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冷子卿已经换好了睡袍倚在大**，结实紧凑的胸膛在深V睡袍里若隐若现，冰眸柔和而深情款款，活似一个等待被宠幸的贵妃，黎觞灵全身的细胞绷紧，她红着脸道，“你去洗澡吧。”

话一出口，她的脸色爆红，这是什么话……

冷子卿笑着点头，颀长的身躯站定在黎觞灵的面前，弯腰低头啄了啄她的唇角，“等我出来。”

“……”黎觞灵被这蜻蜓点水的吻窘得大脑死机，直到冷子卿走到浴室门口，她才回神，下意识地回头瞄了他一眼，刚好看到他把浴室的门拉上。

今晚她真的要跟冷子卿一起睡？黎觞灵万分纠结。

不管了，在他出来之前去见周公，他应该不敢吵醒她。想到这里，黎觞灵立刻跳上大床，盖好被子装睡。

老天故意地刁难她似的，冷子卿从浴室出来后，她还是没有任何的睡意，所以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气息逼近她。

“宝贝，很香。”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畔，黎觞灵的耳朵立刻像煮熟的虾子，红了个透。

他埋首她的脖颈，细细密密的吻落下，黎觞灵死死攥住被角，身体僵硬，不敢有丝毫的动弹，就怕他发现她是装睡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可惜，黎觞灵打错了主意，当吻顺着她的肩头要往下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皱眉，“冷子卿，你在干什么，吵到我睡觉了。”

“我不介意你一直睡下去。”冷子卿把她的身体扳过来，俩人面对面，黎觞灵再也装不下去，鼓着腮帮子嗔怒地看他。

长臂环过她纤细的腰肢，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低头擒住她的唇，他的吻从来都霸道火热，极有攻击性，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冷子卿，不要……”黎觞灵面对他煽风点火的行为快要哭，然而冷子卿并不是那种你喊停了他就会停下的人。

胸前一片清凉，黎觞灵伸手推他，推不动……

就在黎觞灵要丧失最后一丝理智的时候，她急中生智地喊了一句，“承安……”

这两个字成功地制住了冷子卿兽性的行为，他柔和的眸子也瞬时冷了下来，黎觞灵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有些胆怯地缩头，“我……我困了……”

冷子卿沉默不语。

“你说你会等我的，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黎觞灵的语气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冷子卿依旧沉默。

“冷子卿……你生气了？”黎觞灵问。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黎觞灵怯生生地把头抬起，却撞进他深邃的冰眸里，在屋内白色的光映衬下，他的眸子似有染上微弱的浅蓝，跟陆承安的眼睛很像。

“子卿……”黎觞灵主动地抱住他，脑袋在胸口处蹭了蹭，语言动作十分讨好，她其实真的不想惹恼他，只是……她真的没做好心理准备。

冷子卿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他亲了亲她的发顶，“小笨蛋，我会等你彻底忘记他，等你愿意把你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

“可是……”冷子卿话锋一转，“不准再拿他当挡箭牌！”

“只有他能挡得住你。”黎觞灵中肯地给出了理由。

冷子卿眉梢一挑，翻身把黎觞灵压在身下，轻轻咬住她的唇，邪魅地勾唇，“嗯，也许连他也不能挡得住我。”

“冷子卿，你这混蛋！”她张嘴骂他，恰好给了他攻略城池的机会。

夜还很长，路还很远，慢慢走，总会等到天明，总会走到尽头。

第二天早晨，黎觞灵被冷子卿吵醒，她烦躁地挥开他乱动的爪子，咛喃一声，准备继续睡觉。

“黎觞灵，你前世是猪吗？”冷子卿捏住她的鼻子，很不客气地说道，想起之前跟她相处的场景，他越发肯定了这个结论。

“干嘛呀？”黎觞灵不耐烦地回了他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冷子卿深感无力，他替她换好了衣服之后，某人才慢悠悠地醒来，抬头看到是冷子卿，她毫无戒备软软地赖在他的怀里，懒得不想动。

面对怀里的温香软玉，冷子卿胸腔蔓延无限宠溺加上一丁点的无语，他哄她，“乖，去刷牙洗脸，等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黎觞灵的声音跟小孩子无异，跟冷子卿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染上几分撒娇的意味，糯软酥麻，不要说冷子卿，就算一般男子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也难免心神**漾。

冷子卿很苦恼，他……真的能等到她心甘情愿吗？

“紫山，墓园。”冷子卿轻轻道。

黎觞灵萎靡不振的精神立刻回归，她睁大眼睛，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紫山墓园是安葬陆承安的地方。

她立刻从冷子卿的怀里跳出来，利索地跑进了洗漱间。

冷子卿看着空空的怀抱，心似也被她带走了一半，有些空**，有些不舒服。

他不确定在黎觞灵的心里，陆承安还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可以在黑白两道呼风唤雨，却无法左右一个人的感情。

这个世界上最不公平的竞争就是跟死去的人竞争，因为永远没有输赢。

在黎觞灵的心里，陆承安几乎没有一个缺点，他完美得就像她所信仰的神明，是她心里最闪亮的明灯。

况且……他又不能对陆承安有任何偏见，因为那是他的弟弟，冷子卿叹了口气。

想当初他嘲笑陆承安的审美，没想到自己的审美也好不到那里去。

吃过早餐后，黎觞灵跟着冷子卿出门，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陆承安是他们之间的禁忌。黎觞灵把头扭向窗外，发现这段路程很熟悉，紫山……不是走这条路的吧。

