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音听了小丫环的话，呆呆坐在窗口回不过神。

她拼着惹怒父亲的风险算计沈柔瑾，让沈柔瑾无法被支配给太子殿下，结果她所承受的后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

如今沈宝璋又被传召进宫了。

太后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想把沈宝璋指给太子当太子妃？

不可能！不可以！

沈宝璋根本配不上太子的。

可只要想到太子殿下还给沈宝璋送了马车，她的心就撕裂般的痛，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太难受了。

是她这辈子从来没感受过的疼痛。

俞氏是知道女儿的心事，在听说沈宝璋明日就要进宫之后，她就不顾国公爷的警告来看望女儿了。

果然看到女儿哭得快喘不过气，整个人都沉浸在绝望之中。

“我的儿！”俞氏也感受到女儿的悲痛，上前抱着她一起哭。

当初她和沈国公两情相悦，听说他要定亲的时候，同样也哭了三天三夜。

她太明白女儿的心情了。

“只是太后召见，又不是要赐婚，你不必伤心。”俞氏哭了一场，冷静下来劝着沈静音。

沈静音说，“我原本也以为就算没有沈柔瑾，能够嫁给太子殿下的人就是我，阿娘，就算我再好，我终究是庶出的，太子妃不可能是一个庶出的……”

“沈宝璋就算一无是处，她盯着国公府嫡出的身份，太后和皇上都会高看她一眼。”

她会这么痛苦，是第一次看清自己的身份。

顿觉以前的孤高傲骨都是可笑的，别人看她肯定也像看笑话。

“都是我太大意了。”俞氏闭了闭眼睛。

这么多年来，她习惯性忽略谢氏，从来没把这个病秧子放在眼里，觉得她不成气候。

否则掌家大权不会落在自己的手里。

可自从沈宝璋回来，谢氏完全就变了。

谢氏的病说好就好，连沈惟谨都已经是世子。

而她呢？大权丢了，连女儿都被禁足。

“我不能这样下去了。”俞氏低声说，“静姐儿，你父亲最是疼你，不会禁足你太久的，我们都要改变了，这个家已经不是我能做主的。”

“娘，那我们该怎么做？”沈静音问，“我还能嫁给太子殿下吗？”

俞氏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儿。

太子殿下跟其他世家子弟不同，他的婚事不是她能够做主，连国公爷都决定不了。

“太子殿下眼下无尘，他怎么会看上一个野丫头，上京城那么多美若天仙的世家女都想嫁给他，他不会的。”俞氏只好这样安慰着沈静音。

“可他没有给别人送过马车。”沈静音说。

俞氏就想让人去前院把太子送给沈宝璋的马车给烧了。

可她不敢，要是被发现，责怪下来不是她能承受得起。

“那就想办法，让沈宝璋赶紧定亲。”俞氏说。

沈静音抓住俞氏的手，“阿娘，我不想被禁足了，你去帮我求父亲。”

“我会想办法的，我会的。”俞氏点头。

她这两天一直在想方设法要见沈国公，可他不肯见她。

经过花园的时候，她杨燕儿正扶着老夫人的手在散步，迎面遇到从外面回来的沈国公。

沈国公很自然地走到老夫人的另外一侧。

杨燕儿脸颊酡红，眼神柔情似水，她和沈国公对视了一眼，两人许久都没移开视线。

俞氏更深切地体会到女儿刚才的心痛。

看吧，无论当初对自己多么深情的男人，面对别的女人毫不掩饰的勾引，他还是会心动。

沈老夫人并没有发现身侧两人的眼神都要拉丝了，她还在兴致地说着打算过几天去护国寺祈福，她都很久没有出门了。

“到时候你和文珊陪我一起去。”沈老夫人对杨燕儿说。

杨燕儿羞着脸避开沈国公的眼神，“好呀，老夫人。”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多少年了，她似乎又回到当初被她护在怀里时的悸动。

俞氏看到这一幕，只是无声地笑着，转身悄无声息离开。

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只求两个儿女能够平顺，有个好前程。

至于男人的爱，那是会消失的。

……

……

沈宝璋在宫门口遇到同样要进宫的季眉书。

几天不见，她发现季眉书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意气风发。

有旁人在场，而且是在皇宫门外，季眉书将眼底的嫌恶掩藏得很好，温柔有礼地跟沈宝璋打招呼，还亲昵地想要牵她的手。

沈宝璋不留痕迹地避开。

“你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最近很累吗？”沈宝璋笑着问，已经自若地走进宫里。

季眉书和她并行走着，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我听说那天在弘王府，你还找裴宝珠说话了。”

“我难道不能跟她说话吗？”沈宝璋疑惑地问。

“就知道是你在她面前嚼舌根了。”季眉书笑了笑，“你教她怎么对付我又有什么用，她只是一个养女，怎么都不可能越过我的。”

“那你还搞得这么憔悴？”沈宝璋反问。

“阿宝，我其实很不懂，我和你并没有仇恨，你为什么要这样排斥我，是因为季大哥吗？”季眉书问。

仇恨吗？她们之间怎么会没有仇恨。

沈宝璋转头细细看着季眉书，的确，如今的季眉书还没有以后的心狠手辣，她如今还没走到那一步。

但一个人的毒辣是不需要教的，很多是天生的。

所以就算季眉书和季慕成这一世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她也要断了他们的前路。

“季慕成在我眼里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沈宝璋淡声说。

她们已经来到后宫，很快就到慈宁宫了。

季眉书看着在前面带路的宫女，压低声音继续说，“裴宝珠那么骄傲的人，最近居然懂得用装可怜的手段跟我抢弘王妃的怜惜，是你教她的吧？”

沈宝璋惊讶，“不是吧，你能这样做，她又不是瞎子，当然会有样学样，她好歹也是在书院读过书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季眉书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啧，别黑着脸，不然你的形象就不好了。”沈宝璋提醒她。

季眉书心中暗恨，她这几天在弘王府跟裴宝珠明争暗斗很是精疲力尽，本来她靠弘王夫妇的愧疚和怜爱，几乎把裴宝珠压得快没有回旋之地。

她却突然一反骄傲的姿态，寒冬腊月的，为弘王在小佛堂祈福，还给弘王妃亲自下厨熬汤，连手都烫出泡了。

一下子就让弘王夫妇又怜惜得不行。

季眉书装出卑微姿态时，裴宝珠比她更卑微，口口声声说她不是王爷的亲生女儿，怕王府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弘王妃就劝着季眉书，让她接纳宝珠这个姐姐，她们是要当好姐妹的。

气得季眉书夜里都睡不着了。

不然也不会这么憔悴来见太后。

真是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