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千面魔女33

第一百五十章千面魔女33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夜之湄不知道是如何回的摘星崖,回去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个人背对着她,立在那些玉兰花前。

如芝兰玉树的背影,一袭紫色绣着玉兰的袍衫,茕茕孑立。风吹过时,送来花香,也吹得他衣袂翩翩,像一只花蝴蝶。

夜之湄一直呆呆地傻站着,忘了上前。

直到,花前的人转过身来看她,四目久久相对,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他以为,久别重逢,她会先开口说话,可是她的反应却有些怪怪的。

好半天,夜之湄才把眼中的湿意压回去,勾了勾唇:“方才在阿郭那里,浪费了一杯好茶。走吧,我那里还有些顶级的碧螺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夜之湄取茶的时候,他看见了她的手,血迹已经干了,变成难看的红褐色。他问她:“疼吗?”

她抽了一下鼻子,回答说:“很疼。”

茶香弥漫在屋子里,夜之湄抿了一口碧绿清澈的茶汤,只觉得唇齿生香。她不疾不徐地说起许多小时候的旧事,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后来,他又按照她的要求,说了一些山下江湖中近来发生的事。

夜之湄点一点头:“看来,我住在摘星崖的这段日子,江湖中的确发生了不少事。”

她缓了缓又说:“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要在魔鬼峰诈死,为何又要弄成现在这副样子来骗我?”

他愣在那里,有些尴尬,有些无措。

他不是兰翎,他是玉生烟。他实在是没指望能骗过她的,她是那般聪慧的女子,又是竺衾的亲传弟子。一张面皮一身衣裳,始终是瞒不过她那双慧眼,曾经多少江湖事,又岂非皆在她的算谋之中。

他不过是,想帮她了却一桩心愿,想顺着她的意思罢了。就像当初,她不肯认他的时候,他顺着她;如今她躲回摘星崖来等兰翎,他也顺着她。

千头万绪,玉生烟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问了一句:“你是何时看出来的?”

“第一眼。”夜之湄抬起头,杏目中有晶莹的水珠,盈盈欲滴。

她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她换了好几张脸,就是骗不过玉生烟。原来,当你爱一个人入了骨髓里,你就会把他刻在心上,他的身姿、他的背影、他的气息……皆是独一无二,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她远远看见那个背影的时候,就知道那不是兰翎,走近了看,越发肯定。那张脸毫无瑕疵,却又毫无说服力。

然而,玉生烟是那样一个清高冷傲的人啊,他竟然肯把自己弄成别人的样子。他一向只喜欢最素的衣衫,他一向不屑顾及旁人的看法,可是,他为了迁就她,满足她的执念,连他一直的骄傲都放下……

她眼中潸然落下泪来,她微颤着抬起自己那只,被茶杯碎屑割破的纤纤葇荑:“我很疼,你呢?你当初,是不是也很疼?”

多少个夜晚,她不敢去想,害怕想一想,自己便会心软。今日她不过听到阿郭小心翼翼地提起他的死讯,她便疼得心如死灰,那么当日他亲眼看见她的尸体时,该是有多痛?

玉生烟看着她,霎时间红了眼圈。他绷着脸,声音低哑:“我说过,你再跑一次试试,我绝不会让你好过!我不让你觉得疼了,你又怎么会懂我那时的撕心裂肺!”

其实对于那几天的记忆,玉生烟并没留太多印象,一切都是灰蒙蒙的,麻木迟钝的,不见光明的。

对于那段日子,印象最为深刻的人,恐怕应该是无忆。

无忆好几次去看玉生烟,他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房间里,手中拿着几块柿饼。那是夜之湄叫他去买的,她叫他多买几个,所以他买了很多,吃也吃不完。

