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七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时,一墙之隔的房间中,冷轩蓉呆呆的坐在床榻上,她在努力的思索。

回想着今天的事情,冷轩蓉心中突然有了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之前她以为自己重生之后可以根据前世的记忆掌控一切,她以为她既然知道了什么事情会发生,就一定能够阻止,可现在她明白了,前世固定的轨迹已经随着她的重生而变化了。

现在的曾颜良已经和前世一样被卷入这场官银被劫的事件之中,现在要想让他脱身,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官银被劫这件事也一定会因为曾颜良的不知所踪而产生新的变化,冷轩蓉有些害怕,虽然她现在把颜良大哥救回来了,可躲在这老屋里绝对不是长久之计,以后该怎么办,冷轩蓉现在完全想不出来。

更何况,按照前世事情的发展,不久之后她还要去应对一场降临到父亲头上的灾难。官银被劫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对那件事产生什么影响,而如果她真的成功办成了那件事,又不知道会不会反过来对他们父女和颜良大哥产生什么新的影响。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起了变化,冷轩蓉就像是从一条熟悉的道路上突然走到了陌生的地方。前世的恐惧像是混杂在了压抑的黑夜中,一点点侵蚀着冷轩蓉,她突然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吹起一阵冷风,只要闭起眼睛就好像又有钢刀将要斩下来似的。

冷轩蓉钻到被子里,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觉得身边冷若寒冬,她身子不停的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害怕。

也许当初真的死了更好……

这样的想法在冷轩蓉脑海中一闪而过,冷轩蓉一个激灵,猛地摇摇头。

不对,如果她那时真的死了,如果她没回到从前,那现在颜良大哥也不会安安稳稳的躺在一墙之隔的厅堂中。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一夜也没合眼。

接下来的几天,冷轩蓉细心的照顾曾颜良,然后每天出去打听消息。

官银被劫,参加押送的县衙差役和刑司直属的轻骑都尉都被杀,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衲岩县,等差役们的尸体被拉回来之后人们才发现,只有曾颜良不在其中。

一时之间,市井之间各种谣言流传开来。

随后没过多久,衲岩县就在县衙外面贴出告示,说曾颜良伙同劫匪里应外合抢丨劫官银之后逃窜,现悬赏缉拿之。

当冷轩蓉把这个消息告诉曾颜良之后,曾颜良又是一阵后怕。没想到一切都被冷轩蓉给说中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似乎谁也没想到曾颜良会躲藏在衲岩县中,所以县衙派出的人都到衲岩县去了,老屋这里至今为止还没人来查过。

曾颜良肯老老实实躲在老屋中闭门养伤让冷轩蓉松了一口气,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段时间父亲似乎也受了惊吓,连着几日没出门。

冷轩蓉知道父亲在害怕什么,只是她现在没法告诉父亲,他所害怕的事情,暂时不会发生。

现在冷轩蓉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父亲如果一直不去赌场,那么赌场一定会派人到这老屋来找他,要么来软的劝他去赌,要么来硬的让他还赌债,无论是哪一种,颜良大哥怕是都不会坐视不理。他要是一出来,必然会暴露身份。

虽然一直这么想着,可冷轩蓉却实在没法开口让饱受惊吓的父亲再去赌钱,她真后悔那天晚上说了那句话,其实她真正的意思是想让父亲有所防范。

就在冷轩蓉满心烦恼的时候,老屋里突然来了不速之客。

来的人完全不在冷轩蓉的预计之内,实际上前世的冷轩蓉与这个人根本没有过交集。

“在下姓韩,是衲岩墨阁的掌柜。”

站在冷轩蓉面前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有四五十岁,一张笑面,穿的是华贵丝绸,他身后的人冷轩蓉倒是认识,正是那天冷轩蓉在他们店里遇到的伙计。

伙计手中提着两大包东西,脸上满是讨好般的笑容,估计也是这个韩掌柜让他这样做的。

冷轩蓉上下打量打量他们,冷声问道,“韩掌柜是有什么事情么?”

