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静谧清寒的洞中,隐约可闻从外边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歌声。
寒玉**,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一动。
夏蓝已经在洞外呆了一整天,不是她不想进去,而是洞口设了结界,她无法闯入。
这里既然有结界,就说明一定有人在这里住过,而设下结界,说不定是因为里边有什么宝物,这样一想,夏蓝更想进去了。
小说经典情节便是遇险后因祸得福,就像段誉一样在洞内发现神仙姐姐,还学会了凌波微步,她不期望发现什么神仙哥哥,但至少让她得到些奇遇吧?否则,她可真不觉得自己是个身负重任的人。
因为昆仑山许多地方都会设下结界,防止外人闯入,所以连华曾经教给她破结界的方法,她试了许多次,结界却依然存在。
高人布下的结界,她破不了。
呆到暮色四散,峭壁上的雾气浓重,大风吹着,也没吹散些许雾气,倒令她心底生寒。
她只好唱着歌壮胆。
希望能有人发现她失踪,早点找到她。
大风狂暴粗鲁地拍打着峭壁,蔓草瑟瑟发抖。
却有一条手腕粗细的蟒蛇不惧大风,顺着藤蔓蜿蜒爬行,离石洞边冷得缩成一团的夏蓝越来越近。
夏蓝怕动物,即便只是一只鸡,她都不敢摸,现在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经意一回头,便与硕大的蛇头面对面了。
一秒,两秒,三秒……
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响彻悬崖,不断回响。
她的身体向后仰去,身子如断线的风筝,直线下落,雾气弥漫了她的眼,什么也看不清。
池水突然**起丝丝涟漪。
沉睡的白衣男子睁开了眼。
古井无波的眼神望向洞外的方向,深邃如夜。
有了掉崖的经验,这一次夏蓝淡定许多,甚至闭上了眼睛,打算眯会儿。
反正……这个悬崖貌似永远没有底。
在闭眼的瞬间,清寒若雪的气息包围了她,她感到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
当她看清眼前这人时,心不由得狠狠一跳,浓浓的悸动伴随着丝丝抽痛。
青烟似的雾气里,看不分明他的容颜,却能感觉到那若雪若冰的气息,仿佛冬日轻盈缓慢飘落一片新雪。
他凝视她,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年时光,穿过缭绕的青雾,落在她的身上。
夏蓝愣愣地看着他,他优美的薄唇溢出一声带点忧伤的叹息。
水莲洞的结界对他无用,他的衣摆洁白如云,**漾起伏若水波,划出温柔而好看的弧度。
夏蓝被他带上来之后,便被他扔在洞口,她想进去却又怕被结界弹出去,那样很丢脸。
她只好有些着急地看着那挺拔颀长的身影渐渐走入洞的深处,逐渐淡出她的视线,终于忍不住要叫住他,却听见淡淡的声音从洞内传出,“还不进来?”
死就死了!夏蓝硬着头皮深呼吸一口气冲入了洞内,预料里的反弹并没有发生。
洞里一池莲花惊艳了她的眼,白衣男子束手而立,衣袂飘然。
这个人是水莲洞的主人,夏蓝猜测,她想起自己以为这里住的是猴子,不由有些好笑。
她向这男子表达了谢意,又问了他的名字以及他的身份,他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男子背对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两字,“不必。”
不必道谢,还是不必知道他的身份?
怎么她遇到的救命恩人一个比一个酷,惜字如金,通常情况下,恩人不是都该想着从她这索取什么报酬吗?比如薄情,他可是将她的小金库给搬空了。
夏蓝不喜欢欠人情,想了想,将自己脖子上的一条心形项链取下,这条项链是她生日时母亲送的,她很喜欢,一直没舍得取下。
她走到池边,池水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这个送给你。”她在他身后递出项链。
夏蓝终于在他转身后,看清了他的脸。
出尘俊逸,飘然若仙。
眉心处一朵精致小巧的红莲,薄薄的花瓣透着淡红,减淡了他身上的冰雪高贵气息,妖冶却又不失仙气。
留意到她的视线,白衣男子蹙眉,几乎有些冷硬地转过头,冷声道:“你出去!”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她的目光太直接,所以令他感到冒犯了?
夏蓝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一直盯着你看。”
白衣男子没说话。
夏蓝抓了抓头发,“其实是你眉心的那朵红莲太好看,我忍不住多看了会儿。”她声音软了些,“你可别生我的气。”
白衣男子的身体微微僵硬了,她没看到他脸上那复杂厌弃的神情。
回到了悬崖上,那白衣男子便消失了,夏蓝想,他可能就是个冷漠的人,并不是在生她的气。
她冲着深渊下面喊道:“水莲——谢谢——”
她叫他水莲,因为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他住在水莲洞里,眉心又有一朵红莲。
高人总是住在奇怪又偏僻的地方等待着有缘人。
或许她不是他的有缘人。
失踪了一天一夜之后,昆仑山依然和往常一样平静,路过的师兄师姐很平常地和她打招呼。她回到秋水苑,遇上蓝师姐,若是平时,尽管这师姐不理人,她还是会微笑,但今天,她的心情糟透了。
经历了一场生死,差点被皇甫亦雪害死,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失落,憋屈不是没有的。
地球离了谁都是一样的转,可真要接受自己这样不被在乎的事实,她……很忧伤。
“师父让你回来后立刻去找他。”
一向对她视若无睹的高冷师姐在她身边快速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步伐便又加快。
夏蓝都有些怀疑刚才她是不是幻听了。
古月上仙让她一回来就去找他,难道他知道她不在院子?
