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中,虐杀灵宠事件会有一连串的后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原主故意为之。
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便是闻青韵等人不断造谣生事,以致最后三人成虎。
此前戚无忧推断,每个原著剧情都会有个不可逃避的“关键点”。
拿生辰宴剧情来类比,虐杀灵宠事件的“关键点”很有可能就是男主被诬陷。
现在诬陷已经发生,他绝对不能任其发展,坐以待毙。
而短时间内,他想到的最佳办法,就是在有权威第三方在场的情况下,干脆利落地洗脱男主身上的嫌疑。
所以方才他一感觉到有人来琼花屿,就立即传音花束雪,让她去小天宫请樊一祯过来。
不请仇三仙,是因为仇三仙心脉受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旧伤复发。
原著中这个时间点,仇三仙应该正在闭关。
再者他性情张扬,耐心不足,为求效率常常动用一些简单粗暴的非常规办法,是个不稳定因素。
剧情突然提前,戚无忧脑海里也只有个未成形的计划,万一仇三仙心血**奇袭一波,他没有准备,很容易作茧自缚。
相较之下,樊一祯要稳重得多,在逍遥仙宗中位同仇三仙,且是整个修仙界都公认的除了仇三仙之外,无欲无求。
刚才他听闻青韵和程宏哔哔了那么久,就是在等樊一祯。
只要樊一祯能认定男主清白,逍遥仙宗上下,定无人再敢置喙。
闻青韵余光往身后一瞥,眼角抽了一下。
他原打算速战速决,在惊动樊一祯和仇三仙之前把水搅浑,到时候就算有人想查,也找不到源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樊一祯。
闻青韵回想一遍自己的布置,虽因时间紧迫,没有做到面面俱到,但有幻阵遮掩,就是樊一祯来查,也查不到什么。
于是冷嗤道:“我顾念同门之谊,只想讨个公道,不愿将此事闹大,未料想兰芳君如此心狠,竟想置自己的弟子于死地,那我也不便多事,就让樊仙长来做公断吧。”
说话间,樊一祯和花束雪也落在小院之中。
花束雪一落地,片刻不犹豫地直奔洛云彰而来,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洛云彰看了戚无忧一眼,没有作声,只是摇了摇头。
花束雪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心知事情不简单,不再多问,抱剑退到洛云彰身后静观事态发展。
樊一祯一到场,戚无忧悬着的心放下了三分之一。
只见他扫过地上尸体,目光掠过对峙的两拨人,最后定在案闻青韵脸上,面无波澜道:“青芜君夜围琼花屿,所为何事?”
“樊仙长有所不知——”
论年龄,樊一祯和原主、闻青韵差不多,但他修为地位都非寻常修士可比,仇三仙不在时,他便是代宗主,因此逍遥仙宗上下,皆要唤他一声仙长。
闻青韵道:“——此番作为,实在是逼不得已,程宏,你来将事情始末说与樊仙长,不要有遗漏。”
程宏得令,又将刚才那套说辞声情并茂地表演了一次。
有过一次实战,他的演技更加精湛,说到委屈处,不禁潸然泪下,就连闻青韵身后的一众弟子,也都红了眼。
戚无忧:“……”
这伙人都是戏剧学院毕业的吧。
话不能让他们说尽,戚无忧道:“樊仙长,青芜君弟子所言皆为一家之谈,我这里还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在他的示意下,一直忍怒的洛云彰将此前遭遇一并讲来。
一席话未完,程宏、李展义愤填膺,仿佛是被冤枉惨了。
程宏抬手指他控诉道:“洛师弟,你、你含血喷人!没想到你竟如此歹毒,我等此前真是错看你了!”
戚无忧很想压一压程宏的戏瘾,但他身为仙长,出言呵斥太跌份,也不太符合原主人设。
正觉不爽时,花束雪冷冷道:“樊仙长还没说话,几时轮到程师兄先来跳脚了?”
戚无忧暗暗为花束雪点赞。
怼得好,不愧是护短女主。
程宏被花束雪说得脸色一涨,刚要辩解,便听樊一祯道:“够了。”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噤声。
樊一祯扫了一眼灵宠尸体,看向程宏,问道:“你说洛云彰从小榭山院掠走灵宠,可有证据?”
程宏在樊一祯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大约是做贼心虚,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垂首答话:“若、若无确凿证据,弟子断不会如此唐突行事,樊仙长可随我等前去,一看便知。”
樊一祯侧身道:“兰芳君也一道前去,如何?”
