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家中处境如何?”莫宁在冷宫莫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爹爹已经年过半百,她怕莫家因为她受牵连,爹爹一大把年纪,性格耿直,难道还要受朝中佞臣的排挤么?
暖玉皱眉,看着莫宁面若芙蓉的小脸,“小姐,听说老爷病了,已经半个月没上朝了。”
莫宁听到暖玉这样说,心想不妙,肯定是父亲因为她同仲轩隅起了争执。爹爹曾用兵符来换她,他执意不放,她执意不走,莫炎失望而归,就再也吗,没出现过......
想想小时父亲对自己的宠爱,如今却因为自己一人牵扯了整个莫家的兴荣,她不禁心酸……
不行,她不能在这样安静等天亮了。她当初自私进宫,如今再不可自私退缩。
“暖玉,准备热水沐浴更衣,随我去找皇上”
听到自家小姐这样说,暖玉心生欢喜,脸色也变得亢奋起来,手脚利索地赶紧跑出去到院子里寻无名烧水。
“小姐,穿哪件衣服啊?”暖玉指着那些极其奢华的衣服,依旧一脸的欣喜。
莫宁目光黯淡,看着那些色彩艳丽的服饰,才知道原来仲轩隅赐她的东西不少,可是她厌恶繁琐,从不选那些妖艳明媚的服饰。
如今,她也要虚荣的套上外壳去求他了么?
莫宁苦笑,自己现在还在在意什么?她选了件明紫色的长袍,长发盘起,戴上厚重的头饰。
暖玉拉她到镜子前,她只是觉得都快认不出自己了。尤其是那凤冠,压的她快要抬不起头来。她不禁自嘲的笑了,仲轩隅,你会喜欢这样的我么?
“娘娘,奴才刚才打听到了,皇上刚刚下朝,正在御花园内赏花。”无名在门外说着。
“好,我们去御花园!”
莫宁来到御花园,就想起刚入宫时和仲轩隅在草坪上放风筝。他会把风筝给她举的高高的,跟着她跑,结果刚放手没一会儿,她便跑不动了,随着她一躺,风筝也掉下来。他会笑着骂她笨。
想起一天有好几次了她都放不起来,她就笑着看他,阳光下他脸上渗出的汗水都亮晶晶的。她伸手为他擦掉汗水,他却以为她要打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就咬……
如今再来到这草坪,仲轩隅正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脚边的风筝灼伤了她的眼一般,她不忍细看,冷冷勾唇,怎么这些一样的把戏玩着也不腻呢?她定不是第一个亦不是最后一个……
她气定神闲的走过去,毫不避讳,故意放大了声音,“臣妾参见皇上!”
仲轩隅闻声回头,看莫宁在离自己一丈处蹲身行礼,神色变得有些慌乱,又连忙克制自己的心情,放开了怀抱中的妃子,“平身。”
莫宁稳稳地起身站好,眼神直视着他,她其实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眼神看他。很怕自己的表情像个被抛弃的妒妇,所以尽量平和着心情。
仲轩隅身旁的宁妃眼光轻视的打量着她。这就是去过冷宫的皇后?皇上已经不宠她了,怎么还这般傲气!
“皇上,宁儿的风筝还没有放起来呢!”宁妃撒嘟着嘴,娇似的挽着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
莫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中保持着平静。
“皇上既然有要事要忙,那臣妾在一旁等候便好。”莫宁声音极轻,说完便起身朝后退了一些,背过身去。
仲轩隅看着那瘦弱的背脊,高调的紫色似乎刺伤了他的视线,他知道她从不爱这样穿。他顿时气恼,看见我和别的女子在一起,你就没有丝毫的难受吗?
朕得知你和六弟对弈,竟然整夜未归,朕等了你整整一夜,朕都吃味的要死了,以至于大吵一架,将你打入冷宫?
