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外由重兵把守着。沐婉芙在荣安公主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往养心殿走去。殿外把守的侍卫见荣安公主来了,皆抱拳行礼道:“参见荣安公主。”
奕渲和东泰待在暖阁内听着殿外的动静,帘子被人打开了,荣安公主领着一名身着宫女服的女子走了进来,跟着走进来的还有几名贴身保护荣安公主的侍卫。
“姑爸爸,竟然是你!!”奕渲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亲姑母荣安公主。
东泰上前一步护在奕渲的前面,沐婉芙进殿后便对东泰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待会儿见机行事,“渲儿,你也别怪姑爸爸狠心。姑爸爸这么做可都是为你好,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都思念着惠妃,所以只要你乖乖的写下退位让贤的诏书,我便会赐你个亲王的名号,让你带着你的后妃们归隐田园过神仙眷侣的日子。”荣安公主和颜悦色地对奕渲说着他接下来唯一可以选的出路。
“荣安公主,您方才可不是这么答应我的。是你说,要把这个薄情寡性的昏君交给我处置的,怎么你就反悔了?”沐婉芙故意质问荣安公主。
荣安公主笑了笑,对奕渲道:“你看看,想取你性命的可是另有其人呢。你急什么,等皇上写下退位诏书后,要杀要剐我自然会交给你处置。”说是这样说,荣安公主想的则是:等诏书到手后,就解决了他们,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这有何难,就算他不肯写下退位诏书又如何。到时候只要对外宣称皇上身染急症,不幸暴毙宫中,百姓们才不会计较这消息是真是假,他们在意的是谁能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到时候不管公主您是想另立幼帝登基,或是效仿武皇自己做皇帝都不会有人敢有异议。我实在想不通,公主何必要多此一举呢。”沐婉芙看着奕渲面无表情地说着。
荣安公主听她这么说,越发的感兴趣了,望着奕渲反问她:“你,真的下得去手?”
沐婉芙看了荣安公主一眼,随即一抹一冷笑浮上嘴角,“我为何下不去手。为了婉妃那个贱人,我差点就死在了这个昏君的手里。我沐婉芙好歹也是亲王之女,有哪一点比不上一个公主府的丫头,而且我还为这个昏君生了两个孩子,他竟然连我们昔日的夫妻情分都不顾惜了,我还有何下不去手的。”沐婉芙从随从的侍卫手里抽出了刀,一步步的逼近奕渲,“既然皇上这么思念仁惠皇贵妃,那臣妾便依了您的意思让您和仁惠皇贵妃在九泉之下团圆,做对鬼夫妻岂不更好。”
“贤妃娘娘住手!!”东泰方才已经领会了沐婉芙的意思,所以故意大喝了一声。
沐婉芙却不理会他,“如今连皇上都被软禁了,本宫哪里还是什么贤妃娘娘。”凛冽的刀锋直逼奕渲的颈间,“所有人都以为做皇上的女人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有谁能想到这些荣华的背后尽是森冷的刀光剑影,我沐婉芙之所以能走到今日靠的不是所谓的荣宠,若是只靠皇上的宠爱便能保我万无一失的话,那我为何会无故被贬去乐寿堂。当我在乐寿堂里受尽了屈辱时,我偏偏就不信命,而且我还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从那里出走来,否则怎么对得起陷我于此的小人们。皇上,您说臣妾说的对吗?”
“贤妃娘娘您可想清楚了,就算您真的杀了皇上,荣安公主就真的会放过你吗?她既然敢让您行刺皇上,必是想好了给您安罪名,您不可上当啊。”东泰从旁拖延着时间。
荣安公主眼光一凛,没想到自己的用意全让这个小子看透了,沐婉芙冷冷地看着奕渲,问:“荣安公主,我沐婉芙向来是个爽快人。若是我今日替你杀了这个昏君,你是否就真的会放过我,让我和我的孩子们团聚?”
