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除了青宁没有入眠以外,仲轩隅也未曾合眼,云侍卫单膝跪在他的面前,他目光冷冽,手中的茶早已凉透,眉宇的疲惫却越来越深,“清泉,离开了?”
“是,按照皇上的意思,臣亲眼看着他离开了猎场,应该不出三日到达庆城。”
“起身回话。”仲轩隅点点头,放下杯盏,心中的担忧与云侍卫的担忧一般无二。
云侍卫站起身,看着仲轩隅,两人心领神会,“皇上,激怒庆阳王,他可能会用兵符调遣那精兵,到时,恐怕计划会变,整个局面都会转变,敌暗我明,这样真的好吗?”
“朕也不知这一切是否妥当,可我不能等了,如今,她回来了,我就不能再继续与他们在周旋了,现在,我只希望早点结束,莫敬估计早已回来了,一切事情,都要看看是不是在按照预期的发展。”仲轩隅的语气很微弱,他累了,也早已经累了,他不想再煎熬一个三年,当初他接手一切,不想会这般的艰难。
云侍卫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帐篷内变得异常安静,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从前他叫她等他,如今,她还会等吗?
他心乱如麻,闭上眼,却是那张熟悉的容颜……
太阳依旧高挂在空中,青宁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双打量的目光,一张俊美非常的脸在对着自己,她条件反射的一把扇开了那张脸,将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实,警惕的看着他吃痛的皱着眉,看着他俊美的脸上那红手印,心中失笑。
见此情形,一屋子的侍女全部都吓得跪在了地上,齐齐的说着皇上息怒,唯独暖玉沉默的站在一旁。
“你干什么!”青宁声音很大,说着,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认完好后她才松了口气。
“你……”仲轩隅无语,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不想她怎么会这般的野蛮暴力,她还是那个曾经像猫儿一样难缠的小女人吗?
事实证明,早已经不是了。青宁下床穿好鞋,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小婢女,一股亲切的感觉直逼心房,她友善的看着她,温柔一笑,“新来的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暖玉抑制住心中的激动,眼眶却早已经变得通红,她赶紧行礼,却被青宁拦住。“从今往后,她就是你的贴身奴婢。”
仲轩隅的一句话打破了安静。青宁不答,可是脸上却是挡不住的欣喜,她打量着这个眉眼清秀与自己相同年纪的女子,温柔的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暖玉。”
“什么时候进的宫,我怎么没见过你?”
“最近,没见过很正常,一进宫你就把自己憋在房间里,怎么见?”
“你多大了?”
“应该是与你相同的年纪,快要二十二了吧。”
“我问她你能不能不答话!”青宁终于忍不住了,转过头将厌恶的目光全部射向了坐在床榻上,脸上还有几个清晰的指印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男人!
“她不会说话,我不能替她说?”仲轩隅明显的有些不耐烦了,看着这个一直不买帐的小女人,一想她何时才会接受自己,他就莫名的心情沉重。
莫宁不做声,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以表安慰,她笑着,“暖玉,我记得你会说话的啊?”
暖玉一愣,看着她,紧紧地咬着唇,小姐,果然还记得自己,
“没事,没事的,我一定是记错了,以后我会拿你放亲妹妹对待,你别不开心。”
青宁讨好的哄着,暖玉终于止不住了眼泪,由着它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她一直点头,笑容也出现在了脸上。
她家的小姐,没有变。青宁轻轻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转头看了看仲轩隅,意思的行了礼,“谢皇上。”
仲轩隅看着她不规不矩的应付,眸子渐冷,“这么一句就行了?”
“你想怎么样?要不然我磕个头以示谢意?”青宁丢给他一个白眼,心中却是异常的兴奋,那种踏实的感觉,叫她很依赖。
仲轩隅气节,站起身,“收拾收拾,即刻回宫!”他说完,转身离开。
青宁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暖玉早已在收拾她的衣物了,她轻轻一笑,走过去与她一同收拾。
回宫的路上,青宁发现宁叶有意躲闪的目光,她全当不知,看着那骑马的身影,不知不觉,脸上洋溢起了会心的笑容。暖玉掀开那车的帘子,看着一旁驱车的人,三年了,他还是这副生人莫距的样子,他好像没有变,但确实变了,她偷偷的看着无名,心中想的早已无法与自己的小姐分享。
青宁看着暖玉,透过缝隙也看到了无名,她偷偷的看了看,坏坏的笑了笑,“暖玉,你在看什么?”
暖玉听她这样问,有些惊慌的放下帘子,赶紧摇了摇头,青宁则坏笑着,指着帘子的地方,“你是不是,看上无名了?
”暖玉的脸更加的红了,她连忙摇头,惹得青宁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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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清泉快马加鞭的回到了庆城王府,管家见他如此的落魄,赶紧上前询问,仲清泉下马,快步走着,他怎能这样轻易的放弃?
