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散发

沈青颜把桃下带回家的时候桃下只剩半口气了，沈青颜衣服都没换到处找大夫，每个大夫见到桃下都摇摇头说回天乏术。

沈青颜恨不能用鞭子把这些没用的大夫一鞭鞭抽死：“救不活人，你们还当什么大夫！”

沈无令让沈青颜不许胡闹，沈青颜突然想起很早以前她爹曾经给过她一颗六道回魂丸，说这是用四种极其珍贵的千年灵草调制而成的救命圣品，一般人吃下去无法驾驭那仙气，可是却能把将死之人从六道中拉回，能起死回生。

“六道回魂丸……”沈青颜自言自语道，“在哪里！”说着她匆忙往自己的屋方向跑去。沈无令一把抓住她，低声却严肃地说：

“你疯了么，六道回魂丸是我们的传家之宝，只有那么一颗，爹是留给你保命用的，你竟要给一个丫鬟么？”

沈青颜凝视着沈无令，一挥手把他爹的手甩开，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没有那个丫鬟，你女儿现在已经死了，有几颗六道回魂丸都回不了魂了。”

沈无令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小女儿从小就有那么点任性和冷血，对于周遭的人和物都秉持着“与我无关”的态度，可是没想到她还是一个有血性的人，最起码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并不吝啬。

虽然沈无令把桃下接到家中安排到沈青颜身边当丫鬟，可是他还是有暗中派人观察过桃下的。桃下平时一直都跟随沈青颜左右，没有什么怪异的行动，只是行走江湖之人家里还有那么一件被觊觎的宝物，沈无令不想小心都难。今天在桃下骑马追沈青颜的时候沈无令对她还有所怀疑，硬派了两个人跟上去，虽然没能接应到她们，但是桃下居然能舍身救沈家人这的确是有点出乎沈无令意料的事。

当然也有更出乎他意料的事，那就是沈青颜的反应。

沈无令在为自己女儿终于有血有肉而高兴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沈青颜之所以会如此慷慨的真正原因。

桃下醒来的时候发现沈青颜坐在自己的床边。喉咙如火烧火燎，但她还是轻声唤了声：“四小姐……”

在桃下昏迷的时候沈青颜一直坐在她身边，凝视着她的脸，有几次甚至要落泪。可是桃下一醒，和那双细凤眼一对视沈青颜就站起来走到窗边去了。

桃下是趴在**的，让后背的伤口能不受挤压。六道回魂丸虽然救了她一命，可是伤口的剧痛还是让她难以动弹，后背上的伤火辣辣的疼，似乎要痛进骨头里。她看着沈青颜的背影，阳光把沈青颜的青衫颜色晕开，朦胧成一片，好像梦境一般。桃下忽然就想起了，似乎就在刚才，在自己睁眼前的片刻，她还在做梦呢。

“我梦到了四小姐。”桃下缓缓地说，干涸的嘴唇一张一合。

沈青颜没有回头，望向远处的残阳，问道：“你梦见我在做什么？”

“梦见四小姐在舞剑，穿着青衫的四小姐优雅地在满是桃花的花园里舞剑。桃下就站在一边看着，像以前每一天一样，帮四小姐擦汗，喂吃的。”

沈青颜没有接那个话题：“你为什么舍命救我？”

桃下的后背突然剧痛，她抓紧被单没吭声，因为这个小插曲她没能及时回答沈青颜的问题。沈青颜突然回身提高了声音：“如果你和我想的是一样的话就告诉我，让我知道！别再折磨我！你是在报复我之前对你的欺负吗？”

桃下虚弱地回答：“四小姐的意思……桃下不太懂。”

沈青颜三两步跨到桃下的身前，把她脑袋捞起，狠狠吻下去，几乎把她的干燥的唇揉开几个血口。沈青颜这些日子来的心烦意乱、望眼欲穿以及最最苦闷的情绪全数都通过这个吻发泄出去。

“唔……”桃下此时的身体状况如风中残烛，被沈青颜这样一折腾更是快要昏过去。只是那宣泄的快意却是真实，让人眷恋的。沈青颜的吻痴情缠绵，美好幸福与痛苦折磨同时袭来，竟让桃下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沈青颜衣衫上的花香是桃下亲自点上去的，第一次闻就觉得淡淡的香味和沈四小姐配极了，亲吻的时候那香味把桃下整个人包裹住，疼痛也慢慢缓解，麻痹了神经。

“就是这个意思，你明白了吗？”

桃下凝视的目光让沈青颜脸上发烫，正想逃走手却被桃下握住了。沈青颜心中狂跳，在等待桃下说话的那刹那间她居然有种窒息之感。

“四小姐，是不是之前桃下的放肆让你不开心了？”

