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宝倒是个耐心的孩子,将那丹药掰成碎块儿放在手心,看着小老鼠狼吞虎咽将其吃下。
这才笑眯眯地说:“你且快些去吧,莫要让那坏女人得逞了才好。”
想要做他的阿娘?
永远都没可能!
夜里的昆京城如同巨兽一样匍匐在夜色之中,巍峨的皇城彰显着它数百年的历史。
安平被挂在城墙足足有两天了,身体里的血液在不断地流失,白日里人们总是喜欢站在下面看的。
百姓们相信,若是有人愿意祭天,那么在接下来的这几年里,他们的王朝都一定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于是百姓们会在城门口的位置点香烧纸叩拜,以彰显自己的诚心。
起初安平还会大吼大叫地让他们放自己下来,高呼着不愿被祭天,自己是被强迫的。
到后面索性全都变成了咒骂和哭诉。
最后的最后,安平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昌平郡主也曾到城门口来看过她,然而却是不怀好意的,甚至是嘲讽和羞辱,看她脸色苍白,身体不断滴血的样子。
嘴唇轻扬,姿态高傲。
“身为国师的弟子又如何,你如今被圣上祭天,为何不见国师大人来救你?”
“哦,本郡主倒是忘了,原本国师是不想收你的,是你死皮赖脸粘上去的,如今国师大人只怕是巴不得你死在外头吧?”
昌平仰头看着被吊在城门口上,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骄傲。
她说:“要不了多久,本郡主就将会成为西圣名正言顺的除非,将来还会是西圣朝的国母,而你终将会被我踩在脚底下!”
这昆京城贵女们的争斗从未停止过。
作为昆京城城的第一才女,虽说是浪的虚名,可昌平是很受用的。
安平已经被折磨得没有力气了,她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里血液的流失。
宛如她的生命一样,正在悄然消逝着。
即便是在这个时候,安平也不曾向她低头,只是盯着她那张骄傲得意的脸。
说:“那你怕是要失望了,那位储君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有你。”
“住口!”
手中的银色长鞭毫不客气地落在安平身上,她恶狠狠地盯着昌平。
说:“没有本郡主又怎样,你以为本郡主要的是他那个人吗?本郡主要的只是储妃的位置而已!”
她势必要爬上那个最高贵的位置,好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她安平才是这世界上最高贵的女人!
长鞭落在身上,衣衫破血,肌肤皮开肉绽,严重失血过多的她已经没有更多的血流出来了。
就连痛呼都没了声音。
昌平垂眸看着下面的女人,若是以前,她必然觉得昌平是有这个能耐的。
但现在她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她说:“昌平郡主,若你还能听得一句劝,便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这样,也许有朝一日他还能放过你,但你若执意如此,恐怕等待你的,只会是和我一样的下场罢了。”
说完这些话后,安平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了,眼前一阵发黑。
原来被吊在城门口竟然是这种感觉。
当年,储君的母妃却被吊在城门口足足一月有余。
可那时人们都在感叹,便惊叹一个人的尸体竟然可以暴露在外一个月都不腐烂。
依旧保持着那美丽动人的模样。
只是没有了血色呼吸和心跳罢了。
妖姬不愧是妖姬,便是死了,也不忘勾引世人!
而如今当自己也吊在同样的位置时,她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有多痛苦绝望。
于黑暗深渊中挣扎,深渊会告诉你一切都是徒劳的。
“本郡主的下场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但不管怎样,都不会如你这般凄惨卑贱地挂在城门上祭天。”
昌平素来自负,觉得自己就是天选之子,这世间所有一切最美好的东西都应该是她的。
尤其是那个男人也如此。
安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痴狂。
她笑出了眼泪,盯着昌平说:“那我就恭贺郡主能够称心如意地当上储妃,但愿你不会有失望的那一天。”
“当然,本郡主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是吗?”
安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选择了沉默,不再说话。
如今才算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个人都将会为自己从前做过的种种行为而付出代价。
没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昌平也一样。
她笃信昌平的下场绝不会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郡主,回吧,等天色晚了,那吃人的东西就又该出来了。”
一旁的婢女小心翼翼地提醒着,随着天色的暗沉,周遭的行人越来越少了。
尤其是昆京城最近谣传有吃人的怪物后,人们总是早早就回了家,不敢在外头逗留。
昌平在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就转身离开了。
夜风无情地落在她身上,将安平那纤细的身子吹得不停飘**着。
“师父,你当真不要安平了吗?”
她终究还是恐惧的,黑暗中泛起弥天大雾,风一样席卷了起来。
当那庞大狰狞的身影出现时,她听见了自己恐惧的心跳。
嗅着血腥味儿而来的怪物总是贪婪且凶猛的。
安平害怕的牙齿都在颤抖着,她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那道身影缓缓靠近自己。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可当那怪物走近时,她才发现那怪物的面前还有一道佝偻苍老的身影。
她可以确定,那是个人!
“救……救救我……”
她还不想死,她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怎么能就这般轻易地死去了!
那怪物似乎很惧怕面前的那苍老的人,萧正邕缓缓抬头,嘴角缓缓咧开一抹笑容。
“安平,好久不见。”
当听到这苍老的嗓音时,安平陡然瞪大双眼,脑子更是在瞬间炸开。
“师、师父?”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苍老的男人,怎会是她的师父?
可安平极度痴迷萧正邕,从小到大,对于萧正邕的一切她都自认为了如指掌,故而就算他变得苍老,光是凭着那熟悉的语气,安平也能瞬间将他认出来。
“这个时候你倒是聪明,可怎就蠢到将自己弄成这般田地了?”
萧正邕素来不喜安平。
身后的东西正对着安平虎视眈眈,不等她开口求救。
便语气温和地说:“去吧,去好好加个餐,若还吃不饱,便去城中掠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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