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辛亥革命成功推翻清朝统治,结束了两千多年来的封建帝制,促进新生事物代替旧事物,加上日本帮前朝打败苏军后,一直占据东北修铁路,建工厂,挖煤矿,想长期霸占大连港和抚顺,致使社会动**不跌。一些守旧的遗老恪守陈规,不愿当亡国奴,抵触新鲜事物,对政府呼吁的男剪辫子女放足颇有想法,甚至认为是大逆不道。这些遗老受传统观念熏染,深信发辫是神圣之物,受之父母,若将发辫剪掉则是大逆不道。当然;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吕福祥就是其中之一。
吕福祥恐辫子被剪,极少出门,除乔老爷乔显卿、何老六何兴佳,爱莲居士佟凤来来往外,其他人一律不接触,在家里吟诗作画,翻看四书五经,时间一久觉得心里发空,总想找人说说话,于是约居士到近处小酒馆坐坐。
吕福祥和佟凤来俩人正你一杯我一杯何在兴头上,打小酒馆外涌进几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这几个年轻人一见吕福祥和佟凤来脑后拖着长辫子,什么话也没说,拿出随身携带的剪刀就把他俩辫子给咔嚓掉。气得吕福祥、佟凤来嚎啕大哭,怎么回家的不知道,躺在炕上大病一场,几个月没迈出门槛。
吕福祥、佟凤来心里悲凉,仰天长叹:“有枪流氓飞扬跋扈,文化流氓亦勇猛精进,大脚莲各个彪悍不让须眉,可怜俺一介书生满腹经纶,落得和小脚娘们一样黯然消蚀,这是什么世道呀!”
时间悄无声息的从指缝中滑过,转眼就是大年,街面上时不时有人噼里啪啦放一通鞭炮,不知是办喜事,还是庆祝新年来临。
吕福祥脑后戴着一根假辫子,无心看书,也不想写字作画,原先趾高气扬,走起路来甩着袖子带阵风的劲头全没了,无精打采,邋里邋遢,成了彻头彻尾的糟老头。
吕福祥在屋里坐够了,就出屋,站在不大的小院里,仰头望着天空发呆。
佟凤来和吕福祥一样,自从辫子被剪掉,心也随即掏空,病态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一点精神也没有。这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连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发辫也保不住,这人还有什么活头?佟凤来有心想死,找了一根绳子想把自己挂在门口,以泄不满。哪成想绳结打好,套在脖子上,将脚下凳子蹬开后,绳子竟然断掉。佟凤来知道这
是老天爷嫌弃他,不愿过早收他走,唉!过一天算一天吧!这叫好死不如赖活着。
何兴佳与吕福祥、佟凤来心情截然不同。他紧跟时代潮流,与时俱进地把自己发辫剪掉,梳分头,抹最时兴的发蜡,太阳一照油光光的,苍蝇落上去都劈叉。何兴佳极想显摆自己,先约乔显卿,随后找居士和吕福祥,毕竟上次相聚是在八月十五黄家赛脚。几个月过去了,老哥几个还没碰过面。
何兴佳特地着最时髦的中山装,配毛呢料裤子,脚套一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鞋,腆着大肚子,一脸自以为是,与身着青布长衫,长得眉清目秀,举手投足凸显洒脱的乔显卿成了鲜明对比。
乔显卿和何兴佳登门拜访后脑勺戴假辫子的吕福祥、佟凤来。
吕福祥、佟凤来放眼打量打扮时髦的何兴佳差点没认出来。
何兴佳也放眼打量穿得脏兮兮的吕福祥和佟凤来,跟上次八月十五见到的完全两样,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狗佩铃铛跑的欢。何兴佳对吕福祥和佟凤来道:“才几个月不见,你们俩怎弄成这样?”