果然，车子驶入了C大，黎觞灵皱眉，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来这里？”

冷子卿没有回答她，轿车停在了他们曾经公寓的门口。

站在公寓的门口，黎觞灵的头脑发懵，所有的回忆涌上心头，甜蜜的，苦涩的……一一充斥着她的大脑。

“再过几天这里会被拆。”冷子卿清淡地开口。

会被拆掉吗？这个湖水和森林之间的公寓要消失了吗？连同和陆承安的那些回忆……一并消失……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不舍，却也有几分释然，她终究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话。

冷子卿牵着她走进了公寓，公寓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关于那些学术研究资料，蓝宝儿和导师过来收拾整理，养在公寓的宠物也早就散落一方。

站在近乎空****的公寓里，黎觞灵的鼻子发酸，所谓的物是人非大抵就是如此，逝去的永远没有办法找回来。

“这是？”黎觞灵见冷子卿拿着一本相册从书房出来，她接过来看。

有些相片很旧，但被精心地收藏着。

五岁的小白，额，应该是五岁的冷子卿，婴儿时期的陆承安，美丽的妈妈，英俊的爸爸。

五岁时的陆承安，九岁时的冷子卿，冷子卿的脸沾满了奶油，陆承安骑在他脖子笑得开朗活泼。

照片的轨迹在陆承安六岁时停止，一直到十四年后，照片的主角已经换成了她和陆承安，还有小黑。

黎觞灵扭头看他，却见冷子卿坐在沙发，手里握着一块血色琥珀发呆，她合上相册，轻轻抹掉眼泪，微笑地说道，“我们走吧。”

就让这里归于尘土。

紫山的气温比市区还要低，冷子卿把黎觞灵包得严严实实，弄得黎觞灵每走一步都艰难，爬上紫山时，她竟然累出了薄汗。

墓园被一层白雪覆盖，放眼过去是皑皑白雪，冷子卿牵着她在排列整齐的墓碑前走过，他们在一个墓前停下，黎觞灵看到墓碑上的字，吾弟冷子薛之墓。

被冷子卿握在手心的手微僵，她反握住冷子卿的大手，兴许是因为寒冷的缘故，她的身子轻颤，本来黎觞灵以为她不会再掉泪，可站在这里时，她的眼眶又忍不住酸涩。

承安，我来看你了。

她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流淌，在几个月之前还活蹦乱跳的人如今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她怎么可能不心酸。

“你在那边还好吗？我现在很幸福，你不用再担心我，而且我相信我会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会把你属于你那份幸福延续下去。”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混蛋了，像是故意带着别人来跟你示威一样。但我还是不知廉耻地想要得到你的祝福，承安，我希望你能祝福我们，能原谅我。”

“新年快乐。”

黎觞灵絮絮叨叨地说着，站在她身边的冷子卿则安静地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安静的紫山，漫天的白雪，偶尔呼啸而过的寒风，他们在墓前站了很久很久。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愿意遇到你，遇到哪怕不怎么完美的你。这辈子，让我们好好地说一声再见吧。

黎觞灵闭上眼睛，温柔的他、努力的他、亲切的他……一一在她的大脑闪过，最后化成泡沫，消泯在金色的阳光里。

她不知道自己还会记得陆承安多久，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彻底地放下他，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爱冷子卿，所以她不会再回避自己的心。

从紫山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淡漠到没有温度的夕阳笼罩在白雪之上，给世界镀上一层浅浅的橘黄，黎觞灵站在半山腰，回头最后看了墓地一眼。

几秒后，她扯了扯嘴角，露出释然的笑。

承安，再见。

“你背我下山。”黎觞灵懒得走路，跳上冷子卿的后背，她双手捏住冷子卿的耳朵，雄赳赳气昂昂地命令。

冷子卿笑，背着她在雪地迈开步伐，一边走下山一边不忘吐槽她，“小玄说得没错，你就是一只恶霸。”

“黎风玄竟然敢在我背后说我坏话，他的缺点比我还要多好几倍呢。”黎觞灵不爽地说道。

“你确定？”冷子卿甚是怀疑。

“确定！我肯定比黎风玄好。”黎觞灵哼声，她的眼珠骨碌转动，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凑到冷子卿的耳边问道，“冷子卿，你喜欢我什么呀？”

言外之意是要冷子卿找出她人性的优点。

“看走眼。”冷子卿回答。

“冷子卿！”黎觞灵怒吼。

冷子卿抿唇轻笑，缓缓开口，“没办法，只能养一辈子了。”

黎觞灵发愣，好一会她才埋头进他暖暖的脖子，轻喃，“说好了，是一辈子哦。”

雪凑热闹一般簌簌落下，黎觞灵闭上眼睛，感受得到雪花落在自己的帽子、自己的身上。雪地一串深深的脚印片刻就被雪掩埋，不留丝毫的痕迹。

完美的神明总会回到神明该去的地方，幸福的人会永远幸福下去。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