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夫,和离吧
并没走多久,队伍就停下,沐景忍不住心中雀跃,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说道:“孟家到了,夫人下车吧。”
听到这句话,沐景才雀跃的心便滞了滞,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赵晔还没怎么样,可他府上的人却在她出门时就叫上了夫人,让她每每听到总觉得怪怪的。
“子昀。”外面竟传来表哥的声音,沐景心中一喜,立刻下了车去,果然见到前方站在赵晔对面正朝他拱手的孟卓然,在她看过去时他也看了过来,对她回之以一笑。她也笑了,然后发现赵晔也回过了头来,却没等她看向他就侧过去了,再不曾回头。
孟卓然与赵晔说了几句话后便请众人进门,到厅堂中,还没等沐景将院子好好看看,赵晔就说道:“那我便先回了,三日后过来迎娶,景娘拜托你与姨父了。”
孟卓然忙道:“哪里哪里,她是我表妹,我们自当照顾好她。这一路艰辛,有劳子昀了。我父亲出去晚上才回,子昀不如留下来喝两杯茶坐一坐,待我父亲回来吃过饭再走吧。”
赵晔回道:“不用了,家中还有事要准备。”说罢,朝他点点头,转身出门。
沐景就站在他二人旁边靠门的位置,在他出门经过她身旁时,她正好见了他被寒风吹得发红的脸,忍不住开口道:“要不,坐一会儿,待到正午太阳暖和些了再走吧?”u9ua。
赵晔侧过头来看着她,顿了顿才回道:“不用。”
他们离得比较近,她突然发现他不只脸是发红,就连耳朵也出现了异常的红,一点一点的,似乎下一刻就要皲裂。又突然想起,自七月在汴梁城门口遇到她开始,他几乎日日都坐在马背上奔波于两地之间。她行过远路,也坐过马,两样都极为难受,而像他这样几个月都在马上,又是炎热酷暑,又是寒凉严冬,其中艰辛可想而知。她总猜测他是极为翻脸无情的人,可一个无情之人做到这个地步也不能算之为无情了,心中一时不忍,立刻转身跑到厅堂角落的凳子上拿了风帽过来,到他面前,却又有些无措,结巴道:“外面风大……这风帽……戴上吧。”
赵晔看着她,却没动,她将风帽举了好一会儿,终于抬手去替他戴。
旁边传来轻轻的笑声,明显是下人们见了这景象促狭的发笑,她比他矮了许多,戴了半天仍没戴好,终于在听到这一声笑立刻松了手,不再够着努力。
“这两天好好休息。”赵晔眉眼一舒,一边自己将风帽戴好,一边说道。
旁边却有个胆大的声音道:“休息好了拜天地进洞房。”正是年轻有精力的小石,他本是同身旁的人小声说笑,却不想在这安静的小屋子内声音压得再低都能被清楚地听见。
沐景瞬间就脸庞通红地低下头去,赵晔回过头去朝他瞪一眼,冷声道:“扣月钱半年。”说罢,往院中走去。
“九爷,不要,小的不是那意思,小的是说成亲很累,是要好好休息……”小石在后面大惊失色,连忙跑上前去解释道:“小的指的是拜天地……”
赵晔只往前走理也不理,他还以为大事不好,立刻更加诚恳地认错解释,却一个不经意,在赵晔上马时发现他脸上神色很好,甚至微微含着那么一点笑。
他知道,他家九爷最讨厌别人盯着他的酒窝看,所以总不爱笑,能露这么一点笑便是心情好得都不受控制,一时大喜,知道九爷并没有生气,就算罚也不会罚得那么重,心里便放了大半心,却还是为免万一装模作样在身旁求着。
赵晔离去,孟卓然便看着沐景笑,“前些日子我还梦见你做了老姑娘嫁不出去,我娘心疼你而逼我娶你呢,没想到这么快都要拜堂进洞房了,还借花献佛拿了我的风帽去送人。”
沐景又羞又怒,还口道:“是啊,还是王爷的孙媳呢,以后你再这样没上没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孟卓然大笑:“刚才还温柔贤淑呢,现在夫君一走就原形毕露了。”
沐景“哼”了一声,“对你自然不用温柔。”
孟卓然又笑,好久那笑才慢慢散去,正经道:“来,带你去看你的房间,然后坐下歇一歇吃些糕点吧。”
沐景便跟着她出厅堂到了西厢的一间房中,孟卓然一边让她看着房间,一边问道:“当初我来汴梁之后见到了英霁,问他话他只短短回答的确订亲就不再多说地离开,我那时有急事,便只让人带了信回去给你。后来那人回来却说没见到你。再后来,赵晔就找到了铺子中,拿着你爹的信,说是你要嫁来汴梁,成亲前在这儿住几天。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多吃惊,几个月前你还因为英霁而伤心,几个月后,你就要嫁给另一个人了,而且是你之前并不怎么有好感的人。这几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沐景笑了笑,“也没什么,反正,我已经和英霁没关系了,然后就要和赵晔成亲了。里面的原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说吧,夏妈妈也是知道的。”
孟卓然也不逼她,只笑道:“那好,你有心情说时再说,反正现在给我说了等我爹回来还要再给他说一遍。”
沐景笑了起来,“好久没见到姨父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哦,对了,你们的铺子现在好了么,之前我来汴梁……”
说到一半,她便没说了,只是微微叹了声气,心想这便是天意吧,当初若是姨父表哥好好的待在铺子里,那赵晔就不会送她,也不会撞到她被绑进公堂,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她和赵晔不过是在汴梁见过一面而已。又说景她。
孟卓然看着她道:“原来你还来过汴梁,看来这期间发生的事的确很多。”停顿之后,他又说道:“那你和赵晔如何?”
