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亲?
连宿差点被这称呼叫的愣住。
他表情微微怔愣,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人是叫自己……娘亲?
青年剑修下意识的抬起眼来,表情茫然。
然而刚才叫出声的敖傅却固执的很。
“娘亲”
“你是、娘亲。”
他死死盯着连宿,好像他不承认自己是娘亲就要杀了他一样,眼中挣扎痛苦的神色一闪而逝。
连宿下意识的握紧了剑,不知道这人是在耍什么花样。
他丝毫看不出来自己有哪里像娘亲的样子,这人只要没眼瞎都不会认错。
“我不是什么娘亲。”他皱眉否认。
然而这句话像是激怒对方了一样。刚才还稍微平静了些的人,身上杀意再次涌动。
“你不是?”
“不,你是。”
他双目赤红,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个疯子。
连宿心中微微一沉,看对方眼神不像是作假,脑海中这时候忽然闪过一个想法:难道这人是在那血煞的影响下——傻了?
他握着剑沉思了一下,试探着问: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娘亲?”
而敖傅却呼吸着熟悉的发香,没有说话。
就在连宿还要开口的时候,他忽然猛地出手,双目赤红的在连宿后颈砍下。
连宿看到他再次骤然发难,想要抵挡,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拔剑时微微顿了顿,合上眼,任由这一手刀切在自己后颈。
果然,看着像是傻了的那个黑衣修士并没有伤害自己,在将他砍晕之后,黑衣修士又跑了出去。
连宿阖目时只看到对方转身的背影。
……
第二天他再次醒来时,山洞内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柴火幽幽的烧着。
连宿瞥了眼手中的剑,微微皱了皱眉。
昨晚那个黑衣修士的状态明显不对,他原本以为在对方状态不正常的情况下自己骤然出剑能够逃出山洞。
但是没想到那人看着像是傻了,但是修为却没有降低,反而因为痴傻,灵力更加疯狂。
如果贸然出手,恐怕会激怒他。因此,在对方又想故技重施打晕他的时候,他当时虽然已经恢复了修为,但是却按捺住了抵抗的动作。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样子,任由对方将自己再次打晕。
连宿只是在赌,赌这会儿状态不对,将自己叫做所谓“娘亲”的黑衣修士不会轻易杀了他。
看起来自己是赌对了。
对方打晕自己只是因为他又无法控制杀戮.欲.望了,在打晕他之后,在山洞内大肆破坏了一遍,嘴里念叨了几句什么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连宿后颈还有些酸痛,他醒来之后,半屈着腿向后靠在洞壁上,梳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那个黑衣修士傻了,目前已经确定应该是真的,只是不知道他会傻多长时间……
他撑起剑来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离开。
就在连宿站起身时,忽然听到了一阵呼吸声。
——那黑衣修士就在外面。
他早上根本没有离开,一直在山洞外守着。
连宿握紧剑,就见那人走了进来,相比起昨晚黑衣染血的模样,今天看起来又已经恢复了整洁。
只是那双眼睛——还是和昨夜一样干净。
他手里抓着只山鸡,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望着连宿,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来。
“娘亲、醒来了?”
低沉嘶哑的声音中吐出这两个字,直叫连宿手臂上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摸摸手臂。
然而却引得进来的人将目光也放在了他手上,在看到连宿手背上的划痕时,敖傅眉头皱了起来。
“受伤了。”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时候走了过来。
有了昨晚的经历,连宿强忍着站着没动,想要看看他要做什么。结果就看到,那黑衣修士将手中的山鸡放在一旁,然后一把抓住了他手腕。
即使是傻了好似将他当做什么“娘亲”,但是这人的警惕心却没有丝毫减少,动作间戾气依然很大。
连宿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在抓起他手腕时在旧伤的基础上又添了一道新伤。
他心底轻“嘶了声,面上在握紧剑后又放松了下来。
“受伤了,就要治。”
说完这句话之后,敖傅好像没有发现自己创造出来的新伤一样,指尖一道灵力闪过,缓缓的划过鲜红的伤口,流出来的血被止住。
那黑衣修士又撕下自己身边的一片黑衣来,将那崭新黑衣缠绕几下,包扎在了连宿手上。锦衣缎带划过手背上的新鲜伤口时,叫连宿身体紧绷了一下。
黑衣修士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来看着他。
连宿抽了抽嘴角,又垂下了眼。他就像是个人偶一样,被这人抓住手包扎。
在随意绑了个死结之后,黑衣修士才神色满意了些。他将连宿包扎好的手背抬起来看了看,放下之后,似乎在等什么。
连宿迟疑了一下。
“谢谢?”