眼下就只有先安抚住沐婉芙才是上策。荣安公主掩饰着被看穿的心事,笃定道:“那是当然,我常宁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只要你杀了他,我自然会让你们母子三人团聚,决不食言。”
只这一句,沐婉芙便已经知晓荣安公主所言是真是假,“一言为定。不过,为表诚意,我要你走到我身边来,看着我怎么将这个昏君毙命于你眼前的。若是你不答应,那就代表你是哄骗我的。”
殿内有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贴身保卫自己,荣安公主料想沐婉芙也玩不出什么花招,欣然走到了沐婉芙的身边,吩咐她:“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沐婉芙见她走到自己身边,手里已蓄满了力量,“那是自然。”忽然,她将荣安公主死死地拉到身边来,已经丢掉了手里的钢刀,拿出了一把寸许长的匕首,那是暗夜留给她护身用的。
一切兔起鹘落,所有人还尚未有所察觉时,荣安公主已经被沐婉芙挟持了,“哈哈哈哈!!你以为我真有那么蠢吗?我若是替你杀了皇上,你真就会放我走吗?我想,若是我替你杀了皇上,恐怕我也少不得要去给皇上殉葬了是不是?”
“呵呵,算你聪明。”荣安公主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公主!!”殿内的几名侍卫正欲冲上来,沐婉芙又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冷笑道:“你们最好赶紧动手,这样我就跟你们的主子一起同归于尽。不过在同归于尽之前,我先杀了常宁这个贱人,我看你们要如何跟鄂尔济交待。”匕首狠狠地割在荣安公主的脖子上,只要她敢稍稍动一动,小命儿即刻就会玩完。
“东泰大人,你保护皇上先走。”沐婉芙用匕首抵着荣安公主,吩咐东泰道。
东泰捡起了地下的刀,护着奕渲跟在沐婉芙的身后,奕渲正欲开口,只听沐婉芙又道:“皇上,眼下不是说那些的时候,一切都等我们安全离开了再说。”
“哼!他那样对你,你还肯救他,若要说起来,你才是真正的傻子。”被沐婉芙挟持的荣安公主顾自嘲笑着沐婉芙。
沐婉芙知道她这是激将法,根本就不会上她的当,“你最好仔细自己的脑袋,我沐婉芙向来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对待我的敌人我从来不会手下留情。若是你想跟蓉妃在地底下团聚的话,我一定成全你。”
殿外,闷闷的几声过后,便有人掀了帘子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暗夜,手里的刀还在滴血,“娘娘。”
“原来,你早就谋划好了。”荣安公主冷冷地质问沐婉芙。
片刻之后,东泰已与暗夜联手解决了殿内的几名侍卫,沐婉芙附在荣安公主的耳边道:“荣安公主岂是容易哄骗的人,若是不给您来点狠料的话,你怎会轻易就范了。”
“卑鄙小人。”荣安公主厌恶地骂道。
“护送皇上先离开这里。”沐婉芙吩咐东泰和暗夜,“大家彼此彼此罢了。你懂得擒贼先擒王,恰巧我也懂得这个道理,只是我用的计谋比你的计谋稍稍高明了一点点。不过接下来的游戏倒是挺有趣的,我倒是很好奇,鄂尔济会不会为了你放弃即将到手的江山。我们还是拭目以待吧。”
未免荣安公主耍花招,暗夜又给荣安公主喂了一粒药丸,警告她:“你若是敢耍花招的话,不出三个时辰,你就会不治而亡。”
“宫中的守卫暂时还不多,我们先经灜华殿取道雨花阁,再从西华门离开皇宫,鄂尔济如今只是孤军作战,各位握有兵权的亲王和都统们也都是有分寸的人,只要出宫密诏郑亲王、荣亲王等人前来救驾,便可铲除这些犯上作弄的余孽。”沐婉芙说完后便押着荣安公主走在前面,暗夜和东泰护着奕渲走在后面,以防不测。乾清宫内外,东倒西歪躺着一些尸体。
