥见地下无数士兵,身上皆是带着血。
或是垂目,或是挣扎还要起身继续战斗。
仅仅是开始,伤亡已经这么多了。
但接下来,死生不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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