敖傅点了点头,眼中赤红又恢复了干净。
在看到连宿手受伤后,示意他靠在洞壁休息,而自己则将之前扔在一边的山鸡提起来,准备去烤。
连宿看着他动作,没想到这看起来身份不凡的暴戾修士,在处理山鸡时还挺熟练。
几下拔了鸡毛,又处理了内脏,甚至还知道用清水洗一洗。
干净的鸡肉被穿在树枝上,连宿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人动作。
一盏茶时间后,在烈火下烤鸡已经烤的差不多了。
连宿现在修为已经恢复,其实已经不需要吃东西了,但是眼前这个黑衣修士不知道,傻了的他好像也没有察觉,只是出去逮了只山鸡就回来烤。
他垂眸看着面前递到眼前的鸡腿,微微叹了口气,接了过来。
然而这还没完。
在连宿拿到鸡腿之后,黑衣修士又直直的盯着他,要看着他吃。
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连宿无奈,只得撕了块鸡肉放进嘴里:“很好吃。”
黑衣修士没有离开,和刚才一样,仿佛还有什么没有做完。
连宿:……
他定定望了对方一会儿,在对方坚持的目光下,心底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用干净的没有触摸过鸡肉的那只手,伸出来,在半弯着腰的黑衣修士头顶摸了摸。
“这样行了吗?”
在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
连宿面上平静,心底却清醒的想:好了,这黑衣修士醒来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杀了他了。
现在暂时安稳是建立在这人傻了,还把自己当娘亲的基础上,要是他恢复神智,知道自己所作所为,还记起自己还伸手摸了他头顶。
以出窍期修士的心高气傲,恐怕不用再带他去东洲换浮罗镜了,在清醒之后当场就要把他劈死。
情况甚至比之前单纯被掳走换镜子还要遭。
连宿这时已经想到这人醒来后杀人灭口的场景了。
他眼睫半闭了闭,在安抚对方之后收回手来,只觉得这几天的遭遇实在过于跌宕起伏了。
敖傅不知道连宿心思,虽然对眼前的“娘亲”只碰了一下头顶就收回有些不满,但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敖傅退回原来的位置,在连宿转过头去后,目光却一直盯着他没有移开,好像不看着他他就会跑一样。
潜意识里看守俘虏的本能叫敖傅眼神一错也不错的,却叫连宿有些压力。
他反复思索着现在该怎么逃,傻了的黑衣修士修为更加厉害,但是也有其他漏洞,这人现在似乎有些一根筋的好骗。
连宿想着,长睫微微动了动,看向他试验了一下:“我有些渴了?”
他试探的看着眼前黑衣修士,想要看看对方会不会判断出来他在撒谎,或者是……去给他打水。
在他的请求出现后,黑衣修士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站起身来,准备去给他找水。
不过出乎连宿意外的是——这人走的时候将他也带上了。
一根树枝递给他,那人示意他抓住树枝一端,然后带着他一起出了山洞。
看守他的本能还在,连宿抽了抽嘴角,只能跟着他一起去。
那人虽然傻了,但是却还记得之前打水的地方。在将连宿带到之后,就在一边等着连宿喝水。
连宿低头舀了一捧水,神不思属的走神了一瞬。这时候却忽然听身后声音道:“你的脸、怎么掉色?”
冷不丁的声音响起,连宿这才注意到他下颌在手中的水里浸泡的时间太长,都有些变颜色了。
手中原本干净的水变成了奇怪的颜色,连宿眼皮一跳,毫无骗傻子的心理负担。
“我太久没洗脸了。”
他指望着这样说最好能够恶心的这黑衣修士不要再把他当“娘亲”盯着他看。
黑衣修士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微微怔愣了一下。
连宿微吐了口气,在喝完水之后,刚准备回去。忽然察觉到自己丹田内的灵气微微鸣动了下。
这是……师门在通过本命命牌联系他!
之前连宿修为尽失,连本命命牌都无法被感召。今天修为恢复,万剑宗才通过门派有弟子.精.血的本命命牌追踪到连宿。
万剑宗内擅长推演的长老反复通过命牌气息演算。
连宿神色微松了些,维持着身体里的灵气试着能与命牌共鸣,好叫门派能够找到他的位置。
只是他面上却还要维持好神色。
不能叫眼前的黑衣修士察觉出不对来。
他在用灵气和命牌共鸣时,敖傅见他忽然停下来,有些疑惑。
“喝完了?”
连宿心中一顿,担心回到洞府后,这人又布置结界隔绝了宗内长老推演。
这时候想方设法的想要留着外面。
他摩挲着手中剑柄,开口道:“这几日一直在山洞中呆在,总叫人胸闷气短。”
“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回,能不能多在外面呆一会儿?”
连宿不常在外面呆,这句话也情有可原。
敖傅皱眉看着他,又瞥了眼外面环境。心中下意识判断出来这里不可能让眼前的人“丢失”之后,这才道:“可以。”
“不过,我要看着。”
看着他,注视着他,不能逃跑。
连宿点了点头。
他现在没打算跑,被看着也没什么。
他只是侧过身去,在努力向外传递信息时,不紧不慢的擦拭着手中的剑。
青衣罩袍的年轻剑修坐在山间的石头上,摩挲着剑柄时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敖傅看着看着神色有些莫名。
连宿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去,却见他忽然嘶哑问:“娘亲、是剑修。”
“为何我不会用剑?”
连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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