他有时候会认真地吃柿饼,但是,完全尝不出往日的软糯和香甜。他会觉得梗得难受,吞不进去,又吐不出来。

无忆不记得玉生烟一个人捧着那包柿饼不眠不休地看了几天,后来,他总算是趴在桌上睡着了。睡着的时候,手中依然攥着他的柿饼。

无忆这个时候才敢走进去,这个时候才敢靠近他。她伸了手,想帮他捋一捋青丝墨发,想摸一摸他憔悴不堪的俊脸,可是,手却最终悬在了空中,没有落下。

指间唯有凉凉的风,她何尝不明白他心里的苦?她也曾尝过爱而不得的痛。她曾在明月宫一夜一夜地望着天空,想他几时会来看她一眼,一次一次,相思成疾。

玉生烟睡着的那晚,无忆在他身边默默地陪了很久,两个寂寞冰冷的身影投在墙上,无忆伤心得不能自已。

她想起自已当初对师妹说:“你走了以后呢?你忍心看他伤心难过吗?”如今师妹真的走了,把他的心和灵魂都带走了,无忆也很爱很爱他,可是,她半点安慰不了他的伤心难过。

有一日,燃灯使白敏再次出现在忘归楼,她是回去取收魂灯的。

按照夜之湄之前的叮嘱,是命她晚几日再去,等到朝廷不再追究赵剑鸣之死,免得她平白做了替罪羊。

所以,白敏今日才来。她轻功不凡,既没有朝廷的人追究,又顺利地避开了楼中众人的耳目。可是,她没想到,临走的时候,却被鬼影一般突然出现的玉生烟堵了个正着。

玉生烟这几日自然是心情不好,脾气也极差,白玉色的俊脸冷得如冰霜一样,一见面,二话不说,动手就打。

白敏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招惹了他,偏偏他又不给个说话的机会。白敏仗着轻功不俗,好歹在他手下强撑了数招,还是难免顾头不顾腚,挨了他几下。

最后,她听见玉生烟似乎是心情好多了,气定神闲地说了一句:“果然是圣火宫的心法内力。”

白敏恨不得破口大骂,但她只敢轻言细语同他理论:“你如果只是想弄清楚我的武功路数,你直说啊!我一定会如实招供,免得挨打。”

玉生烟冷着脸问她:“那如果这回,我要问的是那个人的下落,你是如实招供,还是等着挨打?”

白敏怔了半晌,决定咬牙装硬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装傻充楞的结果就是,白敏被不知惜香怜玉的玉生烟强行捉回了明月宫。

白敏问玉生烟:“你闲着没事带我去明月宫干嘛?”

玉生烟想了想,面无表情地说:“学着做灯笼。”

“啊?哈哈哈,”白敏娇笑起来,“实话告诉你,其实燃灯阁的收魂灯,就和地摊上最便宜的灯笼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差别就是,收魂灯更小点儿,用料更省点儿。”

白敏是很佩服宫主的,夜之湄当初做出第一盏收魂灯时,她的点子简直太绝了。收魂灯被赋予了灵性,赋予了意义,成为了正义的化身,苦难中的信仰。

什么用人·皮来做灯笼,灯笼会收走恶人的魂魄,那都是假的。收魂灯就是纸做的,只不过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纸,看起来有点像惨白的人·皮。还有,灯芯里加了一种药粉,燃烧起来能发出淡绿色的幽光。

白敏得意地说:“明白了吧?灯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人都相信,世间自有公道!”

玉生烟点头:“我就喜欢你的实话实说。但你一日说不出我想听的答案,便一日不得离开明月宫。”

其实,玉生烟之前早就对燃灯阁的背景有些怀疑,只是看见心爱的女子离世,剧痛之下,他过于恍惚,一时疏忽了别的事。

那日察觉到白敏出现在忘归楼,玉生烟一时灵光闪现,像是拨开重重云雾看见了一丝光明。

他想起,他以前就怀疑过的问题,为什么燃灯阁杀人,要用一盏灯来做幌子?

他想起,似乎真的很巧,夜之湄几次毒发依稀都是在燃灯阁杀人之后。

他想起,赵剑鸣来了忘归楼很久都没事,受伤之后,收魂灯便要了他的命……

还有,阿郭“私奔”得太巧了,她前脚一私奔,夜之湄后脚便出了事。没抓住阿郭,好歹叫他逮着一个白敏。

玉生烟把白敏带回明月宫便交给了骆巍,就如当年的无忆一样。他自已闲散惯了,没心情和别的人周旋,更何况还是个麻烦的姑娘。

明月宫人杰地灵,树梢上常有灵猴出没。白敏见那猴子滑稽可爱,一时笑得乐呵呵。

玉生烟板着脸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你昔日好像说过,第一个看见你真容的,得娶你……”

