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凤凰涅槃22

魏国的京城冬天很冷。

颜一一有好几次醒来的时候，都发现自己紧贴着身边的人形取暖器。她窝在君如洗的怀里，她早已习惯了他的气息。他的大长腿更是亲昵地勾着她的小腿，花一般的双唇近在她的额前。

芙蓉帐暖，这般光景，怎么看都是对新婚贪欢的小夫妻。

不是没有心动的，可是，颜一一早就告诉过自己，她不想卷入世间的情爱里，更何况，他还是个皇帝。

刚刚下完一场雪，颜一一在雪后初晴的时候见到了入宫的父亲。

朱翼苍老了许多，他刚刚又遭了贬斥，如今入宫一趟不容易。上次朱莺和肖姨娘的事，他也受了牵连，镇国公府出了这样的事，他算得上身败名裂，无颜面对祖宗。

颜一一已经多时不曾过问朝政，君如洗有苏丞相等一干老臣辅佐，理政还算稳妥。此时，颜一一才突然发现，君如洗已在不知不觉中削了朱家的兵权，降了朱翼的职级，虽然还当着官，却早已只剩下个空架子。

朱翼叹道：“我明白你心中怪我，我也明白你妹妹和姨娘行为不妥，可若是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让莺儿入宫。至少那时，朱家曾鼎盛一时，风头无两。你自以为新帝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可他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简单，你是皇后，他却一意打压朱家人，他日你又有何面目去见朱家的列祖列宗！”

颜一一有片刻的怔忡，心中千回百转。

她知道，历来皇帝都非常忌惮皇后母家的权势，可她不信，君如洗也会担心她功高震主。她一时想不清，他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单纯软糯的小奶狗，他还是不是当时那个说在乎她的傻皇子。

她很早就想过，君如洗到底是不是真的傻？在边境时，他活在君如深的眼皮子底下，却从未行差踏错；登基后，他也算是个不负众望的称职的皇帝。

如果他不傻，却坐等颜一一将皇位拱手送上，他又有怎样的心机？

颜一一不愿去想。她宁愿相信，让他们走到这一步的，是缘分，而不是算计。

她也不愿追究，无论真假，她宁愿君如洗揣着的，是苦衷，而非欺骗。

回坤华宫的时候，颜一一叫红叶烫了几壶好酒，她自斟自饮，不觉已是面若桃花。这酒喝得让人暖和，也让步履轻浮，犹如一颗没着落的心。

颜一一：“统统、统统……滚出来！”

系统嫌弃状：“你喝醉了？叫我干嘛？”

颜一一：“我的任务完成了，虐了渣、夺了位，政权平稳，君如洗也不再需要我来辅佐了。统统，咱们该走了。”

系统愣了半天：“这么舒服的皇后，你不当了？”

颜一一醉着轻笑：“不当了。让我喝完这些好酒，再在这富丽堂皇的坤华宫睡上一觉。我要开启定时功能，子时离开这个世界，开始全新的一天。”

系统：“子时？你一定正睡得像头猪！你睡得舒服，让我扛你去下一个世界？”

颜一一微笑点头：“你可以的！”

刚一听到系统下线的声音，颜一一就倒在了舒适柔软的大**，她伸了个懒腰，**有小奶狗的味道。

不多时，颜一一真的在迷糊中听到了小奶狗的声音，她仰躺着一睁眼，就看见小奶狗的俊脸出现在正上方。

君如洗一只手臂撑在她的身侧，一只手抚了抚她酒后酡红的俏脸：“阿鸾想喝酒，也不该一次喝得这样多。”

不多喝点，以后再想喝到宫中如此美酒也不知道要等到哪一世了，当然要一次喝个够本。

颜一一借着醉意，勾住他的脖子，笑得肆无忌惮：“洗洗，你来得正好，再陪我喝上几杯。”

无外人时，她还是唤他洗洗，他也还是在被她突然勾住脖子的时候，玉脸不经意地微红。

“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不喝的好。”君如洗伸臂将她整个人抄进了怀里，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听红叶说，你见过朱翼后，便一直在喝酒？”

颜一一没有回答，脸上依然挂着仿佛对所有事情都漫不经心的笑意。她靠在他的怀中阖了眼，呼吸间只有他的味道，他不爱熏香，他的怀抱亦如当初那样，有不染浮华的云淡风轻，和自然随性的清清爽爽。

“阿鸾，你是在怪我削了朱家的势，释了朱翼的兵权么？”君如洗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头上传来，“我这样做，并非忌惮朱家的权势，不过是简单地不喜欢朱翼罢了。你总说我是个孩子，便由着我使一回性子吧，我记恨朱家的人当初欺负过你，朱翼他是活该。”

