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云初都会明里暗里的给武氏兄弟很多的好建议,让他们兄弟躲过不少的明枪暗箭不说,还能一路坦途的走到现在。
今天不成了,面对武氏兄弟的遭遇的难题,云初是一点解决的办法都没有。
因为,布局的人是皇帝。
皇帝布局的时候一般都非常的霸道。
如果你没有察觉皇帝布下的局,傻了吧唧的一头钻进去,皇帝会很高兴,说不定在事情办完之后能留你一条小命。
假如你过于聪慧,看破了皇帝的局,那就对不起了,马上会有人来把你捆成死猪的模样,强行把你送进局里面,武氏兄弟现在面临的就是这种状况。
就是搞不清楚皇帝会把他们兄弟利用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有卸磨杀驴的想法。
眼看着武氏兄弟可怜,云初叹息一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听云初这样说之后,武承嗣的脸上顿时就不见半点血色。
“君侯,为何是我们兄弟?”
云初想了一会道:“我原本以为会是雍王,或者太平,也想过会是某一个动了火炮的世家大族,亦或是我,结果,陛下最后选择了你们,说实话,我还是感到意外的,真正说起来,你们兄弟两个来担任刺破火炮案的第一人,多少有些不够格。”
武承嗣道:“我们兄弟都以为会是君侯。”
云初点点头道:“我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陛下最终没选我。”
说着话,云初就拿出卢照邻写的条陈递给了武承嗣。
武承嗣看过之后叹口气道:“卢照邻的条陈说的更加直白,明显,我们兄弟的条陈只是要求百骑司调查囤积铜钱的正常公文,其实,把我们的公文移栽到卢照邻的公文上,其实更加的合适。”
云初点点头道:“没错,所以卢照邻已经买好了宝马,一旦事发,他就准备快马离开长安找一个地方避祸。
没想到陛下没有选择卢照邻,而是选择了你们兄弟的公文,看样子,从一开始,你们兄弟就在陛下的彀中,既然如此,你们兄弟就且认命吧。”
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武承嗣跟武三思还是表现出来了几分唐人该有的风骨,从地上爬起来,各自倒了一杯甜茶,就啜饮起来,虽然双手有些抖,不过,茶水还是准确的落进嘴里。
云初在吸溜吸溜的喝热茶,武氏兄弟同样在吸溜,吸溜的喝热茶,本就是炎热的夏日,一大壶热茶下肚,毛孔张开,三人都汗流浃背。
云初亲自打开前后窗,让穿堂风穿过,官廨里顿时就凉爽下来了。
喝完最后一口茶水,武承嗣抖一抖被汗水湿透的圆领官服,对云初道:“如此说来,我们兄弟不但要假装啥都不知道,还要配合陛下的心意行事?”
云初靠在椅子上道:“必须如此。”
武三思道:“陛下到底想要我们兄弟干啥?”
云初苦笑一声道:“你猜!”
武承嗣摇头道:“我不猜,既然是无妄之灾,我们啥都不做,就按照我们的工作日程干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看到武氏兄弟如此的具有政治智慧,云初欣慰的道:“你们成长的速度很是惊人,即便是一部的尚书,你们也能做的很好。
不过,想跨过四品到三品这一道门槛,非经历生死淬炼而不可得,这一场劫难,对你们兄弟来说也可能是一个大机会,毕竟,危机,危机,危机中还有机会,天,不会把一个人所有的出路都堵死。”
武承嗣抱拳道:“谢过君侯教诲。”
云初点点头,就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武承嗣道:“听说你夫人为你诞下麒麟儿,百岁宴我就不去了,一枚玉佩聊表心意。”
武承嗣双手接过玉佩看了看,玉佩一看就是上品玉石制作而成,只是上面没有雕刻花纹,也没有文字,两面光滑,就是一面精致的无事牌。
武承嗣抬头惨笑一声道:“多谢君侯美意,无事便是如今最大的好事。”
说罢,再次拱手致谢,就跟武三思一起离开了云初的官廨。
云初的眼神多少有些晦暗,很明显,武承嗣刚才猜错了无事牌的用意。
武氏兄弟才走,卢照邻又进来了,将一个看起来卖相不错的烧饼放在云初面前道:“君侯尝尝,长安城里新出现的驴肉烧饼。”
云初拿起那个驴肉烧饼瞅了瞅,跟后世他在河间府吃到的已经很像了,饼子是现烤出来的,面饼烤制的时候刷过油,这让千层的面饼有酥又脆,咬一口饼子,饼子确实不错,就是里面的驴肉少了一些滋味,整体上有些发干。
卢照邻一边啃饼子一边道:“河北来的。”
云初道:“河北那边的商贾不是不入长安的吗?”