一行人途径雨花阁的时候,鄂尔济终于带着追兵追了上来,沐婉芙将荣安公主推到了前面,“鄂尔济,我们等你很久了。你的福晋现在在我手里,你若是想取我们的性命我倒是很乐意的,就让常宁这个贱女人给我们陪葬好了。”沐婉芙用匕首割了荣安公主一刀,已有殷红的血渍顺着荣安公主白皙的颈间没入正红色凤穿牡丹锦袍上。
“不如咱们来谈笔交易吧!”沐婉芙笑盈盈地望着骑在骏马上的鄂尔济,“若是让荣安公主登上了皇位,你便形同她手里的棋子,如同她的男宠一般。你知道,女人其实比男人还要薄情寡性,等她手里有了实权,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到时候你再想想你自己的下场?”见鄂尔济眉间略有所动,才又继续对他说:“我们帮你除掉这个贱人,条件是你必须为我们准备一辆马车送我们出宫。到时候整个天下可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同样的,等你坐拥江山的时候,别说是区区一个女人了,就是满蒙汗二十四旗的秀女都提出来任你挑选,什么样的绝色女子没有?你又何必守着这样一个年老色衰、心狠手辣的老女人?”
鄂尔济也不是傻子,听了沐婉芙的一席话之后不禁朗声大笑起来,“贤妃娘娘说的是,既然你都明白这个道理,又何必再跟我说这些。她不过是个年老色衰的老女人,我何必为了她放弃这样大好的江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是吗?”沐婉芙也知道他这是煮熟了的鸭子,就剩下嘴硬了,于是出乎意料的在荣安公主的脸上狠狠划上了一刀。
“啊!!”
凄厉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然而荣安公主却又动弹不得,只得任由沐婉芙宰割,沐婉芙望着满脸惊恐的鄂尔济,不急不缓道:“既然舅父如此厌恶这个女人,那我就替舅父代劳了。女为悦己者容,况且还是个舅父压根儿就不待见的女人,留着她的容貌也无甚用处,省得舅父日后看着她这张脸愈发的厌烦不已。”
“来人,给他们被马车。”鄂尔济气急败坏地吩咐着。
沐婉芙满意地笑着,看向几欲昏死过去的荣安公主,“舅父若是早这么说的话,我也不会如此为难舅母了不是。不过,我忽然想起了蓉妃从前待我的种种,看到这张与蓉妃十分相似的脸,我愈发的心痒难耐,非要毁了她的容貌才能解心头之恨。”
“啊……”
“常宁……”鄂而济叫着荣安公主的名字,恨不能自己上前替她挨了这几刀。
趁着说话的间隙,沐婉芙又在荣安公主的脸上加了两刀,荣安公主的脸上早已花了,分不清是血和着泪,还是泪和着血,总之十分的狰狞可怖。
不多时,底下的人便将马车准备好了。东泰负责驾车,暗夜先扶了奕渲上车,沐婉芙才又押了跟花猫似地荣安公主上车,待坐稳妥了之后才吩咐东泰驾车离开。
鄂尔济若不是看荣安公主在他们手上,岂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带着一队人死死地跟在马车后头,当马车即将驶出了西华门时,沐婉芙又故意吩咐驾车的东泰,“先去敏惠公主府。”
“是!!”东泰应了是,便扬起马鞭驾着马车驶出了西华门。
见荣安公主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沐婉芙笑得愈发甜美了,而眼神却是冰冷的可怕,凝视了那双怨毒的眼睛许久,沐婉芙又吩咐暗夜,“把这个女人扔下去。”
暗夜提着荣安公主对穷追不舍的鄂尔济等人笑了笑,随即一脚将荣安公主踢下了马车。
鄂尔济等人见他们终于放回了荣安公主,一心只顾着荣安公主的伤情,再也没有心思去追逃走的奕渲,马车很快便没入了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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