朝霞漫天,露珠晶莹,幻出七彩光芒。
容成古月坐在秋千架上,青绿的藤叶在他身边缠绕,有白色小花夹杂其中。
不是第一次来这院子,但何时这院中有了秋千架?
夏蓝一脸恭敬,“师父,你找我啊?”
容成古月摘了一片绿叶在手中把玩着,眼神幽暗又透着漫不经心,凝视她,久久未语。
夏蓝不知怎么感觉那目光仿佛还带了丝厉色。
没有风,她的白色裙摆却飘起,一片绿叶如一薄刃,轻轻地从裙摆一角划过,那片裙角碎裂成片,飘扬在低空,像是一堆小纸屑。
夏蓝的手心冒出了汗珠。
那绿叶正是刚才容成古月手中把玩的那片,难以想象这叶子会有这样锋锐,若是割在她的脖子上,她此刻便是头断血流了。
她大脑飞速旋转,想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个报复心重又邪气的神仙。
她知道他不好对付,所以一直表现得乖巧恭敬,不可能得罪他。
难道是他知道她
有了另选师父的想法?
是这样吗?
夏蓝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弯腰捡起地上的绿叶,恭敬地递上去,干笑道:“师父,你这绿叶好厉害。”
容成古月没有伸手去接,反倒是似笑非笑地挑眉,“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夏蓝一向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不错,可面对他,她发现理解无能,他的话像是一串看不懂的数字。
她不明白他要她说什么。
容成古月扯唇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看她一眼。
夏蓝咽了咽口水,忐忑地坐在他身边。
刚一坐下,她就差点惊跳起来,因为他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你让我很丢脸。”
果然……果然是他知道了她不要他做师父的事情,他感到丢脸了,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她?
夏蓝摸了摸脖子,心里拔凉拔凉的。
容成古月凝视她,修长的大手重重敲了下她的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别人欺你一分,你要还他十分,如今差点死了,还想容忍吗?”
夏蓝被他训得有些发愣,看起来傻乎乎。
原来他的丢脸是指她被欺负这件事,夏蓝松了一口气。
“师父,你知道我差点死了,那怎么不来救我?”
“我的弟子不会没报仇就死,所以不需要救。”容成古月严肃地告诉她,却没说真正的原因是他其实想看看她的命大不大。
本来她还以为容成古月是在为她打抱不平,要给她保仇之类的,听到这里,她不由得黑了脸,敢情他说这么多,目的还是要让她学会报复。
不过,就这样放过了皇甫亦雪,虽然显示了她宽容大量的高尚品质,但难保她不将这当作她的胆小懦弱,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也好。
只是,夏蓝没有想过她想象中的小教训会带来那样大的伤害。
她虚心请教,“师父,徒儿不会报仇,你教教我?”
提到这个,容成古月眉飞色舞了,他在魔界便养成了喜欢整人的怪癖,因为魔界是个无聊的地方。
夏蓝后悔问他这些了,满清十大酷刑都没这么惨烈,在容成古月说到将人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再喂给那人吃时,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师父,杀人不好,你能不能想个温柔的法子?”
容成古月想了想,皱眉道:“直接毁了她的魂魄,不折磨她。”
夏蓝,“……”
她就不该问他才是。
毁了皇甫亦雪的魂魄?她还想多活一百年呢!她明显就打不过皇甫亦雪嘛。
看见夏蓝郁闷的表情,容成古月凤眸闪着笑意,“姑娘家的法子的确要温柔才好。”
于是,容成古月提出了一个温柔得令人发指的法子。
新入门的昆仑弟子在一个月后都会进行考验,他们要进入奇幻森林。
在森林里面,每个人都可能遇到妖兽的袭击,以最快的速度逃出来的人便是第一名,若是不敌妖兽,也可发信号弹弃权。
容成古月给了她一瓶挽香水,这种香水对妖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也会令妖兽发狂。
夏蓝担心,“不会出人命?”
容成古月笑,“会。”
夏蓝忙将瓶子还给他,“那我还是不要了,我不杀人的。”
容成古月用一种“你真没出息”的目光看她一眼,将瓶子塞回给她,“放心吧!那女人有危险不会弃权吗?这只不过会让她这次考验失败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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