“我们没有你心气顺,自然就成这摸样。”佟凤来看不惯何兴佳打扮,跟二鬼子似的,装得人五人六,其实什么也不是。”
何兴佳才不在乎佟凤来怎么看他,只顾道:“辫子剪掉利索,何必还要弄根假辫子戴,真是宁顽不灵。”
“我们是宁顽不灵。但不会像你似的人不人,鬼不鬼,好的不学学洋鬼子。”佟凤来尽情挖苦着何兴佳。
何兴佳满不在乎地“嘿嘿”笑了两声,对佟凤来道:“等你过完嘴瘾,咱们就去大澡堂子泡澡,把你身上虱子、淤泥好好洗洗,免得喝酒时膈应人。”
“你••••••”佟凤来气得狠狠地拿眼神剜了一眼何兴佳,道:“嫌我脏就离我远点。”
何兴佳有意气佟凤道:“我不嫌你脏,我就怕酒馆里人嫌你脏。”
佟凤来嗔怒道:“大爷我就这样,你管得着吗?”
何兴佳见佟凤来发火了,笑嘻嘻道、:“我是好心提醒你,千万别当成驴肝肺。”
何兴佳还要说几句,被乔显卿打断话题,“这会澡堂子人不多,俺们赶紧去舒舒服服泡一会,然后我请爷几个喝酒。”
乔显卿做东,请
佟凤来、吕福祥和何兴佳在澡堂子里泡了一个时辰,泡得热乎乎,请来搓背工搓身上淤泥。
洗完澡,乔显卿、吕福祥、佟凤来和何兴佳到顺来小酒馆,找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点要
一份葱爆肉,一份炖酸菜,一份煎带鱼,两壶酒。四个人美美的吃着,酒中带话,话中带酒东南西北瞎扯瞎联系,最后扯到男剪辫子女放足。佟凤来用手捋着下巴上长得稀稀拉拉胡须,道:“我这辈子读过不少书,什么也都经历过,别的不清楚,只知山东是孔孟故土,儒家文化之发祥地。孔圣人和孟子后脑勺上皆拖一根辫子,无人敢说他们腐朽,包括何老六;你敢说他们冥顽不灵?”
佟凤来借着酒劲,情绪激动起来,道:“中国历朝历代,帝王换了一茬又一茬,年号国号跟着变,谁也没说辫子是猪尾巴,现在溥仪下台,清政府改成民国,反倒说蓄辫成恶俗,这是什么道理?”
“执政党那帮军阀大老爷是拍着脑门想主意,目的只有一个,为自己争权,捞盆满钵满,哪还管老百姓的死活。”乔显卿不住嘴地劝佟凤来道:“辫子剪就剪了,你别再为一根辫子犯拗,保住脑袋要紧。”
乔显卿见佟凤来没言语,继续道:“从今天起,过去的所有不痛快的事都让过去翻篇,别喝自己犯拗,好好过日子,活出个样儿给大伙瞧瞧。”
“臭德行,老么咔哧眼的谁还瞧你?”佟凤来数落着乔显卿。端起酒杯一仰脖,将杯里的酒倒进肚里。
佟凤来对乔显卿道:“乔老爷;你给分析分析,为什么政府非跟辫子和女人小脚过不去?
佟凤来显然酒喝高,说话时舌头也不利索了。
乔显卿沉吟片刻,对佟凤来道:“咱先不说新上台的政府怎么样,单说剪辫子的事,我想自北洋水师覆灭后,洋鬼子总爱找茬欺负我们中国人,尤其英、美、德、法太跋扈,嘲笑我们辫子是猪尾巴,政府为了强民壮国,所以呼吁男剪辫子女放足,从头到脚都革命。”
佟凤来睁着惺忪醉眼,对乔显卿道:“我不管谁革谁的命,也不管谁推翻谁,谁改良了谁。我就是一介书生,遵纪守法,不指望出人头地,只想本本分分过安稳日子,没成想辫子却成了人家革命对象,这道理我找谁去讲?”
未完待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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