戚无忧早就知道对方所谓的证据是什么,笑道:“自然要去的,我倒想看看,是有什么证据,能让青芜君夤夜前来兴师问罪。”
洛云彰道:“师尊……”
戚无忧一直站在门口,此时踏入院中,经过洛云彰时在他肩上一拍,以示安抚,环顾在场众人,说道:“不仅我要同去,阖宗上下若谁心中存疑,皆可同去,究竟如何,今日便下决断,免得日后再生口舌。”
戚无忧的反应不可谓不淡定,闻青韵疑窦丛生,但事已至此,容不得叫停。
他料定就算戚无忧真有应对之法,也不可能刮擦到自己,不服输地呛回去:“兰芳君执意如此,日后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戚无忧懒得和他争口舌之快,朝程宏一抬下巴,道:“带路。”
不多时,琼花屿上,除正在丹房醉心炼丹的颜如鹿外,全部修士都御剑而起,拉出一条长线,朝着仙宗西南飞去。
有不少夜间修行的宗门弟子见状互相询问,听闻是洛云彰有虐杀灵宠之嫌,无不惊疑。
等到程宏带领众人落到了仙宗西南的乱石阵外时,后面坠的尾巴扩到了上百人。
逍遥仙宗面积甚广,许多刚入门的弟子还从未来过这里,见了乱石阵,好奇私语:
“师兄,我瞧这些巨石排列不似无心,可是有什么玄机在里面?”
“眼力不错,此乃乱石阵,是当年‘逍遥三仙’之一的洛九江洛前辈留下来的。”
“洛前辈为何要在这里布阵?”
“自然是做修炼之用。”
发问者看向下方乱石,不解道:“这……一堆石头,要如何修炼?”
周围数人好奇地望过来,那名师兄索性提高点声音,为众人解惑:“洛前辈在此处设下回环阵,再在阵中注入剑气,剑气在石阵之间流动,所来方向千变万化,便可在石阵之中与自己对招。”
“原来如此。可这石阵如此方便,怎么我入门几年从未听说过?”
师兄哂道:“你当石阵修行之法是谁都能用的?稍有不慎便会被自己的剑气伤个遍体鳞伤,还曾有弟子在此殒命,久而久之,这石阵便荒废下来了。”
说到后面,这师兄叹了一声,也不知是为被弃置的乱石阵,还是为那位盛年而亡的洛前辈。
众弟子听了,议论纷纭。
一个住在西南乱石阵附近的人恍然大悟:“我在弟子卧修行时,时常见到洛师兄御剑来此,还道这里有什么,原来是为这乱石阵而来!”
“洛师弟天资超然,能借乱石阵修行也属正常。”
“洛师弟来此确实正常,就没人好奇,程师兄为何深夜带人前来吗?”
众人的议论声一句不落地传进了在场的三位仙长耳中。
来了,戚无忧心想,里的场外解说们虽迟但到。
樊一祯久未来此,此时看向乱石阵,怔然出神。
戚无忧好心留时间让这帮弟子互相科普,也没有开口。
反倒是闻青韵第一个忍不住,说道:“程宏,你所说的证据为何,还不快拿出来给樊仙长过目?”
在场众人目光齐刷刷聚向程宏。
程宏有点顶不住,额头冒出细汗,偷瞄闻青韵一眼,见闻青韵神色不变,吃下了一颗定心丸,道:“请樊仙长移步阵内。”
樊一祯回神,在众人注视下进入乱石阵,戚无忧等人随后而至。
一进入阵中,戚无忧就发现了许多不和谐之处——虽然一眼望去,没有什么突兀的地方,但几乎每块巨石下方的一小方空间,都有被扭曲过的痕迹。
他能发现不对劲,修为在他之上的樊一祯自然也能。
樊一祯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斜向外一划,一道凌厉剑气自指尖溢出,直向最近的巨石而去。
只听得咔嚓一道碎裂声,巨石下方那一小方被扭曲的空间被击碎,露出了本来的模样——泥土草叶混合在一起,土壤松散,似乎……有人在这里埋过什么。
程宏生怕石阵外的人听不到似的,大声将早已备好的说辞抛出:“弟子与李师弟从洛师弟剑下逃脱,想去向师尊禀明情况,但空口白话难以取信,便想找些证据佐证。
“一月之间,小榭山院共丢失灵宠三十余只,无论是死是活,总要有个去处,我二人便记起洛师弟常来乱石阵修炼,或许会在这里留下什么线索,没想到,真叫我们来对了。”
樊一祯神色渐冷,又是一道剑气甩出,泥土纷飞,几缕黑色灵物的毛发自土中露出。
程宏又道:“我与李师弟发现这处藏尸地,便火速回去禀告师尊,为防打草惊蛇,还将先前破坏的阵术复原回去,樊仙长请看——”
戚无忧和樊一祯顺他手指方向看去,发现那块巨石下方的扭曲空间确实和别处不同,不似出自一人之手。
……还挺严谨。
锵啷一声,樊一祯腰间佩剑“不语”出鞘,在乱石阵中穿行而过,带起的剑风将阵中所有的隐匿空间尽数击碎。
三十余只灵宠尸体被劲风翻出,一股浓重的腐臭扑面而来,周围围观弟子有几个险些呕出来,惊呼声四起。
戚无忧头皮发麻:“……”
妈的。
想要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乱石阵是洛九江留下来的,此刻却是满地腐尸。
樊一祯向来平静的眸子中凝聚出愠怒之色,“不语”入鞘,转身冷声道:“洛云彰,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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