凭什么,她不会吃醋,不会难过!她真的变了,难道他身为天下就不用怕寂寞了吗?仲轩隅边想便抓着宁妃的手腕,气愤袭上心头叫他忘记了力道。直到听到宁叶一声娇呼才回过神来。
“皇后,你有什么事?”他看不到她表情的变化,不满意地搂紧宁妃柔软的身子。
莫宁闻声转过身子,微微低着头,不去看他,“请皇上允许臣妾回家看望父亲。”
“准了,赶紧回去歇着吧。免得影响我与宁妃的心情。”仲轩隅眼神扫过她瘦弱的身子,语气尽量的平和,装出满不在乎,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莫宁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只知道不能太快,怕那个人看出自己的脆弱,心中的那一幕久久不肯散去,她轻轻告诉自己,不怕,就要回家了,然后像个木偶一样行走。
姐姐说的果真是对的,帝王本无情……
回到凤鸾殿,暖玉唤她,她也不做声。只是抱着轩儿静静坐着。
晚膳传来,暖玉给她夹菜,嘟囔着明天就可以回相府了,莫宁知道她是想急了原来府里的姐妹。只笑不语。吃什么都如同嚼蜡,没有滋味,心中被那个人伤的惨极了,最后只吃了两口粥便不动筷子了。
暖玉又唠叨她太瘦吃的太少。她还是笑,不管别人眼里她的笑有多凄惨。
是夜,莫宁辗转难眠。忍不住披了披风到院子里透气。
“娘娘,怎么还不睡?”无名看着这个沐浴在月光下的女子,简直美的不可方物。忍不住的心跳都快了许多。
“我喜欢这夜,安静到只有月亮,这样好像避开伤害可以快乐无忧。”莫宁看着月亮。声音空灵仿佛天籁。她不习惯自称本宫,也从来不想自称本宫。
无名站在她旁边看她,仿佛觉得自己陷入一个美丽的漩涡。他知道莫宁再担心明天回相府该如何对待家人。因为她已经不是可以给他们带来荣耀的女儿了。
当初执意替姐姐进宫,却成了这番样子,如若受到埋怨也就算了,倘若没人埋怨她,她自己更愧疚的想死。
她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那些烦恼隐藏再深,也没有办法遗忘。想到这儿又觉得她可怜。可是这女子又不同别人,她把尊严看的比命都重要,所以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陪她静静立着,良久……月光清冷,莫宁却越来越觉得安心。
一大清早,暖玉就把莫宁喊了起来,她起来便开始收拾打扮,没什么精神,暖玉就细声劝她。
“小姐,回府是件高兴的事儿,可不要带着愁容,不然,老爷他们会担心你的。”
莫宁随意嗯了一声,想起那疼爱自己的爹爹,眉眼间就又多了一些神采。
无名不知从哪里找来一辆很贵气的马车,可是这个时候只有她与暖玉二人,即使再大再漂亮的马车也遮挡不住她的寒酸。
她只笑不语,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别人的感受了?笑了笑后径直上了马车。
无名架着马,出宫时御林军拦住了她们,“车上何人?”
“大胆,皇后娘娘回家探亲,也敢阻拦?”无名怒斥,竟比那些马上的军人更生几分威严。
马车里,莫宁挑眉,看着暖玉莫名扬起的笑容,声音响起,“无名气场不似凡人。”
暖玉也激动的点着头,“小姐小姐,奴婢还看见过无名平时苦练武功呢!可不知一个阉人练武功又有何用?”
“如若不是阉人,你跟了他可好?”莫宁好笑的看暖玉红扑扑的脸蛋儿。
“小姐!”
莫宁掩着嘴浅笑,心情也轻松愉悦了不少,纤手拨开马车窗口的布帘。看着街上的繁华景象,恍如隔世!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才在丞相府门前停下。
暖玉扶她下了车,莫宁望着面前的景象,那往日的风光已经消散,如今的相府可以称得上门可罗雀了。
门外寂静无人,看门的仆人都不见了,她看着这般的景象,眼睛湿润着急地走上去扣门。开门的老是管家,看了一眼莫宁湿润额眼眶,赶紧福身,“二……不,皇后娘娘您回来了,我这就去通知老爷。”
四下剩余的几个衷心的奴仆皆是一脸同情地看着她,想当时因为进宫的事和爹爹起了争执,已是有半年有余没回来了。
真是快要不认识了,还有些新人还打听这是谁呢?
“这是二小姐,皇后娘娘”
“听说前几天刚从冷宫出来!”
暖玉听到后,怒目瞪着他们,他们才噤了声。
莫宁不想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议论,也无心计较,她现在只想看看自己的爹爹,那个宠她如命的男人。
老管家轻叹着气从屋内退出来,关好门之后,一脸为难的看了看莫宁,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直说便可。”莫宁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就连声音也有些轻微的颤抖。
老管家看着她,目光透着怜爱,叹息着又低些头去,“老爷说,不见,请皇后娘娘回去。”
“什么?爹爹为何不见我?”她和暖玉站在门外,如今父女之间只隔了一扇门的距离,莫宁的手轻轻地抓着老管家的胳膊,声音颤抖不已,双眼亦含泪地看着紧闭的门扇。
“老爷说,那时你执意进宫。自他回府那日,你们父女情分算是尽了。”
老管家面露难色,实在不忍心再说出更多伤人心的话。
这些话,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的心,痛苦不已,她虚弱般跪了下来,暖玉也赶紧随她跪下。地板冰凉地刺骨,她亦不管不顾,如今两个女子在门前抽泣且不言不语,老管家也看不下去,赶紧去扶莫宁,“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莫宁不理他,推开他的手,无声无息地哭,眼还不放弃地望着门扇。老管家叹一声气,便又一次进去。
老管家看着屋内的人也是一脸愁容,“老爷,小姐从门口跪着。”
他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叹息一声。“罢了罢了,叫她进来吧。”莫炎半卧在塌上,声音透着沧桑,莫宁听到后,赶紧站起身低头进了屋内,走上前去紧接着又跪下。
她看着他深锁的眉头,两人短短半年未见,他面色已经憔悴不堪,鬓角的发已变得灰白,莫宁看见意气风发的爹爹变成了这副模样,心痛的要死。
现在,屋内只剩下了两人,莫宁止住眼泪,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宁儿,你可曾后悔?”莫炎操着沙哑的嗓子,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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