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诡梦列车(47)

只听毛斯特狠狠道:“怎么,就允许你有选择,我不能有吗?”

罗哥苦笑,“不是,小兄弟,你这是何必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你非要见一个救一个吗?新时代圣父啊你。”

“那圣父就是我的命好了。”

乘务员“啧”了一声,“你们到底怎么说?”

失恋了,只想快点下班。

“咳咳。”

薛优干咳两声,给了乘务员一个请求的眼神,意思是稍微通融一下。

送佛送到西,后门都已经开过了,也不至于最后为难人家一下。

乘务员抱着手臂,默默把头转了过去。

薛优走过去,先是问罗哥:“想好了?”

“当然。”

罗哥不假思索道。

如若不是已经抱了死志,他这个困在过去中无法走出来的人,又是怎么成功度过黑洞和隧道这两个关卡的呢?

对他来说,当下之所以会感到平静,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比当下更加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结局所在。

薛优之前在列车上已经看到过未来的景象。

当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车上只剩下罗哥一个人。

原来,是因为其他人要么死了,要么通关了,只有罗哥,选择继续乘坐这班列车。

所以,对于薛优来说,罗哥的选择,是一个既定的事实,大概率无法改变了。

薛优点点头,转而对毛斯特说:“或许,应该重新审视自己的人,是你。”

“什么……”

毛斯特还以为薛优会站在他这一边,有些愤怒道:“生命难道不该是最珍贵的东西吗?我只想让她们知道这一点而已!”

“可人类之所以为高级智慧生物,就在于她们的自我意识不再局限于生存。”

都说求生意志是动物的本能,但对于情绪充沛、会不断进行超越自我思考的人类来说,求死意志同样也是本能。

活着多好啊,活着当然好。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幸福快乐地活着呢?

可世事无常,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到底有多少人,是带着尊严、爱与快乐活着的呢?

“你要是死了,你的家人朋友该多伤心啊!”

这是一句有时候过于残忍的话语。

家人朋友是不会因为失去这个人而心痛了,可这个人日复一日的痛苦又到底要怎样才能寻得出口呢?

薛优总体上是认同毛斯特的。

只要活着,总有一天能看到轻舟越过万重山。

可罗哥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有独立的思考能力,这是他的选择。

完成自己的二十币副本,就注定会被妻女所淡忘;而死在副本里,又会被抹去存在。

这是罗哥老早就想好的,属于自己的最好的结局。

元元弱弱道:“罗哥,或许你们双方都可以开启新的人生……”

“我配吗?”

罗哥笑了,“你们难道还能想得比我自己清楚吗?”

各自开启新的人生,听着真的好诱人。

可他做不到啊,做不到和她们从此形同陌路。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树春’……”

“是‘万木春’。”元元嘀咕道。

“呵呵,反正一个意思。”

罗哥转向了毛斯特,“毛老弟,你要明白,并不是每艘沉船,都希望自己是过去的千帆;不是每棵病树,都希望自己是那前头的万树。”

“有的船啊,它就想一个船默默地留在后面,咕嘟咕嘟沉水底去。”

“有的树啊,它就是觉得,远远地看着前头的树都开花结果,这就够了。”

你们都走吧,都去迎接那铺天盖地的无尽春日,去歇斯底里地盛开吧!

而我,要抱着我永远不可能赎完的罪,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我自怜自艾的旅程就到此为止,不会有轮回,也不会有下辈子。

“毛老弟,你要跟着我呢,就跟着,我也不拦你。”

“但你确定这是你旅程的终点吗?”

毛斯特想起自己对女孩儿的承诺,一时说不出话。

罗哥不再理会毛斯特,而是对两个女孩子嬉皮笑脸道:“怎么样,要不要最后跟你们罗哥抱一下?”

元元哭着扑向罗哥。

“哎哟,小美女,哭了就不好看了。”

薛优看着罗哥,欲言又止。

罗哥轻轻抱了薛优一下。

“祝你好运,小狐狸。”

薛优忍住喉咙深处的哽咽。

“你俩啊,都没比我女儿大几岁,只可惜,我再也不会有抱抱她的机会了。”

罗哥最后抱了一下毛斯特。

不同于对两个女孩子的绅士,罗哥抱毛斯特的那一下特别用力,皮糙肉厚如毛斯特都感觉疼了。

“谁叫你之前把老子当沙包摔。”

罗哥笑骂。

“这也是你的二十币副本,没猜错的话,你的第五条指南应该已经完成了吧?”

毛斯特瓮声瓮气道:“没有。”

“什么?”

毛斯特恶狠狠地瞪着罗哥,“我的第五条指南,是再次目睹他人终结自己的生命!”

“我不想它完成!你明白吗!”

吼完,毛斯特背过身去抹眼泪。

罗哥嘴唇嗫嚅,颤抖着道:“好家伙,副本可真会算计……”

他明明是跟毛斯特萍水相逢的路人,竟然也**差阳错地成为他的第五条指南。

不过,这样也很好,至少,他的死又多了一层意义,显得没有那么自私了。

真好,一切都是最好的。

“要不是道具不能赠与,真想让你们继承哥的遗产。”

罗哥嘟囔着,脸上又笑又哭的。

“你确定要再次买票吗?”

“我确定。”

乘务员将一张新的车票交到罗哥手中。

接过车票的时候,罗哥和乘务员都消失了。

想来,是一起进入下一个循环了。

与此同时,薛优三人挂在脖子上的车票开始缓缓燃烧。

“是了,这是单程票来着。”

列车已经接近终点,单程票当然马上就要失效。

她们必须在车票燃烧殆尽,也就是列车抵达终点站之前,让列车停下。

薛优看了眼眼前的帘子,正准备进入驾驶室。

却被元元拉住了,“那什么,我有一种预感,进去之后我们就会分开了。”

“我想跟你说句谢谢,谢谢你之前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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