白敏吓了一跳,怀疑玉生烟是见没能屈打成招,便没安好心。他莫非是想摘了她的面纱,让这猴子第一个看见她……

她惊得一个哆嗦,想她堂堂圣火宫护法,智勇双全,难道会连这点诡计都应付不了?她急中生智,答了声:“对啊。”一转身冲着骆巍取下了面纱。

好歹是人不是猴子,而且没有玉生烟那样冷血,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

白敏得意地笑起来,骆巍这年纪尚未考虑过婚姻大事,被她此举惊得呆若木鸡。

呆若木鸡的还不止骆巍一个,玉生烟杵了半晌,到底也没告诉白敏,其实他方才只是想善意地提醒她一下,明月宫男弟子众多,笑起来别太大意,保护好自已的面纱。

夜之湄喝了口茶,她已经猜到了许多事。

譬如,此时玉生烟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应当是她师姐的杰作。这份功力这份精细,果然还是在她之上的。然而,见过兰翎的样子和衣着,还知道夜之湄和兰翎的故事,那个人应当是白敏。

夜之湄回了摘星崖后,很快便与白敏失去了联系,后来才收到白敏飞鸽传书,说一切安好。原来,她当了“俘虏”,成了“叛徒”。

其实,白敏招不招认,玉生烟那时都已经猜到了夜之湄没死。只是人海茫茫,他不知要去何处寻她。夜之湄上次一跑,他寻了她六年,如今人还捂热,她又跑了,他想想都觉得心塞。

白敏和阿郭对夜之湄都是忠心耿耿的,她们一样的机智敏锐,一样的武艺高强。什么严刑逼供,什么金银贿赂,对白敏都不起作用。

然而,明月宫可耻地用了美男计!骆巍时不时地来看白敏,还给她送好吃好玩的东西,就在白敏激烈地思想斗争,到底美男和宫主哪个更重要的时候,无忆竟然先招了。

夜之湄“死”的那天,她故意支开玉生烟,让无忆把江离离的脸贴在了傅无双的身体上。夜之湄逃走了,无忆是帮凶,若非如此,就凭无忆是夜之湄的师姐,她绝不可能看不出这尸体的脸是假的。

只因为,无忆成了“同谋”。

可是,当无忆看见玉生烟生无可恋的样子,她后悔了。她明白了,即便师妹死了,把玉生烟留给了她,他的人和心都依然不属于她。

她想起师妹离开时,濒死而决绝的背影,她忽然想为玉生烟和夜之湄做点事。与其三个人都痛苦,不如说出一切,至少让他们拥有一瞬的幸福。

无忆最后离开了明月宫,做回了许灵儿。人生如梦,她曾在最好的年华,做过最好的梦。梦醒的时候,她也该回蝴蝶谷去陪着师父了。

白敏生平唯一一次违背了宫主的意思。她觉得,夜之湄一生过得颠沛流离,不该让宫主一个人,孤独地死在摘星崖上。

白敏给玉生烟讲了夜之湄和兰翎的故事,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并非世人传说中的谈婚论嫁和恩爱缠绵,那只不过,是爱恨恩怨中被命运摆布的两个可怜人。

玉生烟想着:若是爱她,便该成全她的坚持。

白敏后来嫁给了新任的武林盟主骆巍,自此,燃灯阁在江湖中主持正义再不是越俎代庖,而是名正言顺。

据说,新盟主非常惧内,自大婚后,明月宫招收新弟子便改了规矩。——男弟子不限年龄,女弟子只收六十岁以上的。

后来,骆巍随夫人一道拜访了她的昔日好友郭小宛一家,骆巍直起了腰杆。他发现他不算惧内,至少,比佟骏要强。再说了,人家佟骏说的对,何为惧内?宠妻无罪!

骆巍一拍大腿,决定与佟家订下一门指腹为婚的娃娃亲。

当然,这些全都是后话了。

玉生烟和兰翎,本来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夜之湄觉得,玉生烟穿着兰翎的花衣裳,却一脸清冷的样子,有点好笑。

“你来便来了,为何还要把自己弄成兰翎的样子?”

