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火打劫
又是讨厌的晚饭时间……
“喂,你真的不想吃点东西?”
“……”我不是不想吃东西,我是不想吃馒头!
其实,现在看起来,桌上雪白的圆鼓鼓的馒头们,似乎也不是太讨厌的样子啦。可是,我怎么样才能讲出“这馒头看上去好像也很不错”这样没有尊严的话呢?我苦恼地瞥着馒头,陷入了很大的纠结中。
“你还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吃东西会停止长高个子的。”
“……”我愤恨的看着对面的大黑炭,一定发现我很不爽他比我高的事实,才拿这个攻击我的弱点!
“真的确定不要吃点吗?”
“我在练习减肥!减肥你没听说过吗!?”
他吃惊地看看我:“那是什么功夫?”
就知道和他没共同语言,哼,要是吉墨在这里,我的话他就听得懂。对了,减肥这个概念说起来还是他在断袖楼里首推的,很受小倌们欢迎的呢!
“减肥就是刻意地少吃东西呗。”
“干什么?没钱吃饭吗?”
我不屑地瞪着他:“保持体重,体重轻才会美啊!我们断袖楼的红牌们,会没钱吃饭?随便拿出一个来,也比你这小捕快挣得多很多吧?”
大黑炭露出牙齿,抬起头一笑:“是吗?”
“当然,你一个月的月例钱,是多少啊?”我撇撇嘴。
“去年我刚刚升做捕快头,一个月的官饷,有大约五两纹银吧。”
“哇!还不到我们楼里随便哪个红牌倌人陪人家喝个清酒挣得多!”我惊呼一声,“要是陪夜的话,最少也要十两二十两的!”
大黑炭微微一笑:“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吧,不是人人都能做得来断袖楼的事啊。”
这倒也是,我认真得打量他一下:虽然身形健壮,腰窄肩宽,皮肤虽然有点黑,但是牙齿白白,笑起来也很阳光的样子……可是,长相和我们断袖楼里那些红牌们,还是不能比啊,好像来楼里的贵人商贾们,都是比较喜欢弱质纤纤,肤白唇红的那种类型呢。
所以,他才生活地这么节俭吧。想到这里,我好像有点同情他了。
“而且,你们断袖楼的小倌,也许挣钱很辛苦的,我怕吃不了那份苦啊。”
我连忙摆摆手:“哪有哪有?不辛苦的,只要晚上张开腿往**一躺,白花花的银子就……#¥@¥%*&”
他捂住我的嘴巴干什么?!脸上又是怎样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啊?
“小少爷,你轻声一点。”他用眼光示意一下四周,已经有奇怪的眼光往我们这里飘来。
我赶紧放低了声音:“不瞒你说,真的不很辛苦的。——就是不像群芳楼那边的姑娘们,每个月给几天固定的假。”
“扑——”钟凡嘴里一口茶喷出来。—__—||||……
“喂,大黑炭,你也不要灰心的,要不将来和我一起回京城吧!我向我爹推荐你做断袖楼的龟奴,怎么样?虽然不能挣得象当红小倌那么多,可算上客人的打赏,总好过你做小捕快的月钱呢!”我热心地接着建议。
钟凡好像噎了一下,重重咳嗽了一声,才抬起头,笑笑地看定我:“可是我好像很喜欢现在的差事,而且好像还很满意现在的饷银呢。怎么办?”
“当捕快有什么好玩?官差可以随便杀江洋大盗,很牛吗?”我撇撇嘴巴。
“我不杀人的。”他嘻嘻一笑,“江洋大盗也是人。我只管抓,不管杀。”
我舒了口气,嗯,不杀人的官差我比较喜欢。
“可是就算只抓贼人,也很累很辛苦的吧?”
“虽然是有点累,有点危险,可是可以维护这世上的公道,很过瘾,很威风的。”他笑眯眯的,细细的眼睛亮闪闪的。
“有吗?”我狐疑地看看他。
“是啊,我小时侯被坏人欺负的时候,官差不仅不来抓坏人,还帮着那些人来欺负我们穷人家的孩子。那个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了,有了本事,就一定做个好一点的官差。”他笑嘻嘻的,“瞧,现在好不容易做到了,怎么可以随便放弃呢?”
啊,这样啊。我挠挠头,想了半天,终于郑重地点点头:“你很奇怪哎。”
“怎么?”他扬起浓黑的眉毛。
“我爹说,很多人小的时候受了欺负,就会想着将来一定要欺负回来的,然后长大了,就真的会变成凶狠恶毒的人。”我想了想,“像你这样的,不太多吧。”
“那你爹怎么教导你呢?”他看着我,“假如你受了人家的欺负,会想着狠狠报复回来吗?”
我骄傲地摇摇头:“才不呢,我爹说,不准我变成那样恶毒凶狠的人,假如有人欺负我,叫我千万别和人家对打。”
“哦?”钟凡好象有点诧异。
“他说他反正已经狠毒了,会负责帮我把欺负我的人打成猪头,然后再踩成稀泥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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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从小一定很威风,没什么人敢欺负你喽?”