卢照邻道:“应该是被火炮吸引来的,下官准备趁这个机会,把库存的铜钱高价卖给河北,顺便吸纳一波河北的物资。”
云初点点头道:“重点在铁跟粮食上。”
卢照邻道:“只有河北一个地方可吃不下那么多的铜钱,杨炯去打听山东那边的反应去了,如果他们也想私自铸造火炮的话,咱们的铜钱就有去处了。
杨炯还说,一旦长安吸纳了山东,河北两地的大宗物资之后,再控制河东,淮南的物资不准流入山东,河北,两地的物价必然腾贵,到时候看这些人到底是愿意拿那些钱来安抚百姓呢,还是说不顾百姓死活,坚持要拿那些铜钱来铸造火炮了。
不管怎么说,咱们长安都没有把事情做绝,算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不过,这条活路給的时间,必须是等那些拿到铜钱的人把铜钱融化取铜之后,铜钱里面一般情况下是铜六铅锡四,卖一百万斤铜钱,去除杂质与火耗之后,得铜四十万斤,回收的时候,我们只要铜,不要铜钱。
如此,长安的铜储量就能超过两百万斤,我们再把大量的物资投放在长安,物价必然下跌,那些囤积铜钱的黑心商贾,也会吃一个大亏。长安物价也会恢复平静,铜钱会重新变多。”
听了卢照邻的详细介绍之后云初放下吃了一半的驴肉火烧道:“速度要快,陛下可不是一个有多少耐性的人,我担心他会提前发作。”
卢照邻点头道:“下官知晓了,必定在十日以内做成这两笔大买卖,长安成交,山东,河北那边即刻交割,为此,下官已经下令长安运河船队都给我去山东,河北两地拉东西。”
见自己的下属已经把事情做好了,云初就取过卢照邻的文书签了字,这事就算是从今天开始正式运行了。
在云初把文书递给卢照邻的时候,他忽然问道:“你要去参加武家参加宴席?”
卢照邻笑一声道:“盛情难却,再说了,下官还准备了厚礼。”
云初低头道:“礼到人不道也就是了,这些日子估计你是没有空闲时间的,还是办正经事要紧。”
卢照邻狐疑的瞅瞅低头吃驴肉火烧的上司,觉得这个要求很是无礼,与君侯平日里对下属宽松的行为不一致,不过,既然君侯要求了他还是决定听君侯的话。
云初回到家里的时候,整个云家已经不剩下几个人了,虞修容带着自己的大小爪牙去了灞上云氏别业。
云初仔细打量着自家,多少有些唏嘘,看到自己的那盆大迎春之后,就把肥九喊过来了。
“这盆花先寄养在大慈恩寺吧。”
肥九道:“云氏大宅还是安稳的。”
云初撇撇嘴道:“你知道个屁啊。”
肥九笑道:“老奴对于屁没有多少研究,不过呢,对于臼炮的射程老奴还是知晓的,在云氏大宅方圆两里地之内,没有地方可以预设火炮阵地,也没有谁能在云氏大宅五里之内设置火炮阵地。”
云初笑道:“你当年要是有现在这份谨慎,何至于被人家满门抄斩。”
肥九毫不在意的道:“我家的血脉并未断绝,儿子也进入了国子监,再有两年就能参与科考,说不得又会是一个新科进士。
再过几十年,昔日被满门抄斩的李氏,又将是一个钟鸣鼎食之家。”
云初摇摇头道:“到时候老子给儿子当门房,老娘给孙子当教谕,可不可惜啊。”
肥九道:“没啥可惜的,一个家想要兴盛起来,总该有一两代人要当垫脚石。”
云初不想跟肥九谈论他家以后的模样,拍着柱子道:“也就是说直到现在,长安城里还没有出现火炮阵地是吗?”
肥九摇头道:“皇城,宫城,百骑司驻地,各个王爷的府邸,按照侯爷的吩咐,我们没有查看。其余……老奴可以很确定的说,没有。”
云初笑道:“再仔细一些。”
肥九道:“如果侯爷不想置身事外的话,遗漏的地方老奴也可以查一查。”
云初摆摆手道:“还是算了,这个时候谁傻,谁占便宜,越是表现得聪明,越是容易被火炮炸。”
肥九道:“从今晚起,侯爷就不必住宿在房间了,应该去暗室居住才好。”
云初道:“都去暗室住宿吧。”
肥九摇头道:“我们不必,估计人家也看不上我们这群人,懒得在我们身上浪费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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