玉生烟扯了扯嘴角,有一句话,始终说不出来。因为兰翎,不会再回来了,而他想给她的坚持画一个圆满的句号。千山万水,魂栖何处?就当,兰翎真的回来过。

玉生烟默了许久,掏出一本古老的医书,是从师姐不可说那里得来的。他翻了几下,将医书放在夜之湄的面前。

夜之湄不解地捧起书,看了几行,目光就变得迷离起来。

冰莼草,其实是一种功效强大的毒草。兰翎当时的好转只是暂时的,而服用冰莼草的结果,除了在一开始起死回生般的奇效,还会在后期使人的肌肤快速溃烂,所有脏器快速衰竭……

所以兰翎走了,没有什么鲜花盛开的地方,没有什么西南方的游历,他只是,不愿意让夜之湄看见他死前可怕的样子。圣火宫的第一公子兰翎,他是一个多么爱惜自己容貌的人,他更爱的,是那个与他一同长大的女子……

她痛苦地蹙着眉心,一口血喷洒在医书上,医书从她的手中跌落。

兰翎,你让我安心地过了这么多年,如今明白真相,我甚至都不知道,哪里才是你的埋骨之处。

玉生烟幽幽地叹了口气,亦是心中酸涩。他当初听说兰翎的时候,对这位风流公子一腔不屑,没想到,如今自己会弄成兰翎的样子,在摘星崖陪着夜之湄长吁短叹。

他不知该怎样安慰她,起了身来到她的身边,轻轻将她揽过来,让她靠在胸前,手在她的后背上默默地为她顺着血气。

好半天,夜之湄闷闷地说:“你已经装作兰翎的样子,陪我喝完了这盏茶,也告诉了我,故事最终的结局。然后呢?你还要继续做兰翎,留在摘星崖吗?”

“若是你喜欢,有何不可?”他执了她“很疼”的手,在唇边轻吻了几下。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

若是她喜欢兰翎陪着她,有何不可?若是她喜欢继续等在摘星崖,有何不可?他是谁、他做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只要她喜欢。

再清高的人,有时也会因为奋不顾身地爱了,而卑微到尘埃里。

后来,夜之湄和玉生烟并没有留在摘星崖上,夜之湄决定离开这个伤心地,她要像兰翎当年说的那样,去四处游历,寻找一个鲜花盛开的地方。

她想,万一老天有眼,或许会让她在有生之年的某一天,来到明月夜下的短松岗,看见一个墓碑,碑上,有她一直惦念的名字。那人会安心地长眠,也许,魂魄会去到一个再没有恩怨的地方。

她想做的事,玉生烟从来没有异议,只要,她不再从他身边逃离。

游历的途中,他们会轻松地聊起从前的事情。

玉生烟问她:“当初郑西风和宝袋和尚死的时候,门可都是从里面反锁的,赵剑鸣的门口还有人守着,你是怎么杀掉他们的?”

夜之湄躺在马车里,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一边吃柿饼一边解释。

“密室杀人其实很简单,其一,我是忘归楼的老板,我知道哪几个房间有暗门可以进去;其二,郑西风的房间从外面推不开,其实里面门闩并不是插在木槽里,而是直接搁在木槽的上面。我出来的时候放了块冰。”

门里的木槽上方是U型,门闩搁在上面,等冰块一化,它就会落在U型槽里。从门外推不开,大家就以为是从里面锁了。等到破门而入时,门都烂了,哪里还能看出原来的门闩是怎么放着的?

“听说,宝袋和尚在门里牵了一根淬着毒的蛛丝银缕,又在屋内布下奇门阵法,利用桌椅圆凳引发毒针暗器。你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避开毒器,破解奇门阵法,把收魂灯挂在他屋里的?”

“这个容易,他在门里放了蛛丝银缕,我走的是窗户啊。至于奇门阵法……”其实前几世也有学过,但是要破解太慢了,来不及。“我没破解,直接拿刀把桌椅圆凳给劈了,再让阿郭给送来一套新的。”

“……”玉生烟早就知道,她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宝袋和尚后来是怎么了?没有被下毒下药的症状,却成了那副样子。”

夜之湄笑起来,其实,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宝袋和尚只是过敏了。

她为了对付这三个人,当然事先了解过。习武之人很少生病,但宝袋和尚以前生病看过郎中,后来他嫌人家诊金太贵,对于爱财如命的宝袋和尚来说,简直像割了他的肉。

因为他强行克扣诊金,那郎中也就没告诉他,其实他之所以小病不好,是因为他对连翘有非常严重的过敏反应,加入了连翘的方子,他都用不得。

忘归楼中客房里的枕头大多是荞麦枕,黄色的荞麦中掺入黄色的连翘,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夜之湄先迷晕了宝袋和尚,然后悄悄用枯木绝的功夫散了他大半内力。他一觉醒来,发现浑身无力、呼吸困难,长出奇痒无比的红诊,自然心虚害怕。

适当的时候,他又隐约地看见了一张和夜未晞一模一样的脸……

夜之湄说着,笑声清脆。“这样的我,你有没有觉得太坏太狡猾?”