那韩掌柜笑呵呵走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在下是特意来拜访冷老先生的。”说着,他回头给了小伙计一个颜色,然后又对冷轩蓉说,“这些薄礼还请冷姑娘笑纳。”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冷轩蓉看着韩掌柜的笑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看这韩掌柜的穿着打扮,他应该是个很讲究的人,若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应该不会特意到这里来,而且还带着礼物,更说明他要说的事情怕是不简单。

想到这里,冷轩蓉也微微一笑,道,“实在有些不巧,家父近来身体不适正卧床休息,小女子不便待客,还请韩掌柜谅解。”

韩掌柜闻言,眼中掠过一丝不满,可他马上低头掩饰过去,等他抬起头来,脸上依然是那个不变的笑容,“既然如此,韩某也不叨扰了。还请冷姑娘替在下给令尊带上一句话,就说……在下仰慕冷侍郎风采,改日再来拜访。”

说这话时,韩掌柜死死盯着冷轩蓉,他把“冷侍郎”三个字特意拖了长音,见冷轩蓉确实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这才心满意足的冲小伙计一摆手,离开了老屋。

冷轩蓉站在门前如木雕泥塑一般。

重生之后不过十几天的时间,事情的变化竟然就这么大。

冷轩蓉的心砰砰直跳,她死死攥着拳头,好半天才长出了一口气,关上门,回到屋中。

曾颜良看到回来的冷轩蓉脸色惨白,急忙上前问道,“怎么了轩蓉?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冷轩蓉微微点了点头。

曾颜良轻叹一声,对冷轩蓉说,“凡事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冷轩蓉知道曾颜良是误会了,她抬头对曾颜良说,“刚才来的是衲岩墨阁的掌柜,说是要拜访家父。”

刚才曾颜良说的那句话正好戳中了冷轩蓉心中痛处,她坐到桌边,良久之后才又开口道,“世间所谓真相,不过是权势之人需要与不需要而已。”

这时曾颜良也来到桌边坐下,冷轩蓉望着他,轻声说,“颜良大哥,刚才那人与你的事情无关,他怕是要来找我们父女的麻烦。”

曾颜良闻言便是一愣,他知道那衲岩墨阁的掌柜,此人名叫韩忠义,在衲岩县乃至武明郡都算得上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了。据说衲岩墨阁的东家是皇城里的大官,下面的生意都是全权交与掌柜打点,这个韩忠义大概也是靠着他背后的东家才能有如此作为。

这样的人,为何会来找冷轩蓉父女俩的麻烦?

冷轩蓉看出曾颜良是有所疑惑,父亲的事情,她不想对曾颜良有所隐瞒,而且她也猜到了,事到如今,就算是她想要隐瞒,怕是也瞒不住了。

“颜良大哥,我与父亲的事情,并非有意对你隐瞒。”冷轩蓉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的房间,压低声音对曾颜良说,“我们父女其实是被人追杀,所以才会逃到这个衲岩县来的。”

曾颜良突然发现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他看看冷轩蓉,又看看那边的房间,怎么也想不出他们两人为何会被人追杀。

冷轩蓉也不卖关子,一五一十把以前的事情都告诉了曾颜良。

“家父名讳承戚,宣呈元年金榜头甲第六名,后来官拜兵务司侍郎。官任上,家父得罪了朝廷中手握重拳的高官,被其迫害,所以家父只能带着我弃官而逃。哪知那高官不治家父于死地誓不罢休,几年之中,我们父女二人历经生死,最终逃到这里,父亲心灰意冷,只为临死之前有个安身之所,我们父女二人不至于曝尸荒野,所以才用剩下的钱财买了这个老屋。”

说到这里,冷轩蓉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眼泪,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泪水,接着说,“没想到我们藏在这里竟然一直没被发现……可刚才,那个韩掌柜却说出了家父的官职……他怕是都知道了。”

旁边听着的曾颜良此时真是震惊无比。他怎么也想不到躲在旁边屋子里面那个嗜赌成性一副窝囊样子的老头儿竟然是朝中大官!

兵务司侍郎,曾颜良掰着手指默默算了半天才算出来,那可是正四品的官位!衲岩县的县令是正七品,如此说来,他比县令老爷的官要大上整整三个品级!

难怪那天那老头儿开口就说县令是小官小吏了……

曾颜良再抬头看看冷轩蓉,这时他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才从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与众不同,人家可是侍郎千金,就算是落了难,也一定与寻常小门小户家的女子有所不同。

愣了一会儿,曾颜良又想明白一件事,那天冷轩蓉在凤泉岭找到他时说的那些话,后来曾颜良仔细回忆时发现许多难以理解的地方。比如冷轩蓉为什么知道参与护送官银的那些人是轻骑都尉,现在想来,冷轩蓉小的时候应该是随着父亲住在皇城的,轻骑都尉是刑司直属,听说他们有时也会协同管制皇城治安……

原来如此……

那么冷轩蓉对于官场之事洞察精准,怕是也与她父亲的经历有关吧……

曾颜良慢慢把这些事情在脑海中都理顺一遍,这几天徘徊在他心里的疑惑似乎一下子全都能够解释通了。

等他从沉思中挣脱出来,再看冷轩蓉,发现她微微皱着眉头,似乎也在想什么想的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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