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毒蛇少爷20

晚萤进屋的时候,沈四爷和往常的这个时候一样，正坐在灯下看书。

橘黄色的灯光将他整个人都笼罩着，他乌黑的发、粉色的唇和无处不精致的五官和肌肤，就像一朵开在地狱里的花,即便散发着危险的芳香，却让她禁不住为之痴狂。

她放下宵夜，唤了声：“四爷。”声音甜成了蜜,软成了水。

沈四爷的目光从书上离开，蹙了蹙眉：“我没有要宵夜。”

“晚萤知道。晚萤见四爷这几日闷闷不乐，连饮食也少，担心四爷熬坏了身子,所以自作主张,为四爷做了些宵夜。”

沈四爷抿着唇，未置可否，他明眸低垂,双睫轻颤像是破茧的蝶,那样迷人。

晚萤见他没有拒绝，连忙盛了碗冰糖银耳羹，近身捧了上来。“四爷先尝尝这个,可熬了好长时间呢。这里头的莲子有益心安神之效，还有这枣,最能益气健脾。”

晚萤半跪在他的椅前,她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唇,今晚被精心地描绘成桃花的颜色。还有,从四爷这个角度看下去，目光能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领口，那曼妙曲线的端头，鼻息间也能恰到好处地闻到她身上的幽香。

沈四爷竟然伸手接了，却没吃，随手又搁在书案上。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略做停留，然后向前略倾了倾身子，一下与她离得更近。

晚萤只觉得心如擂鼓，双颊当下就红成了她的唇色，她心中只盼着四爷能再凑近些，能一时冲动对她做出些出格的举动。若有幸能像当年的何姨娘那般一步到位固然好，纵使不能，四爷日后待她也会与从前不同。

四爷身上有种甜美的清香，像忘川的水，让她恨不能溺毙其中。可是，四爷却没有进一步向前，他靠回了椅中，不疾不缓地问道：“流苏出事那日，你可曾进过她的房中？”

晚萤方才的激动顿时被冻结成了冰，她妄想打动四爷，可是，活色生香面前，他想的却是流苏。

“不曾。”晚萤恢复了平日的谨慎文静，“难道四爷连晚萤也怀疑么？晚萤服侍四爷这些年，一向勤勉小心，从不做让四爷不悦的事。”

沈四爷优雅素白的指尖在书上一下一下地轻点，他的俊脸在暖暖的灯光下却蒙上了一层寒雾。他唇角勾着一抹轻笑，越来越冷。

“我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说，我给你留个体面的死法。”

他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晚萤却十分镇定，她相信，所有的一切，并没有破绽。

“晚萤没有，四爷叫晚萤说什么？”

沈四爷转过脸来，认真地注视着她，仿佛这些年，从未认识过。他重新俯低身子，凑近了她，这一次，他甚至牵过她的一只手来，送到他的鼻尖下轻嗅。

他的动作像是情人间的暧昧，若在平时定会让她心猿意马。可是，他刚刚才问出那样的话来，现在又做出这样亲热的动作，让晚萤半边身子激动到颤抖，另半个身子却因为他的杀气而战栗。

“你未进过流苏的屋子，你身上是从何处沾染上她的香？”

