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何苦置身险境

清冷的月色顺着破庙窗口的缝隙照在说着舍不得死却昏迷过去的粟耘身上,栎阳暧晗下意识的一个起身,引得林然惊怒,他大喊了一声:“什么人?”冲开破庙的门,外面的两个手下看到林然冲出来,忙围拢上来,“林统领,有何事?”

林然不答,在周围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才又转身回来,对手下的两人问道:“可有什么人?”

两人相互对视摇头,其中一人道:“并没有任何人。”

另一人附和道:“没有丝毫动静。”

林然又向黑暗的四周看了一圈,呼呼的风声对着破庙的窗口往里面灌,便再没了别的动静,林然点头道:“你们小心守着,主子在此,切莫大意。”

“属下遵命。”两人齐声应道。

林然回到破庙,看到栎阳展正俯身盯着粟耘,他上前来到对方身前,栎阳展抬头横了他一眼,“跟你说留活口,你弄个半死的给本殿下,现在如何问话?”

听出栎阳展明显责难之意,林然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忙跪地道:“属下一时手重,请殿下责罚。”

“哼!林统领,是你一时手重了,还是一时心气高了,这小子确实话多了点儿,但说得也都没错吧。”栎阳展阴沉着脸,“现在人昏迷着,你说怎么办吧?”

林然自知惹怒了太子,忙又恭敬的叩了一个头道:“属下这就弄醒他。”说着他在破庙中沾满灰尘的地上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来到粟耘身前,手指伸到粟耘的人中处向下按去,可是他掐按了几次,粟耘的呼吸都很微弱,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林然急了,额头上一层层的冒着冷汗,手下的动作也显得急躁而粗鲁了,甚至抓住粟耘的手臂开始摇晃。

栎阳展冷眼看着林然越来越无章法的忙乎着,怒气越烧越旺,最后在林然的手正想伸到粟耘的伤口上查看之时,被栎阳展一脚给踢开了。

“来人!”栎阳展一声怒吼,屋外的两名手下忙破门而入,愣了一下,跪倒在地,“殿、殿下有何吩咐?”

“找个大夫把人医好,明日一早本殿下要见个活生生,能够开口回话的。”栎阳暧晗耐着性子道,只是两名属下一时没弄明白,也就无人有反应。

栎阳展咆哮一声道:“你们都是听不懂话的死人吗?立刻马上去啊!”

两名属下被这么一吼,忙叩头领命,将粟耘小心翼翼的给抬了出去。

林然一动不敢动,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太子殿下是真的震怒了,只是当初太子也不过是好奇粟家大少爷究竟是不是个傻子,怎么这会又如此重视了呢!

栎阳展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神,缓步来到林然身前,态度和缓了一些,“林然啊,想不通本殿下为何要保他是不是?粟远堂毕竟是太子太傅,他不仅教本殿下,还曾教过父皇,两代帝师的长子嫡孙怎可轻易的就给废了呢!更重要的是刚才那小子不但不傻,脑袋转得还挺快,留着他对本殿下有用。你现在可懂了?”

林然不敢开口,只用力点头,头一下下的磕在脏乱的地上。

栎阳展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模样,道:“行了,你也起来吧,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那小子看起来身子单薄,跟你这一介武夫不能相比,禁不住一点儿折腾,一会儿你跟去看看,确保他无事。”

“属下遵命。”林然叩头道。

栎阳展的两名属下抬着粟耘出了破庙后,找到他们藏好的马车,把人放到马车之上,再度往城里赶,想要救人找大夫,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人啊!

马车急奔而去,林中又走出两人,奎羽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并未着急追上,他身边一直跟着的包宜忍不住问道:“羽哥,咱们不追上去吗?人跟丢了怎么办?”

奎羽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转身猛然跪地道:“属下参见殿下。”

包宜诧异,四下张望,并未见半个人影,正欲开口,一人已现身他们面前,看清来人,他也猛地跪到地上,道:“属下参见殿下。”

栎阳暧晗的脸色阴沉,只嗯了一声,看向那远处已经只能看到一个小点的马车,道:“做得很好,你们去吧。”

奎羽领命,包宜却心里犯嘀咕,殿下这句去吧,到底是何意,要不要继续跟着那马车呢!

