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夏澍荣的辅导停下三天了,习隽野也有三天拿不到补课费,下午的时候他联系乔菁,确定今晚恢复正常时间后,晚课后随便吃了点东西,马不停蹄地赶停蹄地赶过去。
让他意外的是夏澍荣的父母都在家,保姆来开门的时候都有些匆匆忙忙的,在准备饭后的水果。
“习哥哥!”夏澍荣看到习隽野来了很开心,连忙跑过来迎接,“你终于来了,这几天写了作业都没人给我检查,我在学校里也落下好些课程,幸好有些知识你提前给我讲过了,不然老师讲的什么我都听不懂。”
习隽野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和杂志的夫妻二人,揉了揉夏澍荣的脑袋,“提前预习一下总没错, 走吧,进屋给你检查作业。”
夏澍荣端着一盘蔬果进屋,桌上放着整整齐齐的练习册,可见他这三天里并没有玩,哪怕在家也没闲着,有做不完的练习册。
习隽野检查的时候,夏澍荣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翻开语文课本预习新课。
习隽野不是八卦的性子,可是想到夏以酲那天说的话,心就静不下来,忍了半晌,还是决定问:“小荣,你父母和好了?”
三天前他离开的时候夫妻俩吵得那么凶,夏以酲又说什么要离婚的话,现在看来,又恢复到了相敬如宾的样子。
夏澍荣的眉头皱着,“我也不知道。”
习隽野:“你为什么不知道?”
“他们那天吵得很凶,说什么要离婚的话,还提到哥哥。”夏澍荣说,“我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中途接到哥哥的电话,都只敢在被窝里小声说。”
习隽野意外,隐隐觉得不妙,“为什么要你哥哥?他们说什么了?”
“好像是因为财产的事情,”夏澍荣似懂非懂,“爸爸又在说哥哥没有妈妈的事情……”
习隽野瞳孔一缩,“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哥哥没有妈妈’?”
他们不是亲兄弟吗?怎么会……
“我的妈妈不是哥哥的妈妈呀,”夏澍荣捂住嘴,说得小声又神秘,“这是秘密,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哦。因为你和我哥哥不认识,我才告诉你的。我也是听妈妈说的,哥哥的妈妈生下哥哥就去世了。妈妈一直养着哥哥的,因为身体的原因迟迟不能怀孕,到后面养好了身体才生的我。”
习隽野的心脏揪起来,嗓子被堵住似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件事,你哥哥知道吗?”
夏澍荣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偷偷听到爸妈的谈话内容才知道的,他们发现了我,特别嘱咐千万不能告诉哥哥,否则哥哥会难受的。我不想哥哥难受,所以一直没说。”
习隽野回想夏以酲回来吃饭时,乔菁冷漠又疏离的态度,以及她对夏澍荣的重视,一切都说得通了。
虽然夏澍荣说得不太清楚,但从言语间的一些重点能猜出个大概。
夏以酲失去妈妈,一直由乔菁抚养,可什么情况下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名正言顺地抚养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夏父这般无缝连接,只怕是在夏以酲妈妈怀孕的时候已经和乔菁有一腿了,甚至更早。
习隽野沉默地看着夏澍荣,眼底漠然,厌恶的情绪随着猜测渐渐升起。
他在酒吧兼职的时候看过太多纸醉金迷、一夜情迷的事情,有钱人那点儿弯弯绕绕,豪门家产、小三上位的故事不足为奇,甚至会成为茶余饭后的八卦趣事。
可是主人公换成夏以酲,习隽野却有了愤怒。
亲生母亲早已离世,他们凭什么不让夏以酲知道?乔菁凭什么占据夏以酲母亲的身份,却又给他无尽的冷漠和疏离?
拥有了夏太太的身份,去没有尽到夏太太的责任,夏以酲怕黑有谁知道?他为什么穿女装又有谁了解过?
夏以酲被逼出走,里面是否有乔菁的推波助澜?
恶化夏以酲和夏父的关系,让夏澍荣在夏父面前父慈子孝、乖巧懂事,自然对外面那个不男不女的儿子越来越厌恶。
习隽野知道自己想得太过阴暗了,可是夏澍荣说的东西让他不得不这样去想。
夏以酲在这个家里受尽委屈,但凡他表现有一丁点的幸福和快乐,习隽野都不会这样揣测。
夏澍荣没有注意到习隽野冷沉的脸色,单手拖脸,小脸儿惆怅,“我真的搞不懂大人在想什么,以前爸爸私下告诉我,我和哥哥是兄弟,要一辈子相亲相爱的。可妈妈又说,要防着哥哥,不能被他利用。习哥哥,我不明白,哥哥一直陪着我,是对我最好的人,怎么会利用我啊?”