沈四爷对幽梅露的香气比所有人都记得清楚，这几日他从晚萤身上闻到过，可是因为远了，气味太淡，他没留意。今日是她自己要凑上来，让他一下子闻了个清楚明白。

颜一一调的幽梅露从未送过人，她做的香脂唇脂，老夫人也只赏给夫人和姨娘，晚萤这样的身份自然是轮不上的。

女人到底免不了爱美的心，晚萤早就对颜一一做的东西心存向往，没想到那日偷簪子，竟在她的妆奁内看见了她的幽梅露。

晚萤没抵过**，悄悄拿帕子沾了些带走，回去将帕子浸在水中，把几件喜欢的衣裳都浸上了幽梅露的香。

她想着，那香味已经过了水，这样淡了，应该没人能辨得出。因此，她放心地出现在四爷身边，反而希望四爷因为她身带幽香更喜欢她。

晚萤不知道，四爷有多迷恋颜一一身上的香，他曾是一夜夜地枕香入眠。他并非是晚萤以为的那样，只因为用得着，才将颜一一留在身边，未圆房，只是他想等到她甘愿。

沈四爷敛着眉，黑眸中锋芒毕露，他捏着她的腕狠狠一摔，晚萤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这香，凭你也配！”他言语中淬着毒，眼中全是厌恶，“难怪她不喜欢你，你果真叫人恶心！”

晚萤揉了揉被他掐疼的手腕，快速爬了起来。“四爷，是晚萤的错，晚萤不该动了流苏姑娘的香。可是，我并没做别的，真的没有。”

她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能认，认了只能是死。

“哦？你既进了流苏的屋子，又动了妆奁，却没偷那根簪子？”四爷眯着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这几日让人明察暗访，对靠近过屋子的下人心中也大概有个数。今日再确定了晚萤身上的香，他岂能这么便宜让她糊弄过去？

“晚萤不敢，晚萤绝没有做过让四爷不高兴的事。”她眼珠子悄悄转了转，又柔声说道，“难道四爷就没想过，那根簪子没准儿真的是让流苏姑娘送给了二爷？只不过，二爷来的时候，流苏姑娘瞧见如意，知道四爷回来了，这才临时改了主意，放如意去咬了二爷，然后做出受害的样子来，打消四爷的疑心。”

晚萤很清楚，熏香都处理过了，并没留下痕迹。流苏可以说自己是中了迷香，她也可以说流苏是赶在四爷来前自己服了什么迷药。左右都是空口白牙没有证据，四爷未必就只听信流苏一个人的话。

沈四爷听完她这套完美的说辞，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里透着他一贯的阴沉，仿佛听见了什么让他想杀人的笑话。

“让爷来告诉你，流苏若当真是临时改了主意，她只需出声提醒门外的人赶快离开。这是最便捷的法子。她大可不必放蛇咬伤我二哥，也不必费力做出受害的样子，这样反而将事情闹得更大。”

沈四爷面色铁青，眸色森寒，他冷笑：“你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你知道流苏当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你只可能知道我二哥来找过流苏，只可能知道丢了簪子，可你怎能知晓那日流苏在屋内是什么状况？除非，你就是迷香的主人。”

这些日子，他早已封锁了永清苑，流苏中了迷药的事他只在紫藤苑说过。晚萤这几日不曾出去，外面进来的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都知道。晚萤不可能从别的途径知道这件事。

晚萤已经瑟瑟发抖，脸上血色褪得干净，整个人如坠冰窟。他太可怕了，他心思缜密又冷酷无情，他是个魔鬼，却又让她着了魔。

她跟了沈四爷这几年，她是知道四爷的脾气的，四爷既已知道，依他那“毒蛇少爷”的手腕，是断没有饶了她的道理。

她跪着，凄然一笑：“四爷只知道晚萤做了什么，四爷又可知，晚萤想些什么？晚萤爱慕四爷，愿意为四爷做任何事。四爷若是一生不愿亲近女子，晚萤可以在四爷身边做一辈子丫鬟，可是，四爷为何要亲近流苏？她不过是老夫人硬塞给四爷的人，晚萤比她更爱四爷……”

“你闭嘴！”沈四爷伸手一拂，整碗银耳羹划着弧线飞出去，砸了她一脸，虽然不烫了，却是说不出的狼狈。

“我竟不知你一直揣着这样的心思，藏得够深。”他怒道，“我最恨你这般心如蛇蝎的女子！”

晚萤凛然一笑：“四爷如今容不得我了，我也无话可说。能死在四爷手里，我也无憾了。”

“杀你？我怕脏了手。”沈四爷一本正经地说道，“若是我将你送出去，紫藤苑那位二少奶奶知道险些让我二哥有艳福的人是你，祖母和梁姨娘知道设计二哥的人是你，三哥知道陷害流苏的人是你……你猜，你会被卸成几块？”

