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星桥对戚美玲去世的事情丝毫不知情。
前几天回家的时候,他爸妈还在说上个月去医院看过她,没想到突然之间,人就没了。倪星桥对戚美玲恐惧和怨恨多过同情和可怜。最开始的时候,知道戚美玲婚姻不幸,他是觉得她吃了很多苦的,也会觉得她很可怜,可是,再怎么样,都不应该对姚叙做出这些事。
倪星桥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立场怨恨戚美玲,但他不是圣人,一想到让他跟姚叙分开那么久、彼此都煎熬这么多年的人是戚美玲,他就没办法心平气和。但他也不会诅咒对方去死,毕竟是条人命。“她为什么……”姚振海死了,她难道不应该开心吗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自杀呢倪星桥一时间想不明白。
姚叙说“可能是支撑她恨下去的动力没有了,这些年她就靠着这份恨意活着,姚振海死了,她就也不知道活下去是为了什么了。”
他这么一说,倪星桥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执念没了,吊着的那一口气就没有意义了。他突然抓住姚叙的手,紧张地看向对方。姚叙笑了“你怕什么呢”倪星桥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是恨她,但对她的恨从来都不是我生命的全部。”姚叙得知戚美玲死讯的时候,在冰天雪地愣了很久。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跟戚美玲同归于尽,也想过,戚美玲如果有一天真的要死,绝对会带着他一起。可是没想到,当她真的决定离去,就像他离开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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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决绝。
他们这对母子,其实都恨不得彼此的世界没有对方。
倪星桥还是有些为姚叙担忧,眼前的这个人,从很多年前开始就背负了太多。
小时候,倪星桥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没办法帮对方分担,可是现在他可以了,他也长大了。“姚叙,你累吗”“不累。”
“你可以说累的。”倪星桥说,“就算对别人不想说,也可以对我说。”
对视间,姚叙仿佛看到了十几岁时的倪星桥,毫无保留地心疼他。
所以说,时间改变了很多,但也有一些最珍贵的,从没被改变。
姚叙抱住他,轻轻亲吻他。
“有时候你真的挺笨的。”倪星桥趴回**,闷闷地说,“是不是这几年生气生多了,脑子都没有小时候灵光了。”“干嘛说我”
“就说你。”倪星桥说,“明明爱我爱得要死,好不容易见面了,还给我甩脸色。”
倪星桥说“也就是我,脸皮厚,换个人都让你气跑了。”
说起这个,姚叙承认是自己太钻牛角尖。
这些年,他心里始终有个结,不只是当年没向倪星桥求证的那个问题,所有的事情,那些混乱的、激烈的、毁灭性的事情,都如同一团乱麻,在他的世界里打成了一个死结。
十八岁的姚叙人生已经彻底混乱,那时候的他再聪明也没法一一解开。
后来,也试着要去解,但时间长了,又有了新的问题。
戚美玲进了医院,被诊断确实有精神疾病。姚叙更怕了,他听说精神病是会遗传的,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往不可控的方向走去了。
一部分时间他是可以好好生活的,好好工作,赚钱养活自己,省吃俭用去看病。
可某些不被人察觉的时刻,姚叙陷在自己的阴暗角落,挣脱不出来。
这些,他到底应该怎么向倪星桥说明“想什么呢”倪星桥问他。姚叙摇摇头,继续给他上药。
倪星桥说“姚叙啊,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姚叙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倪星桥笑了,心满意足地趴着,觉得今天这屁股疼的倒是值得了。
“那你能重新跟我告白一次吗”倪星桥说,“有些事过了太多年,我不敢确定了。”“不敢确定什么”
“咱们俩应该没分手吧”倪星桥说,“我记得当初你不打招呼就走了,但从来没跟我提过分手。”他抱住枕头,扭头往后看“所以,其实这么多年,咱们俩一直保持着恋爱的关系。是吧”姚叙永远都佩服倪星桥的脑回路,不过这话说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是。”
倪星桥笑得开心,眼睛看向旁边那束玫瑰花。“红色的玫瑰象征爱情。”倪星桥说,“我的爱情回来了。”
