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圣殿，与上一次的心情可谓是天壤之别。

重回故地，趁着吵闹之声，鬼厉怀着异样心情，重新把圣殿转了一圈。

安排在圣殿右边的是正道诸人，那里杂声最大，多是吵着要给魔道来个突袭，好如何的伸张正道之威，而曾书书与法相二人却在开导他们，压制着火热的气氛。鬼厉为此激动不已，还能有这样为自己着想的朋友。

林惊羽刚回房间，房内没有一丝声音，鬼厉却知道，他一定没有睡觉。陆雪琪一样房门紧闭，不知道在做着什么。鬼厉走过他们的门口，对此关系最不一般的两人，却没有多呆一会，不知是害怕，还是愧疚。

圣殿的深处，比南疆族人所住还要靠后的一间木屋，就是为秦无炎安排的木屋了。屋内也无声响，不过鬼厉倒不担心，秦无炎必在房内。

据鬼厉所知，毒尊之躯反噬之力甚大，平日就有乱脉之痛。如再极力发动毒威，反力更是加倍而增，非于常人所能忍受之痛，他如今定在定神止痛。再者秦无炎初来圣殿，又见到天巧儿施为，自当加以防范，断不会在此情况不明之际，外出偷袭碧瑶。再说他真要偷袭，等到前往死气绝谷之时出手，反比这里好要上许多。

秦无炎此刻也正如鬼厉所料，压制着毒尊之躯反噬之力的巨大痛苦，导致它能在短时间之内平稳下来，好以图后记。鬼厉立于门外片刻，便又原路转回，没有在此时‘打搅’于他。

秦无炎与他一样，同是可怜之人。

回到圣殿前部，在圣殿左边的是鬼王宗众人，各自还算安静，只有一间木屋内，吵声最大，是碧瑶和幽姬的声音。

“他就是居心不良。”

“幽姨，你不知道，刚才他在与秦无炎斗法时，突然冲到我的面前想要杀了我，他的噬魂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再进一点我就又死了。”

“我爹说得没错，他就是想杀了我，然后篡夺这宗主之位，他今天就差点……”

“……”

木屋中声音，如同千斤巨石，沉压着他的身躯，敲击着他的那颗坚心。

面上不经意间，湿润了。

是泪么？

原来他还是有泪的，原来他还可以流泪。

他对着木屋，莫语无声，泪光有语。

正巧此刻燕忠从另一屋中而出，望到了呆立在那间木屋前的鬼厉。鬼厉一惊，顺手擦拭一下面上的泪痕，独自又走开了。

来回一转，鬼厉又走回了圣殿门口位置，单身停在门口正前。

朝阳升起，万生蒙亮，朝物绒动，鬼污退避。

一夜的风波总算过去，暂且这样维持。

今天又是他一人在看朝阳，又回到了这里来看。一个来回周折，她反而离的他更远了。

新起瑞阳回顾他的面上，已经风干了泪痕。

迎着蓬勃的暖阳，全身再次沐浴在了晨光之中，感觉丝丝的温暖，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寒冷。

他，面色沉静，目望的暖融晨光中，凭空多出了一道白光，射落于圣殿门外，停下来后散去白光显出了真身，在出现的一身白净毛皮后面，摇动着九条尾巴。

九尾天狐！

前身站起而化为人型，正是他好久不见的小白。

小白打开了殿门，望到鬼厉后猛一愣神，随后喜道：“你终于来了。”

鬼厉慢慢点了点头，说道：“你回来了。”

小白一惊，讶问：“你在等我？”

鬼厉又点头道：“我找遍整个圣殿也未见你，所以就在这里等你了。”

小白一笑，甚是妖艳，喜问道：“你又怎么知道，在这里就能等到我。莫非你知道我做什么去了？”

鬼厉向前走动几步，说道：“夜半万兽族围攻圣泉坛，如此危机却也不见你有所动，再回顾圣殿之内又无你的踪迹，其因定有缘由。”

小白尽是欣赏地望着鬼厉，并缓步向他走来。鬼厉停顿一下，又继续道：“你的本质与万兽族的那些兽物最为接近，轻易便可混于其中，如此来打探众所不知的万兽族神秘，想必是你最感兴趣之事了。”

小白笑逐颜开，轻声说道：“你当真才智过人，不过你再猜猜，我都得到了什么情报。”

鬼厉摇了摇头，却笑着道：“我不知道，不过在你的笑面之上可以猜出，你得知甚多，而且多是好事。”

小白也终于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错，你全猜错了，我几经周折，才抓到了一个鹿型兽人，从中也只得出了一个大坏消息。”