待包宜还想追问之时,栎阳暧晗早已没了踪影,他抬头看向奎羽,一脸困惑,奎羽也不说明,只是笑笑,道:“走吧,进城了。”

包宜哦了一声,起身跟着奎羽,再度往城中方向而去。

小柱子带着桂响在赌桌上玩儿得如火如荼,桂响赚了不少银子,心里乐开了花,直到快天亮得时候,小柱子说赢得没了兴致,打算要回去了,桂响才也不得不收手。

桂响拉着小柱子硬是要请他喝酒,答谢对方刚才的救命之恩,这也是小柱子设计的一个方面,几杯酒下肚,桂响心情又是大好,小柱子便随口说到有亲戚也想开个绸缎庄,不过是在老家的城里,问他可有什么进货的好地方,桂响虽没有说出进货的具体地点,却满口答应改日就带小柱子一同前往去瞧瞧。

小柱子自然是不动声色的答应了下来,该说得说了,工夫长了,小柱子愈发的心神不定,也不知道主子一个人是否待得无聊了,店小二又是否伺候得妥当,就找个理由把桂响给打发了。

终于脱身的小柱子,直奔粟耘的房里,屋外听着就很安静,虽然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大少爷说不定是睡下了,但心里总感觉不那么踏实。

小柱子先敲了几下门,没人应答,他又用力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动静,最后无奈他推了下门,房门居然应声开了,小柱子忙进去找人,可哪里有粟耘的影子啊!

小柱子急急忙忙的去找店小二,可店小二将之前那两个伙计说的话对小柱子说了一遍,小柱子愈发觉得不对劲,最后连那两名伙计也是没了踪影,寻找不到。

小柱子这下子如五雷轰顶,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欲哭无泪,他揪住店小二就是一顿暴打,店小二哪里肯吃这样的苦,叫来伙计一同又把小柱子给暴打了一顿,最后从后门扔出了逍遥楼。

小柱子浑身是伤,顾不上疼,一心想得是该如何去找大少爷,思前想后若是回去直接禀告粟老爷,对方恐怕也未必有办法,想来想去能够找的恐怕也就只有三皇子殿下了,殿下聪慧,而且大少爷和殿下也有几分交情,说不定三皇子有办法找到大少爷,这么想着,他忙起身,拖着受伤的身子,一路往回跑。

夜深人静,正值丑时,大夫们早已入睡,太子的两名手下现在也无处去寻,于是在城里的东街寻到一个叫做“安养坊”的病坊,便径直上前去敲门了。

他们把门拍打的很大声,生怕里面的人睡熟了听不到,便在外面大声的嚷嚷着,“大夫!快来救人啊大夫!”

屋子里面的人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大夫起身燃上烛灯,只披了件外衫便前去开门了。

两名手下忙指着马车上的人道:“大夫,快来救救我家公子吧,我们从城外赶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贼人,把我家公子给刺伤了,大夫快来救命啊。”

医者父母心,听到这话,大夫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忙将头探进了马车查看,见粟耘昏睡着,脸色灰白,身上还有伤,虽伤口不流血了,但气息微弱,忙道:“快!快抬进去。”

两名手下一听,将粟耘小心的抬进屋子里,大夫让他们在外面候着,两人再三叮嘱道:“大夫,一定要救活我家公子,不然我们俩的小命也没了。”说着拿出银票递给大夫。

大夫接过银票道:“两位放心,我会尽力。”说着便转进了内室。

屋外奎羽与包宜也已经赶到,他们早猜到粟耘会被送到这里,因为这里是进城后最近的一个病坊,包宜小声问奎羽,“羽哥,你说粟家大少爷会不会有事?我看他平日身子就弱,刚才林然那小子手又那么中,刺入的刀尖还要再转几转,真不是个好东西,一肚子坏水。”

奎羽迟疑了一下,道:“应该没事吧。”

对面屋顶上矗立的人,将这边医坊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连他们每个人说得话也都听得十分清楚,甚至就连奎羽他们的对话,也都听到了。

负于身后的手攥紧又松开,栎阳暧晗闭上眼睛,回想当时粟耘在破庙中的经历,想起林然的几次刀尖刺入的深度,又想到他血流的程度,断定粟耘应该可保性命。

只是粟耘为何要激怒林然,他当时完全可以不说出对方的名字,他那时已知太子前来,只要见机行事,不要如此张狂,便可逢凶化吉,哪怕是用他那装傻的本事,蒙混过去,也可保性命无碍,何苦置身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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