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明推开车门下车, 拉开后门去看杜半梅,人坐在
杜半梅终于睁开眼, 却神情恍惚:“董兴你醒了?”
叶长明余光望着还躺在后排的董兴,再对上杜半梅的目光,知道零队的医生废了。
副驾驶座队员还有意识,车停了下来, 他咬了咬舌尖试图醒过来, 但神志不清, 瞳孔呈明显放大, 迷迷糊糊问:“队长,我们到了?”
如果队员问话的时候不是看着空****的驾驶座, 他应该会回答。
叶长明面无表情关上车门,准备去看前车的队员, 只是待他看清不远处越野皮卡的状况, 便觉得从太阳穴至额角一块都疼。
前面撞上石雕像的越野皮卡车并没有停下来, 相反它倒车之后又加油门撞了上去,如此反复,不停往石雕像上撞。
叶长明对讲机中传来前车队员严肃的呼叫。
随着这句话,前面的皮卡车油门一轰,再度撞上石雕像, 硬生生将雕像撞倒一半, 往另一边倒去。
“停车!”叶长明厉声朝对讲机道,同时快步朝前冲去。
对讲机中传来昆岳的声音,随即他和支明月摇摇晃晃站起来,扛着枪就往雕像上打。
子弹打在石雕像上,溅出一大堆粉末,场面十分激烈。
叶长明脸色极为难看,他甚至想不起来他们什么时候中了招,只能翻上车,将后厢内一车队员打晕。
叶长明最后将驾驶座上的队员打晕,越野皮卡车这时才停止不断撞击石雕像的行为。
副驾驶座上的田齐笑双手抱着手动操控面板,缓缓扭过头对站在驾驶座车门前的叶长明道:“队长,最后一台无人机好像也坏了,屏幕打不开。”
叶长明面无表情:“……你操控板连了无人机?”
田齐笑顿时陷入迷茫中:“我哈了口气?”
叶长明冷脸转身,回到二号车内,准备开车靠近前面的皮卡车,他甚至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些队员。
结果刚坐上去,一股疲倦泛上来,视线开始模糊。
片刻后,叶长明靠在座椅背上,骤然失去了所有意识。
董兴是凌晨四点恢复意识的,他睁开眼时,见到的便是熟悉的车顶,微微偏转头,便见到杜半梅坐在座位
大家应该还活着,他下意识笑了,扯痛了半边脸上的伤口,只好收敛。
董兴一半身体都被A级异变构树叶上的异变绒毛刺中,伤口深密,他清醒后,麻醉的效果也在降低,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而来,很快额头上便布满冷汗。
不过他是一名合格的异杀队员,这点伤痛并不足够他叫喊出来。
董兴也不想打扰其他队友,这个点大家应该都在休息,他睁着眼没有动,只是安静感受着疼痛。
这股疼痛反而让他清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实在疼狠了,他就闭上眼睛,压低急促的呼吸声,慢慢抗过来,怕吵醒了旁边的杜半梅。
就这么半睡半抗到了清晨六点,董兴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个时间至少有一次换防,但始终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坐在旁边的杜半梅也睡得太熟。
此时,天已经雾蒙蒙亮了,丝丝细雨飘着。
“老杜?”董兴沙哑着声音喊,杜半梅没有反应。
董兴心沉了下来,咬牙靠着自己另一边受伤轻的身体,慢慢支撑起来。
刚坐起来,他才发现前排还坐着两个人,甚至还有队长。
他的心瞬间沉到了底,谁都可能睡熟失去了警惕,唯独队长不可能。
董兴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到处翻找,终于在座椅后方的兜里找到自己的一把手/枪。
他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紧紧握着枪,推开车门,跌跌撞撞下来,警惕望向四周。
破旧市中心的建筑被拢上一层灰色雨雾,高大乔木植物至少在十米开外,近处只有顶破地面瓷砖的杂草。
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但董兴不敢放松,他贴在车门往前挪,透过车窗看向里面的队友和队长。
“队长?”董兴快速看了一眼,喊里面的叶长明,又回过头往四周打量。
叶长明靠在椅背上没有任何回应。
董兴无法,咬牙抬起千疮百孔的那只手,去碰副驾驶座上的队友,至少还有呼吸。
很快,他的视线被不远处的越野皮卡车吸引,董兴拖着满身的伤痕,慢慢往前挪,不算长的路,他整个人都湿透了,分不清是飘来的雨雾,还是冒出来的冷汗。