鬼厉轻微“呃”了声，小白走到他的对面，故意面对他的眼神，正色说道：“万兽族族长之下，还有五位兽王，统称五王，昨夜一个也未来到。而那几个看似厉害的兽领，也只是五王之下，二三十位兽领中的几个罢了。所以昨夜的突袭，只能算是万兽族对你们的试探而已。”

鬼厉目光一动，一惊，随后沉言问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派，实力竟然如此雄厚？”

小白笑了笑，面色深沉地叹道：“一切情况不明，只知那些兽人称它为万兽族，已创建好几百年了，一直隐藏于死气绝谷之中，守护着那里，时而会出来抓一些南疆族人回去，究竟用那些人做了什么，就只有族长和五王知道了。”

鬼厉惊道：“能瞒住万兽族全族上下的所有兽人，看来那位族长很不简单！他有什么来历？”

小白扫过鬼厉一眼，随后转过面去，又说道：“此人当然很不简单，他只有族长一个名字，相貌于三十余后的雄颜男子，其余年龄、实名、修为、经历、甚至法宝都无可而知。”

以小白的细心，也只能问到这些，可想这个‘族长’其人的城府了。鬼厉惊了惊心，又转问道：“五王都是哪些？”

小白转在鬼厉身旁，面色更加阴沉，慢慢说道：“五王为首的，名叫千年尸王，是个人，据传言，已经过了千年之龄……”

“什么！”鬼厉猛然大惊。

要知道，人不同于妖，妖只要寻到修行之道遍可千年永练。而人之一生只不过短短百年，就是修道也只能延至五六百年，从没有可以永生之人，所以人之怕死，才及至有人急修仙道，不惜打破人之常规，祸及自身。就比如天音寺的普智，就为此苦度一生，总也不得和修之功，终也落的不善而终。

人之一道，龄则难长，是为天道。

今竟有人能突破千难之龄，当真是做下前无古人之事了。

鬼厉镇静一会，又转面望向小白这个千年天狐，突然问道：“你知道这个人吗？”

小白又摇摇头，说道：“我对此人也是初次听闻，以前从未见过。”

鬼厉又是沉思，小白顿了一下又道：“尸王是万兽族第二个神秘人物，相貌、修为、来历，都不从而知。他修行的应该是鬼魄之术，他曾召唤过一个死人，杀死了另一个兽人。他在万兽族中还是地位最高的，连族长都敬他三分。万兽族之中没有副族长，他却有副族长的权力，全权可以代替族长发号施令，随意处决不忠族人。”

鬼厉愣神一阵，颇皱眉头，思索之中似在担心着什么。

半天，他才又说道：“第二个是什么？”

“百幻虎王。”小白看着鬼厉的愁容，慢慢地说道：“虎王面带一张虎面，从未曾摘下过，也可以算是神秘之人了，其能力就是化身巨虎，其力无穷。他是族长最信任的人，代替族长管理着万兽族全族，昨夜的那几个兽领，就全是他的手下，也最有可能就是他，遣派的这次试探突袭。”

鬼厉愁色更增，逐而又道：“第三个呢？”

小白静了静，又沉重地说道：“第三个叫做嗜血蝠王，是……”

“嗜血蝠王！”

鬼厉猛然脱口而出，惊叫了起来，把正在讲话的小白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小白担心地问道。

鬼厉额头见汗，手猛握拳，身上黑气不藏淡发，隐隐之中竟还浮现微红之色，噬魂应着冷萧气息也发出了淡淡青光，随即这一瞬间，鬼厉就像变了一个样，从一个安静的人，变成了一只猛然觉醒的猛兽。

嗜血蝠王！

疯狂暖流！

鬼厉怎么也不会忘了这些事情。现在正是体内暖流融于身体的原因，他也正在慢慢的变化之中，一些习惯上的不自觉变化，发现了却也改变不得。

越来越喜欢黑夜，喜欢黑暗的角落，总想溶于灰暗之中，静静观察一切。还喜欢在空中的飞翔，眼睛也变得亮澈，黑暗中能望到比常人要远上好几倍的事物，感应到更灵敏的波动。最令他感到可怕的是，他越来越喜欢寻找血的踪迹，对血的感应也最是敏感。

为此，他常常走在人多的地方，无事从不离开众人，经常沐浴阳光，就是赶路也愿意徒步奔走，遇到有血的东西就尽力避开，为的就是改变那些自然而成的习惯。

可是，他始终也没有改变它们，反而觉得是它们在慢慢改变着他。

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和蝠王的那一战，如今突然听到他的消息，他又怎么安静呢！

鬼厉复仇过火的眼神猛然向小白一望，小白纵然经历世间百态的身儿，也是忽然震了一下。

小白的慌然而动，望在鬼厉眼中一惊，猛地惊醒，心中狂喊着：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了？我变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