晚萤的表情终于不再淡定，她慌了起来。老夫人一生富贵，从不把丫鬟的命放在眼里，三爷鲁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最可怕的是二少奶奶，她的跋扈善妒可是出了名的……

“四爷，晚萤错了，求您别把我送出去，他们会活剐了我的。四爷……”

沈四爷不理，已叫赵成带了人进去，将晚萤关一晚，明日直接送去紫藤苑。

谁知，她还要做最后的挣扎，拼了命地甩开一个小厮，扑过去想抱住四爷求情。沈四爷生平最厌恶这种狗皮膏药似的女子，更何况，晚萤那一脸一身的银耳羹看着都觉得恶心。

沈四爷蹙着眉向旁边让了让，晚萤非要不知死活地生扑。她没提防，凌空突然蹿出个呲牙吐舌的如意来，她眼前一花，都没看清楚如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如何下的嘴，她脑门上已经多了两个牙印，血流不止。

这下可好，鲜红的血和着银耳羹一块儿往下滴，那样子，连赵成都看不下去了。赵成赶紧地招呼人，把晚萤拖出去。

颜一一正在外面等得犯困，有点凉，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后来听见里面有动静，赵成又带着人冲了进去，她就想起当初暮霞的死法来。她啧啧了两下，不怕死的丫鬟还真是前赴后继。

颜一一原本只是抱着吃瓜群众的心思，在暗处一边感叹，一边看好戏。当然，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谁叫晚萤穿的跟个妖精似的大晚上往四爷房里跑？谁叫她随便打四爷的主意？活该！

可是，当她看见一脸血的晚萤被人拖着从屋里出来，求饶的哭声几乎快要接不上来气，她就有点不淡定了。

晚萤是怎样在勾搭四爷，居然能把自己弄成这样？这也太拼了吧，比暮霞还扎实啊？还有……四爷下手可真狠，他对打他主意的女人都这么凶残吗？

颜一一莫名地腿软，还好，自己真的没有想打四爷主意，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进去道谢而已。还进去吗？不不不，还是再考虑考虑。

都这么晚了，而且，四爷现在一定心情不好，万一让他觉得，不怕死的丫鬟太多，再下个狠手来个杀鸡骇猴，自己该有多冤？

道谢的事还是以后再说，黑暗的夜色里，一只被吓坏的猴儿拎着自己的裙摆，轻手轻脚地溜回了房。

沈四爷打发了晚萤，又叫人把屋子里收拾清爽。赵成正要退下时，四爷又叫住了他。

赵成默默在看着四爷欲言又止，美玉一般的脸上纠结了几个来回，最后终是憋不住问道：“你不是说流苏会来向我道谢的吗？她到底什么时候来？”

赵成抓了抓脑袋：“流苏姑娘原话就说——晚、些、时。”

“晚些时是多晚？”沈四爷有些焦躁，“你瞧瞧这时辰，都多晚了？”

赵成耷拉着脑袋，反省了一下：“小的错了，下回，流苏姑娘再说要来，小的一定问清楚几时几刻。”

“屁话！”沈四爷忍不住爆了个粗口，他见再也问不出啥来，对着赵成丢了一个字：“滚。”

沈四爷这晚，睁着眼睛躺在**失眠。

那日，大夫给颜一一看完病，走的时候特意向沈四爷叮嘱了一声：“受伤期间，不可同房。”

沈四爷一本正经地应了，果然这些天都没叫颜一一过来，他也没在晚上去她屋里。沈四爷没领悟到，自己理解的同房，和大夫交待的，意思不大一样。他只是觉得，若是晚上不当心，压到她的伤口，那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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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天针就打完了，希望之后能完全恢复，健康地过年。

如意：我又立功啦！我棒不棒？睡什么睡，起来嗨！

四爷顶着黑眼圈：我要睡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