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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科盯着他,希拉扭头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内特问。

罗杰在希拉背后坐直。“在片场,有很多时候,为了灯光效果,你要放置彩旗或薄纱,它们会离支架根基很远,”他解释道,抬起一只手到下巴处,假装用另一只手抓住什么重物,“有时候我们只能用大型组合支架,因为吊臂必须伸到很远处才能就位。这时候你必须用很重的沙袋压住另一头,否则就没法保持平衡。”

“你说的是配重。”薇科说。

“对。”

内特思考着这个念头,“你认为不管他们公寓里的机器是干什么的,那个太空房间都算某种反作用力?它的存在是为了机器正常运转?”

罗杰点点头,“对,我们知道机器应该和弯曲维度之类的事情有关,对吧?因此,假如它朝那个方向弯曲了很远的距离……”手指划过休息室,指着十四号的方向,“……它也必须朝另一个方向弯曲很远的距离,这样才能保持平衡。”

“真是不敢相信我要这么说,”薇科说,“但似乎挺有道理。”

“谢谢,”罗杰答道,“顺便,去你的。”

“确实有道理,”内特说,“这不是一次性的蛮力。建造者希望机器尽可能长久地运行下去。发电机能够证明。因此它有一套平衡机制就说得通了,这样能尽可能地提高效率。”

黛比微微颤抖。她从沙发上起身,左顾右盼寻找一个不需要看任何人的方向。“我想我得休息了,”她悄声说,“我去看看我们的房间有没有修好。”

克里夫起身,搂住她的肩膀。他朝其他人点点头,两人顺着走廊离开。

“她有点扛不住了。”内特说。

“碰到这种事情,她已经比大多数人强了,”蒂姆说,“我们都是。”

“得过一阵才逐渐习惯,兄弟,”罗杰说,“一步一步慢慢走向疯狂。”

希拉对他微笑,“很有诗意嘛。”

“参与过的一部电影,”他说,“男主角是白痴。这句台词我听了二十九遍,再听一遍我们大概会集体发疯。”

内特听见克里夫和黛比在走廊里和奥斯卡交谈。他听见他们说话的回声,但听不清具体说什么。奥斯卡上下点头,朝他们的房门打个手势,叽里咕噜说了很久。奥斯卡始终背对着十四号。

“你认为他们会告诉他吗?”薇科喃喃道。

“不会,”内特说,“黛比吓坏了,走廊对面就是另一个太阳系,我觉得克里夫的现实感肯定会出大问题。不过他们仍旧站在我们这边。”

“确定?”

他耸耸肩,“一小时前我险些掉进外太空。这会儿我对什么都不太确定。”

“你和我一起险些掉进外太空,”希拉打个响指,“知道吗?怪不得十六号的墙上写着‘危险’。说的不是那个房间,而是叫住户别乱碰那面墙。”

罗杰点点头,“有道理。可不能让维修管道的人员凿穿那面墙,结果被吸进外太空。”

薇科瞪大眼睛,“所以墙上要有那些文字。”

他们都看着她。“你认为那些都是警告?”蒂姆问。

薇科摇头道,“你们想一想。这幢楼是一台巨大而复杂的机器,科图洛维奇和伙伴们知道它在他们逝世后还要运行许多年。我们知道保险门的密码在希拉的房间里——是密码帮助我们找到地下的发电机。数学公式应该是科图洛维奇的算式,其中一部分也许是高维物理。蒂姆房间的线路图描述的是各种电路。你的房间甚至有建造者的留言,”她对内特说,“但字体和其他文字都不一样,让我们知道那是另外的东西。”她停下,微笑道,“这是一套使用说明书。”

内特知道他应该更加兴奋才对,但大脑感觉慢吞吞的,疲惫沉甸甸地压在身体上。他看看其他人,知道大家都差不多。

奥斯卡走进休息室。“工人结束了,”他说,“破窗都钉上了三合板。接下来几天会换上玻璃,先从破了两面窗户的房间开始,”他等众人听明白他的意思,然后继续道,“如果你们想住宾馆,洛克管理公司愿意报销费用。”

“我不用,”蒂姆说,“谢谢你的好意。”

“我也不用。”希拉说。

薇科和内特跟着点头。

奥斯卡也点点头。他盯着内特,瞥了一眼他额头的创可贴。“你们都没有受伤吧,”他朝走廊打个手势,“我看见霍尔特先生被割伤了。”

内特摇头道,“没看上去那么严重,”他说,“一块玻璃打中我弹飞了,脑壳比较厚。”他用指节敲敲耳朵上方。

管理员吃吃一笑,换了只脚站着。“我无法赔偿你们损失的个人财产,”他说,“对不起。”他鞠个躬,转身沿着走廊回去。

“那么,”罗杰说,“现在怎么办?”