沐景只是低头微微笑,他便不再问,接着说道:“不管你对他怎样,我想他对你应该还是有几分心思的。他的婚事这一番可是出了名了,不只王公贵族里知道,许多知道靖王府的人也知道。都道他再不是年幼时先帝所说的‘小犟驴’,而是离经叛道了。去汾州一趟,不顾王府的反对,退了林家的亲,娶了汾州的贫家女。传闻因为此事周太尉还往靖王府中给安国公致过歉,说是若不是他在汾州给赵晔放假,他就碰不上汾州的女子,也就不会回来闹得退婚了。”说完,又解释道:“安国公便是现在靖王府的主人,赵晔的二叔。”
沐景曾想过赵晔为什么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能去汾州下聘,也想过他家中应该是反对的,可因为他以“他们管不了我”来轻描淡写,她也就在心中带过没多想,却没料到还弄得人人皆知满城风雨了。
“那安国公,应是十分反对这亲事吧?”沐景问。
孟卓然回道:“大概是吧。”却马上含了笑扯开话题道:“你想听听你夫君‘小犟驴’的故事么?”
沐景看向他显出兴致来,他便慢慢说道:“当年,靖王府赵九郎还年轻,大概十多岁吧,突有一天,要去做禁军。那时靖王已去,靖王嫡长子也就是赵九郎的父亲也已故去,靖王府是继承了靖王爵位的嫡次子安国公作主,不只安国公极力反对,靖王府上上下下也是极力反对。因为早在赵九郎还是孩童,靖王还在世时,就夸过赵九郎的文采,说他这小孙儿是王府子孙文采之最。因为靖王的这句话,王府便对赵九郎格外器重,期待他日后能成为宗室子孙中的佼佼者,谁知道,到十几岁要准备入仕时,他却要去参军。安国公震怒,怎么也不同意,赵九郎却极倔,甚至为了反抗安国公而搬出王府住进了父亲的别院中,称要与安国公分家。”说着,大概是想到当年赵晔的倔性,他自己也笑了起来,“后来在一次皇家狩猎中,先皇见赵九郎箭法了得,又听说了他要入禁军的事,便戏称他这侄孙为‘小犟驴’,也同时特许他保留皇籍离开王府独住。”
说罢,他笑道:“我想,也许这便是上天注定吧,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会不顾旁人的看法,不顾家人的反对,短短几天内就退了亲事另娶贫家女。而英霁那样的人……他最让人喜欢的便是他的谦恭有礼,温润如玉,却也是因为此,他没有那样勇气与习惯去违背所有人而按自己的心意来行事。那时候我见他,看了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对你并不用情不真,而是越不过摆在面前的大山。事实上,很少有人能越过,包括我也不见得有那样的勇气。赵晔,他身份特殊,自身资质又佳,所以有些傲气,原先我为你担心,怕你与他长久不了,后来我爹说,王府最受宠的嫡孙,父亲唯一的儿子,得过先帝赞赏,不靠家族还能中武举做挥指使,放了谁都要傲气,他有傲气的资本。我便释然了,心想换了我,还指不定是怎样的趾高气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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