他靠近后发现,皮卡后厢倒着四位队友,他们头发衣服早被湿透,却还躺在那睡,前排同样睡着两个队友。
说睡不恰当,他们更像是陷入了昏迷。
董兴握着枪的手紧紧搭在车门框上,忍不住弯腰粗喘,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还在梦里,并没有醒来,否则为什么这么多人,连队长都失去了意识。
就在董兴转身准备去找杜半梅,想着无论如何要让她醒过来时,一股庞大腐朽死亡的气味飘来。
这种气味不是嗅觉上的难闻,而是闻到后,脑中自然而然浮现联想到腐朽死亡。
董兴因为伤势,在雨雾中身形有些佝偻,他站在两辆越野车中间,脸色煞白,握着枪的手也已经用力到指骨发白。
那是一种强烈的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
另一边,经过投票,赵离浓等人准备返回去,往东南方向去。
不过布庸脑震**,到现在还在晕,稍微剧烈行动便想吐,没办法再开车了。
“我来开车。”何月生主动举手,“我在第九基地开过车。”
“行。”张亚立同意,让他和布庸换了个位置。
最后两辆车还是原来的人,但座位有调整,黄天伤势重,前排动**较多,便让他坐在后排,危丽带着枪坐在副驾驶座,勉强算是一个能动的战斗力。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着,零队三位队员心都提了起来,黄天胸口那一圈快将他切断的伤口被绷带紧紧绑着,随着越野车震动,绷带已经开始洇出血来。
他咬牙一声不吭,自己翻出新绷带,分别在自己双手再缠了几圈,方便握枪。
突击步/枪是握不住了,只能握手/枪。
赵离浓不会用枪,现在的情况握枪,多半也是浪费子弹,她也就没出声,只安静拿出自己的三棱/军刀,抽掉刀鞘,紧紧握着刀把,也算给自己稍微增强防御能力。
刀身不是镜亮面,而是有种磨砂质感,但也足够锋利流畅,远处偶尔从云层中泄出一束光落进车内后排,洒在赵离浓手中军刀身上,反射出微微光芒。
旁边一直望着外面警惕的黄天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眼睛,余光瞥见她手中握着一把军刀,便想起那天赵离浓救自己的事。
这还是头一回他被农学院的人救,以往都是他们护着农学院那些研究员,在基地外无论遇到什么,那些研究员总是躲在后面。
当然黄天也没觉得不对,研究员那帮人有自己的任务,如果别鼻孔看人,可能更好。
他扭头对赵离浓道:“上次还得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估计死得很难看。”
“举手之劳。”赵离浓客气道。
“难怪之前昆岩说你反应快。”黄天想起赵离浓探身出来,利落隔断异变柳条的动作,“其实你也可以试试学点防身术,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好苗子。”
“我不是。”赵离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只是脑子反应快,不代表身体也跟得上。
突然应急的动作,她能反应过来,不过是因为比常人脑子转得快,但身体跟不上。
比如那次在玻璃房中拉操控扶手一样,不过是突然倒下拉一把,腰就闪了。
黄天也不介意,低头去看赵离浓手中的匕首,刚想要夸一夸她的刀好,“你的刀挺……卧槽!”
他话说的一半,突然卡壳,紧紧盯着赵离浓那把三棱/军刀。
刀的样式非常熟悉,这是军队用的道具,普通人不可能有,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刀身上的编号。
零二——这不是队长的编号?!
黄天眼睛不自觉瞪大,视线缓缓从刀身上移,最终看向赵离浓:“你……这刀……”
赵离浓不明就里,手腕转了转,那个编号露得更清楚:“这刀怎么了?”
黄天突然想起什么,松了口气:“那天晚上,队长还把他刀给你们护身?”
应该是那天晚上换车的时候,队长把刀给了赵种植官。
赵离浓皱眉看向自己手中的三棱/军刀:“这是我的刀。”
黄天不明白,他指着那两个字:“上面都有队长的编号。”
赵离浓转了转军刀,望着上面的字:“能去掉吗?”
黄天:“?”
“什么编号?”前排危丽扭过头好奇问道。
“原来队长去年年初专门申请三棱/军刀是送给赵种植官!”黄天又想起一件事,突然悟了,恨不得一拍大腿,“你们那么早就认识?”