“一开始是没人敢欺负我了。……可是后来就很诡异啊,很多陌生人就专程跑到学堂里来,欺负我玩儿。”我抽泣起来,“他们说,假如可以看到我爹的脸离他们这么近,就算被我爹怒气冲冲打一顿,还是很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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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我爹发现不对劲,才改派龟奴去打人。”我含泪地看着眼前的钟凡,“瞧,要是你愿意来当我家的龟奴就好了,我小时候就可以有一个官差来保护着上学堂。”
钟凡额头上青筋一跳,半晌才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时间上好像赶不及吧?!”
啊,也对。……
“喂,大黑炭——”我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你要不要减点儿肥呢?一个人吃那么多馒头,会长胖的。……”
“我不怕胖。”他依旧笑眯眯的,可恶极了,“抓贼也好,赶路也罢,不吃饱的话,都会不够力气。再说,我喜欢健壮点。”
“可是……”我可怜巴巴地企图说服他,“太健壮了没有人喜欢的,会挣不到钱。……”
他微笑不语地看我,我想了想,只好自己缩起来。对哦,他又不要等着被人翻牌子陪过夜,壮一点瘦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有断袖楼里的哥哥们,才会这么刻意把自己饿得风一吹就能飘起来吧?
这样说起来,好像断袖楼的哥哥们虽然挣得多一点,但是好像也蛮不自由的,还不如象大黑炭这样。
哎,可是无论是挣三五两银子一个月,还是张开腿挣几十两银子一晚,说起来,我都没有真的挣过钱啊。我呆呆地看着钟凡把剩下的馒头打了包,心里忽然很沮丧。
假如我自己能挣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点自己想吃的菜,万一挣得比大黑炭还多,还可以顺便趾高气昂地嘲笑一下他了吧!
被这个念头鼓励地两眼放光,我赶紧坐直身体,向四周看去,搜寻哪里有什么可以挣钱的门道。
哎,说来惭愧,在断袖楼里,除了哥哥们和老爹主动给我零花钱,我好像就只凭着唱小曲挣到过钱了。可是,自从上次群芳楼的事以后,我好想有点不是那么自信呢。
“哎,你说实话给我听啊。”我轻轻拉拉钟凡的衣角,不太好意思的开口,“那个……你觉得,我假如在这里唱个小曲,会不会,呃、有没有一两个人,会打赏呢?”
钟凡认真想了想:“打赏不太可能——”
我垮下脸。
“但是——”
我赶紧抬头,期待地看着他。
“你被人打,倒是有可能。”……
这个大坏人!
“你平白无故干嘛想唱歌呢?”他好笑似的看着我,有点好奇。
“我要挣钱!”我恨恨地叫道,索性破罐子破摔,“我饿了,我饿了一天了!可是我就是不想吃馒头!我要吃肉,我要吃小排,我要喝鸡蛋汤!……”
泪,想我堂堂断袖楼的小少爷,在京城里吃的是什么?可是现在,我的口味要求原来已经堕落到鸡蛋汤这个水平了。真是时势逼人,好不辛酸。
“哦!”那个可恶到极点的大黑炭恍然,“贺小少爷想自食其力,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只要不想着逃跑,今晚剩下的时间你怎么挣钱,都请自便。”
就在这时,一个小二伶俐地跑过来,对着我们点头哈腰:“两位爷,你们带来的马已经牵到檐下马厩栓好了,除了喂草外,两位爷看看要不要给它刷刷皮毛?”
“马也要洗澡的吗?”我好奇问。
“当然啦。”小二笑嘻嘻的,“马和人一样的,赶了这么久路,也会觉得疲乏,好好刷洗刷洗,明儿赶路也精神些!”
“啊,这样的啊。”我咬咬手指,“那么你刷一匹马,要收多少钱呢?”
嘿嘿,刷马我肯定做得好的,眼前不就是一个挣钱的机会吗?
“啊,不贵不贵,五文钱就好,一定将客官你们的骏马刷洗得油光水滑!”小二兴冲冲报了个价。
我一个趔趄,刚想跨出去牵马的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五……五文钱?!
“那,小二……你们店里的红烧小排,要多少钱一份呢?”我怯生生地问。
“也不贵不贵,只要承惠二十文钱。”
要刷四匹马,才够买一盘小排啊。……我失望地叹口气,不说话了。
眼角的余光好像看到某人雪白的牙齿又露出来,我愤怒地回头瞪某人一眼,就在我回头的当儿,那可恶的家伙的嘴巴又一本正经抿了起来。
“哎——”他笑嘻嘻凑过来,放低声音,“假如你肯降价到四文钱,我就把刷马的活计包给你吧。”
我愤怒地瞪着他:“你这是趁火打劫!”
“不打白不打,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十、十文钱我就干。”我底气不足地小声还价,“我保证比那个小二干得好,我……我刷两遍。”
“咦?”一边的店小二瞪圆了眼睛,气愤地看看我,“我就看你一直不吃饭觉得奇怪,原来根本不是客人,是隔壁店里来拉人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天都在单位,手边没有稿子……
明天争取双更,悲催的我自己也发现,这文进展太慢了,沃德加快!
怪不得很多人说要养肥了再看——不过这文本来就不肥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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