姚叙很想告诉他,其实他的爱情从来就没真正离开过。
可是说不出口,毕竟两人受的这些罪,全都要怪他。
“我不起诉你了。”“起诉我”
“对。”倪星桥笑盈盈地告诉他,“我本来都要拉着林屿洲一起研究《婚姻法》了。”“研究那东西干嘛”他们又结不了婚。
“咱们小时候订过娃娃亲的啊!”倪星桥一本正经地说,“你就那么跑了,好几年没个信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逃婚呢。我都打算去法院告你了。”姚叙笑得不行,觉得天底下没人比倪星桥更可爱了。
“娃娃亲也算数的吧”
姚叙嗓子发紧,倪星桥越是可爱,他就越是觉得自己可耻。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沙哑着嗓子说“算数。”“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结婚啊”姚叙看向了他。“明天就结。”姚叙说。
“那可不行。”倪星桥说,“我现在就结。”他突然挣扎着起身,因为屁股疼,凯牙咧嘴的。姚叙赶紧去扶他,问他要干嘛。
“等我一下。”倪星桥光溜溜地下了床,垫着脚去了书房。
倪星桥跑到书房,拉开抽屉,拿出了里面放着的一个深蓝色戒指盒。
姚叙不放心他自己跑来跑去,跟了过来。“正好。”倪星桥打开了戒指盒,“这是咱们俩的结婚对戒。”姚叙有些惊讶。
“买了好几年了。”倪星桥说,“大学的时候我用奖学金买的,专门定制的。”
他拿出其中一枚,又拉过了姚叙的手。
倪星桥一边给姚叙戴戒指一边说∶“唉,不行,尺码有点小。”
买了太多年,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姚叙的手指应该戴多大码,就定了个比自己大一码的,本以为很快就能交给姚叙,却没想到,一等就是这么多年。无名指戴不进去,倪星桥把它套到了姚叙的小手指上。
姚叙有些动容,他听到倪星桥说“里面刻着咱们俩的名字。”
倪星桥这些年一点没长胖,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竟然还有些松。
“当时说尺码不合适可以去改,但是时间太久了,现在去不知道还行不行。”
姚叙轻轻抚摸自己小手指上套着的戒指,心里有无数的抱歉想要说。
“不过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好看。”姚叙说,“我会一直戴着。”倪星桥抬头看他,看着看着就笑了。
“突然还有点不习惯。”等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出现了,倪星桥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他还没能从之前的状态中缓过神来,也有些忐忑,万一姚叙慢慢发现现在的他并不可爱了……太久没见了。
大家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啊。
姚叙看出他眼神中的落寞,问他“怎么了”倪星桥不想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怕姚叙觉得烦。“我以后要叫你乔岭吗”倪星桥问。他这么一问,姚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姚叙。”他对倪星桥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也绝对不会再逃避了。”
倪星桥看着他,然后下一秒就听到姚叙说∶“你要做好被我爱的准备,也要做好被我欺负的准备。”“欺负我”
姚叙笑了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脸。
“会很用力地吻你。”他轻声说,“很用力地进入你。让你哭,让你求饶,让你再一次为了我**。”
倪星桥绷直了身子,莫名急促了呼吸。
这样的姚叙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是有些邪恶但也极致性感的。“做好准备了吧”姚叙问。
倪星桥觉得自己心跳很快,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的手搭在了姚叙的手背上,汗滴了下来。“嗯。”倪星桥说,“你最好能治好我的病。”“你没生病。”姚叙说。
他说完,把光溜溜的倪星桥抱进了怀里。姚叙才不要承认倪星桥病了,他们只是分开太久了。
而他的小王子,只不过是仅因他才能**。那才不是病。那该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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