习隽野讥诮地勾了勾嘴角。
———看吧,并非他天马行空,从乔菁上位、夏以酲出生开始,硝烟就已然蔓延。
夏以酲那个傻子,当真被养的天真单纯,毫无任何防备心。
想到这,习隽野的心里又被难以言说的情绪占据。
也是,夏以酲并不知道乔菁不是亲生母亲的事情,自然不会往这方便想。
现在被逼出走还以为自己的傲气,要脱离夏家,独自生存,这样的举动恐怕才正合了乔菁的意。
“习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夏澍荣问,“你怎么啦?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习隽野神色依旧平静,看不出情绪,“别聊这些了,认真看书。”
夏澍荣哦了一声,低头看书,可目光总是往习隽野这边儿看,“习哥哥,你说,哥哥会回来吗?他什么时候才能不生气,回家住呢?”
习隽野:“不知道。”
夏澍荣闷闷不乐的,“如果爸妈真的离婚了,我谁也不跟,我去找哥哥。只有哥哥才是真的关心我。”
“这不是你应该想的事。”习隽野说,“你现在的任务是认真学习,大人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而且,如果他之前分析的是正确的,乔菁怎么会轻而易举离婚,她费尽心思把利用女装这件事把夏以酲逼走,难道就为了离婚后对半分的财产?
以夏父外面彩旗飘飘的性子,谁又知道会不会冒出个情人,或者私生子?
习隽野对着这些豪门的纠葛感到厌恶,也为夏以酲感到不值。
说来说去,夏以酲才是这个故事里一无所有的人,出生没了母亲,小时候有没有被乔菁虐待暂且不说,但肯定过得相当不好。
他就像一只被关在金笼子里的金丝雀,空有富丽堂皇的外表,实则被人扔在其中自生自灭。
【“别不要我……我听话,我乖乖的。”】
【“我不喜欢……一个人待着,我一个人害怕……”】
【“我也不想退学的……可他们说我丢脸,比我转学……我没有朋友,只有楚楚……”】
回去的路上,习隽野的耳边响起夏以酲难过又委屈的泣音,心里发堵,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胸口,呼吸都有点的钝痛。
他拿出手机,点开名为娘娘腔的对话框,敲了几个字觉得不妥又一一删除,想到今早临走前夏以酲得落寞,觉得奇怪,想借此询问又无从下手。
路过花店时,看到几盆多肉长得不错,粉粉绿绿的,和哭得梨花带雨的夏以酲一样可爱,习隽野觉得好看,花了十五元买了四盆,又在隔壁甜品店买了点儿颜值不错的糕点和几瓶梅酒。
虽然他没什么资格和立场去说,但是生母离世这件事,夏以酲一定是要知道的,他有知道的权力。
习隽野想是这样想的,可是走到小区门口都没想好该怎么开口才不唐突。
这个时间夏以酲应该在屋里直播,或者拍测评视频,习隽野故意放慢脚步,打着腹稿,想以一种把伤害降到最低的措辞告诉他。
一辆轿车缓缓停在不远处,习隽野低头走过,压根儿没注意,直到听到熟悉的音调才停住脚步,转身看去。
“谢谢你呀,元安哥,”能从夏以酲轻快的语气里听出心情不错,“今晚让你破费了,本来说是我请客的,你这让我多抱歉。”
唐元安笑了笑,“没事,那你下次请回来?”
“好,到时候可不许跟我抢了。”夏以酲说,“那我先上去了,有机会再约。”
“等一等。”唐元安叫住他。
夏以酲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他。
唐元安绕了一圈儿,打开后排车门,抱出一个沉甸甸的东西递给夏以酲。
尽管晚上的光线昏暗,路灯幽微,可习隽野的眼神好,视力也好,看得清楚明白———那是一大束香槟玫瑰。
玫瑰代表爱情。
习隽野的身影融进黑暗的树荫里,拳头发硬,手臂青筋凸起,硬垒的肌肉线条蜿蜒起伏,暗藏爆发力。
作者有话说:
放存稿箱定错时间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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