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带着几分期待得看着陆九霄，小心翼翼得开口：“我能……能我一下你的手吗？”

除了和余顾晚之外，陆九霄并不是特别习惯和其他人如此的亲密，但眼前的人是生他的母亲，他无法拒绝，便迟疑得伸出手去。

手掌被握住，属于女性的那种柔软的感觉传递过来。

那一瞬间，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但陆九霄就是感觉到了。

陆夫人反复得抚摸着陆九霄的掌心，眼泪瞬间就汹涌了出来，她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抚摸着陆九霄掌心里的厚茧。

“云诀是没有这些茧子的，你说你过的好，可怎么也不如在我身边才是。这些茧子……这么厚，你是吃了多少的苦啊。”

陆九霄的心瞬间就软了，他不想让女人继续看，而是抽回手来。

“夫……我没事的，从小就长在农村里，这些事情原本就很正常，做一些农活儿，久而久之就会留下茧子来。更何况，我也当过几年兵。”

“当兵？”陆夫人笑了笑，“当兵好，说明你身体好，我身体一直不好，你爸爸也是个医生，在男人里不算是身体健硕的。我当时怀你的时候，其实也担心你身体不健康。”

陆九霄能够感受到女人对他的关心，满满当当的，几乎要溢出来了。

“我身体很好，从小到大就很少生病。”

陆夫人眼睛里含着泪水笑了，笑容既甜蜜又苦涩：“看着你长的这么好，我真的很开心。但是我也知道，你说这些话，都是骗我的。在这里的环境，肯定是不如身边的。而且……那对夫妻……是有意要把你抱走的。他们是知道真相的，如果是善良的，那会善待你。”

“可这世界上不善良的人太多了，妈妈不相信他们，妈妈知道你肯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但是你既然不愿意说。妈妈就不问了，妈妈就希望……你接下来能好好的。”

陆夫人转头看向陆卫国。

陆卫国拿出了一个箱子来，直接打开：“这里面是两千块钱。”

陆九霄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的，补偿。”陆卫国很是愧疚得看着陆九霄，“你别多想，我们是认你的，但是这么多年，你不在身边，吃了那么多苦。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也不能回到过去，只能从经济方面多补偿你了。”

陆九霄想拒绝。

“别拒绝妈妈，你收了钱，我心里能好受点。”陆夫人低声说，“我知道你的心里也是有怨气的，我能够理解你。妈妈认你的，也打算找个时间，带你去上宗祠里祭拜。”

她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和小晚订婚了，我很喜欢小晚，我也给你们准备了一套婚房，就在城里。到时候等小晚考上了大学，也方便你们进出。”

“咱们家有实力，可以把小晚的爷爷接过去一起住。”

陆卫国也点了点头：“你和顾晚商量一下，看看什么时候搬家，等今年顾晚考上了大学，你们就可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余顾晚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的。

陆卫国说了这么多，但其实还是挺为他们考虑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倒是能够接受，只是不太舍得村子里的人而已。

这个时候，却听见陆九霄问：“陆云诀呢？你们告诉他了吗？”

这下，不仅是陆卫国，甚至连陆夫人都没有了声音。

良久之后，陆夫人才有些勉强得说：“阿霄，你别生气。你才是我们的亲儿子，但是云诀也被我们当作亲儿子养了那么多年，感情不是一下子就能……”

“我们打算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说，到时候，我们一家一起吃个饭。”陆卫国说，“只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说比较合适。”

陆九霄把装着钱的那个箱子推了回去：“叔叔、阿姨，等你们先把那边料理清楚了再来吧。”

陆夫人当下就白了脸：“你……你这是……这是不打算让我们？”

“九霄，这么多年，让你受苦，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是云诀也是无辜的，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决定的，所以你不如先跟我们回去，然后再慢慢商量。”

“如果陆云诀和我吵架了呢？”陆九霄问，“如果我们因为一个东西争执起来，我们都想要这个东西呢？”

陆夫人和陆卫国当下就不说话了。

无解。

这样的问题就是无解。

陆九霄站了起来：“陆云诀喜欢晚晚。”

陆夫人惊讶道：“他……他喜欢小晚？”

“两位回去可以去问一下，他对晚晚做了什么，晚晚那天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陆九霄继续冷声说，“如果两位教出来的是什么好人，可以做到兄友弟恭，我不介意和他做兄弟，但陆云诀的秉性如何，两位自己心里清楚。”

陆夫人很明显是偏袒陆九霄的：“但是阿霄，这些事都可以慢慢商议的。”

“我可以等你们，但是钱，还是算了。”陆九霄说，“你们的东西，我暂时也不会考虑收的，我以前像一个孤儿一样长大，现在身边已经有了家人。你们，出现晚了。”

陆夫人呆呆得看着他：“别……别这样，阿霄，妈妈……这些年也很难过的，我一直都很想你。”

“你找过我？”陆九霄又问。

陆夫人垂下眸子来：“我只是怀疑云诀不是我的孩子。”

“你没有去确认，没有做任何的调查。”

“我没有那个能力。”陆夫人急迫起来，“我真的，你爸爸不相信我，我没办法。”

陆九霄沉默了一下：“阿姨，不能再追究下去了，再追究下去，就有些过分苛责了。我们不看以前，要看当下，看未来。”

陆卫国沉默半响：“我知道了，我会回去和他提这件事情的。”

“无论二位做任何的决定，我都不会心生怨怼，这是我的命，但……希望到时候二位能够遵从自己的本心，不要既要又要。”陆九霄淡淡地说完，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卫国搀扶着不舍得的陆夫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