他等了多么多年,可见放弃并不是他的性格,他想着,不由冷冷一笑,眼眸中只有那抹不去的愤怒,转头看向管家,“吩咐下去,召集所有人马,本王要博一次。”
管家虽然不知情,却也不敢怠慢,赶紧退下去执行。走进屋子,他就看到华方安之若素的坐在椅子,细细的品着茶,待他看到仲清泉,这才站起身,“开始了吗?我早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华方,你愿意助我?”
“不,我只是来告别的,向你告别,向庆城告别,我是医者,职业只是救人,明日,我可能会跟着摄政王离开这里,余音公主体内的毒,要我清理,今日可能是最后一面,我想。告诉你,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是时候放下了。”
“如果,我拒绝呢?”仲清泉坐在椅子上,眯起眸子打量他,那眼神中,是无法消散的坚毅与愤怒。
华方看着他,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玉的瓶子,“我只能助你到此,告辞!”他说着,将瓶子放在了桌子上,走了出去。仲清泉看着那瓶子,低声说了一句,“明明可以不走,却把它给我,而离开这里?华方啊华方,你说你叫我放下,却为何这样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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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叶回到宁叶阁就发了脾气,她将屋内的一切能摔的都摔的粉碎,奴才丫鬟跪了一地,无名现在一旁,任由她把气都撒在别人身上,等到她渐渐安静之后,他才抬起头。
“无名,你把她杀了,我叫你做一品!”宁叶怨毒的目光看着无名,又笑了,“如果办不成,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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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回宫一个月之久,已是入秋天气,空气中都多了一丝凉意,青宁一直住在凤鸾殿内,虽然别人表面不说,但是暗地都在议论此事,估计这皇后之位,就是这青宁姑娘的了,可是都这么久了,竟还没有名分,始终叫人琢磨不透。
青宁依旧很排斥仲轩隅,可是她的心把对他的依赖划分的一清二楚,在她还没有弄明白一切的时候,她不可以表露自己的的丝毫心事。
同样的一天,同样的时间,如果像往常,这个时候仲轩隅应该会来凤鸾殿的,可是,却迟迟不见他半个影子,青宁就像思妇一样的坐在院子中,目光看着门口,“暖玉,你在看看他来了没?”
暖玉已经不记得多少次的向殿门外张望,熟悉的摇着头,她又是一声叹息。在这时,小玉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凤鸾殿,见两人还在院子里,赶紧跑到了青宁身边,“小姐,不要再等了,皇上还没有下早朝,应该是有大事,皇上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听到这个消息,青宁赶紧站起身子,朝着暖玉眨了下眼,“什么!谁在等他,我是叫你看看他在哪我好溜出去玩,一天天的呆在这里,闷都闷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迈开步子朝着凤鸾殿外走,暖玉好笑的跟在她身后,只剩下小玉一脸茫然的站着看着她潇洒远去的背影。
宣政殿内,气氛显得异常压抑,宁城低着头,站出身子,“皇上,臣得知庆阳王一直在秘密操练人马,外界传他有意谋反,百姓人心惶惶,实属不安。”
仲轩隅正襟危坐,心想着清泉果真起兵了,他目光威严,看着殿内的臣子,“那依爱卿之言,有何对策?”
“强褒中的婴儿,最不具有任何威胁,可任由他成长,却是一个天大的祸害!”
仲轩隅听他这样说,冷笑了出来,“也或者是一个福因,国相,你有何看法?”
“是。”一声回答,从一排人中站出了一个人,那男子看上去刚满二十岁,眼神中却有一种岁月历练的成熟感,他就是皇上任命的一朝国相,莫敬行礼,这才回答到:“回皇上的话,臣认为,庆阳王这一举动,极有谋反之意,皇上关押他是事实,但放他走又是事实,既然皇上您没有废除他的实权,他也没有轻举妄动,那么谋反一事,是具有争论之意的!”
“国相所言即是,安排足够的人秘密监视庆阳王,一旦察觉有何变化,立即禀告,退朝!”
仲轩隅有些不耐烦,他对外宣称是放庆阳王回到封地的,索性他还不等太监喊话,他便说了出来。“吾皇万岁!”仲轩隅起身离开后,宁城这才站起身看着莫敬,“国相果真不简单,竟然可以将有的说成没有!
”莫敬一笑回他,不予理会。转身就朝着宣政殿外走去。
九月天气,御花园中却依旧是勃勃的生机,暖玉安静的坐在亭子里侧头看着手中自己面容的倒影,不禁都觉得自己瘦了。青宁很不安分的追着轩儿一路小跑,莫名的活力也叫暖玉吃了一惊,不远处的无名看到这一切,嘴角依旧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慢慢走近了凉亭,看着暖玉,轻声咳嗽了一下,见暖玉看向自己,他才坐在了一旁。
暖玉有些慌乱的想起身行礼,却被无名制止,“暖玉,我第一次见你这般的安静。”
暖玉微笑着,坐好了身子,看着面前自己深深思念的男子,即使再苦,我也认了,终于,我可以每天都能看到你了,暖玉想着,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更加的绚丽了几分,如同初春的阳光一般温暖。
无名的目光如水,心疼的看着她,“你又是何苦呢?”
她不答声,只投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容,他怎么会懂她,在那分开的日子,她想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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