“太坏没关系,太狡猾,着实可恨。”玉生烟吃过她狡猾的亏,想一想便咬牙切齿,他倾身,当真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夜之湄吓了一跳,红着脸推他:“有人呢。”车夫坐在外面,马车门可是不隔音的。

玉生烟淡定地“嗯”了一声,继续亲,唇舌未停,夜之湄打不过他,只能死死憋着,把莺语般的娇吟都吞进肚里,不让自己出声。

人若是打开了欲·望的闸门便关不住,只怪这辈子阴错阳差地,到底是先洞房后拜堂。

前几日夜之湄毒发的时候,玉生烟才告诉她,师姐已经找到了疏解她体内之毒的法子。之前的方子之所以始终不能解决问题,那是因为,原来还需要两味药引子。

那天,白敏在对玉生烟说关于兰翎的事,不可说凑巧听到了三言两语,却是灵光闪现。

血灵珠,那所谓的辟邪圣物,其实是驱毒的!血灵珠的粉末,只需一星半点,便是最佳的药引。

夜之湄惊诧得合不拢嘴,难道说,当初兰望天命人历尽千辛万苦去取血灵珠,是因为他知道血灵珠能克制兰家的毒?

一切答案都随着死人被埋进了黄土,所幸因缘际会,血灵珠刚巧落在了夜之湄的手中。

她问:“你方才说两味药引,除了血灵珠,另一样呢?”

玉生烟俊脸一粉:“师姐说,是内息纯凉的男子,与之……”他眨了眨眼,没说下去。

夜之湄的脸当即便烫得如那晚的红罗软帐一般……

温柔春宵,暖黄的烛火在纱幔上勾勒出一对交颈的鸳鸯。夜之湄终于在玉生烟的怀中知道,即便栉风沐雨,再多荣辱沉浮,她最渴望的,还是与所爱的男子白头偕老,平淡一生。

次日清晨,夜之湄果然觉得神清气爽。她转过脸,看见只着白色中衣的玉生烟侧身撑在她身旁,如墨的青丝铺在枕上,清冷的人也这般撩人心弦。

他用原本搂着纤腰的手去捏她的脉,口中问:“毒散了多少?”

她被笼罩在他的气息里,颊上飞着红晕,说:“不知道。”

于是,他拉着她的腕,稍一用力,将她带到了他的身上。手顺势下滑,又钻进了她柔软的衣里。“那就……多用几次药。我忘了问问师姐,是不是该早中晚,药不歇的才好……”

燥热再次燃烧发酵,夜之湄媚眼如丝,面色酡红,胸口还有几个红痕。玉生烟只要将她衣衫不整地搂在怀里,便有种感觉蹿动得没完没了。

若早知,她的滋味这样好,当年在落霞峰便应先将该做事的事都做了,如今,他不仅要把她欠下的洞房讨回来,还得算上这么多年的利息。

他在她蜿蜒的曲线中攻城掠地,屋内都是越来越重的喘息……

几日来,玉生烟都不放过任何机会,他说:“师姐说了,你应该多静养,多用药。”

“真的吗?”夜之湄有点困惑。

玉生烟绷着脸“嗯”了一声。多静养是不可说交待的,后面半句,是他加的。

夜之湄在颠簸的马车上抗拒着玉生烟淡定的“骚扰”,她柔软美好的身子一扭一扭地,玉生烟低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你再动,我真的忍不住了。”

她羞臊地僵住,玉生烟强作镇定地吻了吻,才撑着身子,离了她的唇。

“到了下个村子,咱们就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对着天地拜个堂吧。你若喜欢,咱们还可以请上几个村民,来喝一喝喜酒。”

夜之湄弯了弯杏目,笑露出此生少有的甜美。她郑重地应了声:“好。”

如今,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圣火宫的魔女,也再没有名门正派的小师叔。湄湄和她的夫君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从此山高水远,比翼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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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之湄:我还以为药引子应该是魔鬼峰的千年灵芝,不然,你干嘛费那么大劲去摘?

玉生烟:我不过听说是个好东西,摘回来给你当蘑菇吃。

夜之湄:那山崩怎么回事?

玉生烟:是真的有。只不过,山崩的时候我已经拿着千年灵芝跑出二里地了。

本世界完结,欢迎小天使们拿小花花、营养液和霸王票来砸我!刀片什么的就算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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