原来你也知道！

“可是那并不是我本意……”

你！剑在哪里！

“我无意冒犯四小姐，因为我知道我配不上四小姐，何况，我们都是女子，怎么相爱。”

沈青颜停止心里的怨念，转回身大声回应：“如果你担心的只是这些事的话，大可放心。”

桃下皱眉。

“我沈青颜绝对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桃下望着沈青颜略带稚气的脸上浮现出的坚决和义无反顾，不知为何就是想笑，一笑牵连了伤口，疼得她低低呻吟。

“下次，换我保护你。”沈青颜重新坐回桃下的身边，声音变得柔和了。她似乎不太习惯说出这种温柔的话，脸部表情有些别扭，可是桃下怎么看都觉得……

“四小姐真是可爱。”

沈青颜大窘，一张脸涨得血红：“不许用‘可爱’这种词来形容我！”

桃下的伤口真是痛了又痛啊。

六道回魂丸果然是天上神物，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桃下就痊愈了。

沈无令找了桃下去说话，沈青颜偷偷跟去想要知道爹和桃下能说点什么。可能是有那么点做贼心虚，怕爹会发现两个人的关系——如果是那样就亏大了！手都还没牵难道就要棒打鸳鸯么！

“你来我们无相山庄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吧。”沈无令问道。

桃下点点头。

“可思念你的故乡？”

“桃下故乡没有亲人，无从思念。现在我是沈家人，心扎根在这里了。”

沈无令的脸色向来泛青，浓眉，突眼，嘴角向下，是极恶的长相。他对于自己的孩子是以温和著称，可是面对别人的时候那一脸凶相着实会让人紧张。沈无令面无表情地对着桃下，但凡是个女子都会被他一脸的杀气所折煞，可桃下却是很淡然，脸上露出的尊敬又眷顾的表情让沈无令很是熟悉——他的孩子们也曾经用相同的目光望过他。

“说实话，在你来我山庄最初，我对你疑虑很深。”抛出这句话，沈无令目光死死抓住桃下的脸，不错过从她脸上坦露出的任何细小的表情。

“为什么老爷会有这样的疑虑？”可惜没有破绽，桃下的表情自然平静如水。

沈无令叹了口气：“因为无相山庄有个秘密，一个江湖中人都想要知道的秘密。”

桃下“哦？”了一声，没有追问。沈无令心里的担忧在慢慢被瓦解，他转换了话题说：

“你舍身救了青颜，这份恩情我们沈家也会铭记在心。希望你和青颜以后能够情如姐妹，好好相处。我那孩儿是有些刁蛮，可是本性却是不坏，你比她大两岁，以后很多事情还得你多提点提点她。”

桃下一下子跪在沈无令身前：“老爷再生之恩桃下永不敢忘！只要桃下还活着就一定竭尽所能照顾好四小姐。”

沈无令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捋着胡须笑道：“起来吧，我又多了一个好女儿。”

站在窗外的沈青颜“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什么啊，才不要她当我姐姐。”

桃下的身子完全康复之后沈无令让她陪同沈青颜一起练习无相剑法，给出的理由是让桃下强身健体，若有为难还可以助沈青颜一臂之力。沈青颜倒是很不屑，嘲笑道——如果我要靠这连剑都端不正的人保护，恐怕我沈青颜在江湖上也无法立足了。

桃下也不动气，只对沈青颜笑：“可能我真不是练武的材料吧，我看我还是把厨艺和女红学好就行，让四小姐丰衣足食就是桃下最大的造化了。”

以前觉得桃下的没脾气很惹人厌烦，可是立场一转换突然就觉得她可爱了起来，一字一句都像在说誓言。沈青颜不说话，带着点惊慌偷偷看了桃下一眼，正好两个人对视上。

桃下笑，眼睛如星辰闪耀。

沈青颜心萌动不已。

尽管她不想承认自己对桃下的痴迷比对方更甚，可是事实却是活生生地摆在眼前的。无聊是吃饭睡觉还是发呆，无论桃下在不在她身边，沈青颜脑中想的全部是她。

那日，桃下帮沈青颜挂耳环，温热的手指捏着沈青颜的耳垂，在她耳边细语，不过两句话的功夫沈青颜就感觉到身子莫名其妙地发软。

温柔耳语，近在咫尺的清香呼吸，沈青颜甚至闻到了桃下身子散发出的幽香，感受到她肉体带来一波又一波的热量。

“桃下……”沈青颜的声音已经是不自然。

“嗯？”桃下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沈青颜。

被桃下注视着沈青颜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她低下头，把发髻解开，青丝散落……

桃下第一次见到这般羞怯的沈青颜。

H什么的慢慢来，先上凉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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