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李氏的宅院

江风林听得皱眉, 道:“哼,那竖子不好说话,得叫海云同他讲。”

“你请谁来都无用。”江星阔听得全须全尾,这才出声。

山风幽幽, 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有鬼, 江风林和术士像两只受惊的兔子蹦了一跳。

“你这竖子甚是不孝, 我请你爹牌位回祠堂, 你如此不许, 就不怕世人诟病?!”江风林鲜少与江星阔打交道,只知自家兄长在他跟前也没讨到过好处, 虽说恨他逼黄奔走了死路,但一时间也不敢说出过分难听的话。

“那我娘百年之后,也可受江家香火供奉吗?”

冬日的阳光温暖宜人, 江风林被江星阔的影子罩住, 只觉得后脖子被山风鼓吹着, 浑身僵冷。

“这,这我做不得主, 回去问问阿兄, 也不是不可以商量。”江风林没有把话说死。

江星阔却冷笑, 道:“不必了, 我阿爹九泉之下有知, 晓得死后我娘的境遇,想来也不会愿意回去。”

此番是凑巧,江风林根本不记得江父的忌日,因而被他撞破。江星阔想来想去有些不安, 回来就寻了匠人要替自家造一处坟庄, 方便遣人看守父亲和祖父母的坟墓。

遇上这糟心的事情的确叫人心累, 不过也不至于就累着江星阔了。

听见岑开致这样问,江星阔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的掌心,口不由心的呢喃道:“嗯。”

“去我屋里认真睡会子。”岑开致估摸着他也吃了个七八分饱,就道。

江星阔微微笑,歇在躺椅上的姿态像一只慵懒的灰狼,“一起?”

“想得美。”岑开致凑近他,欣赏他浓密如扇的睫毛,没什么底气的谴责道:“又想白日**。”

江星阔叹了口气,道:“好生羡慕泉九那厮,该多派些活计给他。”

岑开致笑道:“你怎么这样小气?”

江星阔绕动着她的发丝把玩,也真是奇怪,亲昵起来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里,克制自己都要费十二万分的力气,眼下只摸一摸她的头发,倒也心满意足。

“阿娘已在大理寺附近的为我们购置了一处小宅。成婚之后,平素我们就住在那里,既方便我当值,你也不必抛下食肆了。”

岑开致不过将自己心中担忧同他提了一嘴,江星阔这么快就给了她一个解决的法子。

见她微微张着朱唇,惊讶动容的说不上话来,江星阔笑道:“怎么了?”

“不与你阿娘同住?”

“逢年过节,加上我休沐的时候,还是要回家中住的。”

江星阔每隔十日一休沐,本朝节庆之日又多,饶是如此,也是他们小两口独处的时日更多。

“你阿娘答允?”岑开致有些不可置信。

江星阔道:“我素日里忙起来也时常七八日不见人,阿娘都惯了。再者说,她说女娘不要一成婚就困在后宅,没个趣,你既舍不下食肆,开着也好,只是不要累着自己。唯有一样……

江星阔忽然止住话头不说,岑开致有些紧张,忙道:“什么啊?”

“若是有了身子,食肆可得歇一阵,这不消说,我看阿姥也不会让你再操劳的。等到诞下孩子,平日里咱们忙着,可以养在她膝下,也不妨着我们闲时去游山玩水。”

江星阔笑着说,就见岑开致双颊渐粉,满目柔情摇晃,想到每每与她耳鬓厮磨,唇舌交缠,亲昵无度之时,她虽大胆却也害羞,叫他心中怜爱之意翻江倒海,更盼着能早与她告慰先祖,通晓天地,礼成之后与她水到渠成的灵肉交融。

“哪里就说到孩子上头去了。”岑开致羞道。

想着嘉娘至今未听闻有孕,而施明依似乎也没有喜信传来,孩子大抵也不是那么容易要的。

岑开致做的生熟两种蛋饺,一应让江星阔带回去些。也是缘分,岑开致的手艺一向很合李氏的口味,不论菜肴小食,但凡出自她手,李氏没有不喜欢的。

江星阔回到家中,刚将缰绳交给小厮,就听他道:“爷,大爷带着夫人来了。”

江星阔稍稍打了个愣神,心想江海云真是急不可耐,这就来了,口中问:“来做什么?”

“送年盘来的吧。”小厮道。

的确是送年盘的日子,江星阔压下心中不快,快步朝李氏院里走去。

李氏是个自己很能得趣的性子,院里奇花异草,隆冬时节也有翠绿繁茂之景可赏。

她又养的好金鱼儿,正屋里琉璃缸子里养着的墨纹凤头鱼拎到市面上,碰上识货的卖主,千百两银子不成问题。

江星阔情不自禁的想着,他若和岑开致得了孩子,他娘这些玩意花头,孩子定然喜欢得紧。

脑子里这副孩子满院跑的景象里忽然挤进江海云夫妇俩,江星阔还没肯定这两人的来意,心里就已经更不爽了几分。

“回来了,你阿兄送年盘来了。”李氏道。

江星阔点点头,道:“阿兄有心。”便也落座听几人闲谈。

施明依带了些糕点,推上前请江星阔一尝,说是她自己做的。

“我刚用过,食不下。”江星阔方才进来钱,递了个食盒与詹阿姥,三人都是瞧见了的。

施明依笑道:“可是岑姐姐那里吃了些?”

江星阔替李氏斟茶,不言语,算是默认。

施明依方才旁敲侧击的打听过李氏对岑开致的意思,连江海云都听出来了,李氏对岑开致没有半分的不满意,既不介意她是个商妇,也不因为她再嫁之身而轻视,对于她告夫和离,竟是满当当的赞许之意。

施明依面上不显,心道这李氏与岑开致果然是臭味相投,都是自身有大弊端,却偏偏狐媚有术,拘得了男人的心魂。

年下,李氏早让管事来核了账目,分了红封银子,正得闲。江海云夫妇方来时,她正在房中翻捡自己旧日嫁妆和积攒。

想着哪些首饰头面,缎子花样同岑开致相称,哪些器皿家具可做他们二人的新房摆设,一应都拿出来掸灰晾晒,避除霉气。若有缺漏,早些寻摸起来,市面上没有合宜的,便要找好木匠现做,且麻烦哩!

詹阿姥虽说此举早了些,但见李氏眉目含笑,便也随她摆弄。

听到江海云至,这好些东西一时半刻的也搬不回库房,便都归拢到后边,用一扇长长的折屏挡住了。

折屏毕竟不是严丝合缝的窗门,耐不住有人存了心的要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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