这可是一手八卦!分开的那些队友都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危丽周身燃起八卦之魂,她就觉得表哥和学妹之间怪熟悉的。
连开车的张亚立都频频看向车内后视镜,显然也非常想要八卦。
“不是送。”赵离浓解释:“之前种植官考核期间,叶长明弄断我的匕首,所以他赔了一把新军刀。”
至于认识,算起来零队队员当初她都见过,只是没见过脸而已。
车内三人刚燃起的兴奋之意又烟消云散了。
“原来如此。”黄天刚才一激动,现在平复下来,胸腔都是血腥气,他有点失望,还以为能听到队长的八卦。
原来是公事。
“就这?”危丽不太愿意相信,总感觉这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过,不然为什么他们说话老是有一种别人插不进去的感觉。
赵离浓不觉得一把匕首有什么可说的,提醒危丽注意前方,别分神。
一行人往回开了不到一小时,地面忽然轰然震**。
三位零队成员瞬间紧绷起来,以为又是A级异变构树的根翻滚追了出来。
“小何,你开稳点,注意四周。”张亚立按了按对讲机,提醒后面越野车内的何月生。
“我知道。”很快,何月生的声音也传了回来。
赵离浓透过破了大半的车玻璃,往外看去,那一声震**后,再没有了别的动静,和前天晚上A级异变构树**翻涌出来,持续造成的山摇地动完全不同。
更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倒在地上。
“先停车。”赵离浓忽然道,“我想看看外面。”
张亚立一愣,听了她的话,踩下刹车,停好车。
赵离浓向他们要了望远镜,开门下车,直接要往越野车顶爬。
下车的张亚立帮了她一把,将赵离浓推上去。
“怎么了?”后面停车的何月生也下了车,仰头看着站在车顶上的赵离浓问道。
赵离浓透过望远镜,朝西北方向看去。
这里离得有些远,但A级异变构树本体大得如同一座山盘踞在西北方向,透过望远镜本该看到那棵庞然大物。
然而此刻,望远镜中根本看不见A级异变构树的身影,那一棵如同巨山的绿色阴影仿佛彻底消失。
或许不是消失,而是……倒塌。
赵离浓刚想从车顶下来,危丽还有严静水、佟同都爬了上来。
“往西北方向看。”赵离浓将望远镜递给严静水,“A级异变构树大概死了。”
站在越野车边守着的张亚立难以置信:“死了?”
他在基地外碰过各种A级异变植物,但从来没有见过一棵A级异变植物死亡,它们的再生能力太强,连药液子弹都无法让它们陷入死亡中。
赵离浓却突然说丘城的A级异变构树死了?
“真看不见了。”危丽接过望远镜望西北方向看去,果然没见到构树的影子。
张亚立也翻上去,借望远镜看去。
许久之后,他下来望着周围几位种植官:“这算不算好事?”
赵离浓摇头:“不知道,一棵庞大乔木科的死亡后,那个区域应该会有别的植物迅速生长,占领争夺地盘。”
这将一个新的开始。
……
西北方向,盘踞在此四十多年的A级异变构树突然树叶掉光,树干枯萎腐朽,最终在这一天轰然倒下。
在它倒下瞬间,无数藏在地面泥土深处的各种植物种子纷纷开始发芽。
埋在地下多年,阳光养分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如今头顶霸王倒下,该轮到它们了。
然而此刻地底下迎来了新的一轮绞杀,无数虬结根系占据了整个西北方向和西南方向,所有不和这些根系接触相连的植物根系,都会被其吞噬绞断。
地面上无人知晓,更察觉不到地底深处的动静。
……
赵离浓一行人继续往东南方向前行,又开了一个半小时,到了丘城市中心。
“前面有异变植物群聚集!”张亚立望着前面的密密麻麻聚拢的十几米绿色植物“墙”,立刻刹车,去摸自己的枪。
后方的黄天也瞬间硬撑起身体,要探出窗外开枪。
“砰砰砰!”
他刚探出半只手,后方便传来数道枪声。
何月生开着越野车从后方加速冲来,临到要撞上异变植物“墙”时,同时打方向盘,踩刹车,来了一个现场急速漂移。
后排的严静水半边身体露在外,双手抱着突击步/枪疯狂扫射。
佟同趁机对落在后面的张亚立等人喊道:“快冲过去。”
本该冲锋陷阵的张亚立和黄天:“?”
另一边原本准备忍着头晕开枪对付异变植物的布庸,再也忍不住探出上半身:“呕! ”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