他们都扭头看内特。

“我也不知道,”他说,“也许我们的小小调查应该到此为止了。”

薇科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他耸耸肩,肩膀上的某条筋“咔嗒”一声,“我们知道了这幢楼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也知道了大部分怪异之处的由来。恐怕已经没什么问题需要解答了。再说……”

“再说什么?”蒂姆问。

“再说事情变得很危险,”内特说,“不是会被赶出去的那种危险。假如这台机器的任务是拯救世界——”

“它现在还在拯救世界。”薇科纠正他。

“对,”他说,“这就是重点。我们不应该乱动。明白吗?我们就像玩核弹的小孩——而且是一堆核弹。”

“你是说我们应该尽量忘了这件事?”希拉问。

内特摇头道:“不,当然不。但我们不能冒险做任何有可能危及世界的事情。”他朝电视打个手势,新闻在播洪水袭击了圣费尔南多峡谷。一个日式花园的积水淹到脚踝。“今晚我们改变了天气,让飞机迫降。”

“好像有一架坠毁,”蒂姆说,“还好没人受重伤。”

“除了奈特夫人。”薇科喃喃道。

内特点点头,“这还只是小小的副作用。要是我们做了什么事,害得机器关闭怎么办?不是微调设置短短几分钟,而是弄坏了它怎么办?”

“超级巨大的顶层狩猎者,”希拉说,“是这样吗?狮子、老虎、黑熊?猫狗合体?”

有蝙蝠翅膀和无数触须的飞鲸

“对,”内特说,“诸如此类吧。”

罗杰大声打哈欠,“抱歉,”他说,“困死了。”

“没关系,”内特说,“我们都一样。”

罗杰抽出手机看了一眼。“妈的,”他说,“明早七点半要到片场,我得去睡觉了。”

薇科揪着一把头发说,“我还有项目要赶呢。”

真实世界回来压在他们身上。

“咱们回头再讨论吧,”内特说,“要是有人还想讨论……”

“我们知道你住哪儿。”希拉说。

薇科瞥一眼走廊,抬头看着天花板说,“屋顶的挂锁怎么办?那扇门现在少了一把锁,对吧?”

“我明早去五金店买一把换上,”蒂姆说,“就是普通挂锁而已。”

“奥斯卡会打不开那把锁的。”罗杰说。

“锁具稍微有点锈蚀,他不会怀疑为什么钥匙打不开的,前提还是他想起来去试那把锁。他只会以为锁里面生锈了,然后砸开换一把。结束。”

“万一他想开这扇门怎么办?”希拉问。

蒂姆瞥一眼走廊,“我敢肯定,除了愚蠢的房客,从来没有人开过这扇门。”

他们有两个人吃吃笑了,但笑声转瞬即逝。

希拉和罗杰起身,其他人跟着起来。罗杰和内特握手,希拉使劲拥抱蒂姆。罗杰笨拙地搂了搂薇科,希拉抱住内特轻声说,“谢谢。”

他也搂住希拉,希拉又抱了抱他,然后松开手抱住薇科。罗杰和蒂姆用力握手,互相捶打肩膀。罗杰和希拉走向后楼梯。

“我去看看我那位可爱的侦探,”蒂姆说,“他保证能想出办法把今晚的事情推到我身上。”他捏了捏内特的肩膀,对薇科笑笑,沿着走廊离开。

“你呢?”薇科问,“今晚有事要做吗?”

“有,”内特说,“对,有。我要……”

“要什么?”

他看着她,“怎么感觉好像大家在互相道别?”

薇科耸耸肩,“似乎是吧。神秘帮好像散伙了。”

内特微笑道:“你永远不会看见他们其他时候在做什么,对吧?不知道他们是住在车里,还是在什么地方有个家。他们是去看电影,还是和其他朋友吃喝玩乐。”

薇科的嘴角动了动,“估计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大概吧。”

薇科朝走廊和她的房间走了几步。“说起来,”她说,“咱们可以找个时候去看电影。”

“什么意思?组织大家整晚狂欢之类的?”

“对,”她说,“但也可以,呃,只有我们。你,我。”

“不怕被人看见和夏奇出双入对?”

嘴角的**变成笑容,“夏奇没那么差劲啦。等他们年纪大点儿,姑娘都会明白他比弗雷德有意思。”

“你想去哪儿?”

“‘弧光灯’就不错,”她说,“可以看球幕电影。”

“很贵呀。”

“但他家的爆米花最好吃。”

“加上爆米花就超级贵了。”

“让你高兴一下,”她说,“我请客。这个活儿结束,我应该能有一笔奖金。”

“那好,”他望着她,“谢谢你照看我。”

“大家都需要偶尔出去乐乐。哪怕是你我这样的穷鬼。”

“我是说……之前。”他朝走廊摆摆头。

“啊哈,哎,什么话,”薇科看着地板说,“知道吗?希拉多半很感激你。你救了她的命。”

“我认为是你们救了我和她。也许还有门把手的功劳。所以,谢谢。”

她微笑道:“我代表门把手说,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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