君如洗听不到回应，低头向怀中看去，只见美人醉卧，也不知她是梦是醒。

他的目光迷恋地在她脸上徘徊，闪现出不同于孩子气的温柔。

那一年，他从马上摔下来，确实摔伤了头。可是，他执意让自己变成众人眼中的“傻皇子”，不过是因为，他明白了一件事。

父皇是那样偏心于太子哥哥，其他所有出色的皇子，日后只怕都不得善终。更何况，他的母亲不得宠，他在一众皇子中，简直命如蝼蚁。

傻皇子并不傻，可他却有与众不同的率直，譬如善恶美丑，他相信自己的心，不愿错过，也不愿迁就。

如果说他从前傻，是为了生存，那么他登基之后仍然傻着，只是为了他的皇后。虽然他知道，皇后是那样冰雪聪明的一个人，他未必真的能瞒过她。

“阿鸾，你至今都不相信自己喜欢我。我总有一种感觉，有一天我变聪明了，你就会放心地离开我了。我说的对吗？”依然没有回答，年轻俊美的皇帝搂着他心爱的女子，自顾地低语。

“我虽然装傻，可是，我说过在乎你，喜欢你的话，一句都不假。”

阿鸾，你不知道，当日你突然失约回宫，我见不到你的时候，我有多难过；

阿鸾，你不知道，我不爱宫宴却在中秋入宫，只是为了想见你一面；

阿鸾，你不知道，我叫身边的人行刺只是为了引你出来，顺便吓一吓那些对你不好的人；

阿鸾，你不知道……

君如洗把颜一一抱起来，好好地放到**，亲自为她宽了外衣。

过了一会儿，有温热的软巾擦在她脸上，湿意让她有了些许的清醒，她抖了抖蝴蝶似的羽睫，却沉重得睁不开眼。

软巾从她的脖子、双手上经过，然后迟疑了一下，她感觉到身上一凉，软巾已经顺着她精致的锁骨一路向下。温热湿软的感觉陆陆续续地散布到前胸后背和细腰，似乎还没有停住的打算。

解开束缚，被软巾擦拭的感觉很舒服，可是颜一一头疼得厉害，思绪也变得凌乱。她知道，此刻正贴心伺候着她的这个人，是皇帝，也是她为了虐渣捡到的小奶狗。

他还不知道她就要走了，而她的心为何突然觉得难过？

眼泪猝不及防地滚下来，把正在亲自伺候她的君如洗吓得心慌。

“阿鸾、阿鸾……”君如洗伸手为她拭了拭，最终俯身用嘴吻住了她脸上的泪水。

他手上原本做的事，已经耗费了他最大的意志力，此刻所有身体的冲动都牵引着他的唇去找寻。他覆上她娇嫩的唇瓣，直接撬开她的牙关，手随意地一落，便碰到凝脂的肌肤和玲珑的起伏，烫得他心猿意马。

她娇柔的双唇在他狠狠地纠缠中发出勾人的嘤咛，让他的呼吸越发粗重急促，一只手流连于她纤细的腰际，重了轻了都让他心痒难耐。另一只手上的软巾早已落在锦被上，洇湿了好大一片。

君如洗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抬起头，抚了抚她微微红肿的娇唇，将她拢好衣服，紧紧地按进怀里。

她喝得这样醉，他到底还是不舍得。

那天的午夜，大魏皇宫突然一片灯火通明。据说，皇后离奇地消失于坤华宫，半夜惊醒的皇帝为了寻找她，恨不得在宫中掘地三尺。

颜一一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远离了这个世界。她晃了晃麻木的脑袋，想要问问系统去哪里，系统爱理不理的态度看起来有点消极。

系统：“我擅用职权，给你开一次上帝视角吧，给你看几个或许你会有兴趣的片断。”

颜一一看到了一个屏幕。

君如洗站在许愿树下，双手合十：“我想许的愿很多，我想要阿鸾平平安安、一世快活。我想每天都和她在一起，一起说话一起吃饭，每天吃她做的点心，还有东坡肘子、芙蓉大虾、明珠豆腐、香酥乳鸽……”

君如洗失魂落魄地坐在坤华宫那张大床边上，双手捂脸，泪水从他修长的指间流出来：“阿鸾，你到底还是走了。你还记不记得中秋那日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以后再也不会突然消失……”

狭小黑暗的山洞里，两个身体痴缠在一起，君如洗的嗓音低沉沙哑，倔强又执着：“阿鸾，说你喜欢我！”

颜一一仰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快速地遮挡住屏幕，咆哮了起来：“统统，你懂不懂非礼勿视！”

系统耸肩：“反正你没当我是个东西。”

颜一一咬牙：“可我弄不死你！”

说完，她又软了下来：“统统，你知不知道我走后这个世界会怎样？”

“算你还有点良心，”系统答道，“你一离开，这个世界就会终止，因为，你穿越的都是非一般的世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