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千面魔女18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花溅泪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杀兰望天没这么容易,好在,依照她的计划,先除去了他的一个坛主和一个护法,也算削弱了其爪牙。
当然,毒是她下的,入圣火宫这段日子,她做了两件事,一是联络夜寂昔日忠诚的旧部,二是弄清楚有哪些人参与了当年的那件事。凡是兰望天的同谋,她都不会放过。
她在找人下毒的同时,先选了一个替罪羊,万一失手,也不至于让兰望天对别的人产生怀疑。这事其实不难,只要右护法身边有她的人,在他触碰的东西上事先洒下毒粉,他的手就会沾上。
出了这样的事,兰翎回到赤月坛的时候,情绪自然是不大好。
夜色,是一张巨大的、浓墨的翅膀,低垂着张开。人仿佛离天空很近,伸手就能触碰到一颗颗晶亮的星子。
花溅泪又听见了兰翎的笛声,她看见,他还是在那棵树下,断断续续地吹着笛子,石桌上放着酒。
兰翎总觉得她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气息,让他并不把她当做下属,而是忍不住当成朋友。他放下笛子,挑眉说了一句:“你来了。”
好像是朋友之间,早约好了在这儿见面。
花溅泪轻轻点点头:“圣火宫今晚侥幸逃过一劫,少主不觉得庆幸,反倒闷闷不乐?”
“我总觉得,今晚的事有哪里不对。”兰翎舒一舒宽大的袍袖,袖上妖娆的玉兰就像月光下的蝴蝶,翩翩欲飞。这个男人太臭美,好像无论他开不开心,永远都会保持风姿绰约的外表。
他缓缓叹出口气来:“你有所不知,其实,我是打小便不饮**酒的。我受不得**的气味,十岁时第一次饮**酒便吐了出来,当时在座的除了我爹和两个护法,还有……还有一家子故人。自那时起,我再不碰**酒,此事却也没有对外人说起过。”
“那么久的事了,右护法大概早就不记得了吧。”花溅泪一双杏目平静得很,“毕竟,这世上念旧的人本就不多。”
“也许吧。”兰翎应着,抬头望着皎白的月亮发呆,似乎又沉溺于旧事,陷于无奈与伤怀。“花溅泪,你曾做过傻事吗?”
她愣了愣:“不记得了。”
“我做过。”兰翎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曾经有一个女子,与我自幼相识。她与别的女子不同,她能走会跑的时候,就会到处撒野,打鸟斗狗。”
花溅泪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这对于女子好像并非什么优点,他却说得语意缱绻。
“她小小年纪便能一只银镖射中飞翔中的鸟儿,鸟儿落下来,正掉在一棵老松树的顶端。她那时个子矮,轻功又不好,我怕她摔下来。于是我悄悄上树,把她射中的鸟儿放在她能够着的地方,又飞快地躲起来。”
夜之湄跑过来找到射中的小鸟一定很高兴,花溅泪记忆中,打鸟是常事,却真的不知道有人暗中帮过她。
“她高兴的时候会笑,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就像,就像天上的月光一样。”兰翎笑了笑,醉意中桃花眼格外清亮,“可她对我很凶,她总是瞪我,还总是打我。她小时候,我是让着她的,后来,我是真的打不过她了。”
他的语气沉甸甸又软绵绵的,让花溅泪心中有点堵。
“后来我想,也许我做过最傻的事,并不是帮她捡了鸟儿不敢告诉她。而是,我喜欢了她那么多年,却一直不敢告诉她。从小到大,一直到……生离死别,我都没有告诉她……”
“为何别的女子都说我好看,独独她却不看我?为何别的女子都会讨好我,只有她敢打我?你说,她是不是真的那么讨厌我?”
花溅泪看着他,他不过是在自说自话,根本没有指望谁能为他解答。“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是何等的寂寞?
她还是忍不住回应他:“她应该不是讨厌你的。你们既然一起长大,在她的心里,一定是把你当作哥哥。”
她说的,是原主的心里话。夜之湄虽然看不惯他臭美的样子,还流连花丛,但她从不讨厌他,一直当他是哥哥。只是原主没想到,哥哥的爹最后会灭了她全家。
“哥哥……?”兰翎睡过去之前,嘴里在不甘心地喃喃自语,这样的身份,不是他想要的。
这回,花溅泪再不能把少主一个人丢下,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只能走过去,把兰翎扶回他的房里。
他脸颊的红晕一直延伸到眼角,与身上的紫衫相映,是姹紫嫣红的艳丽。他靠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没来由地想起了玉生烟,那个与兰翎不同,素到极致的清雅男子。
落霞峰的那一晚,她没有把自己交给他,却把心给了他。
人间情·事注定了有些人会辜负,有些人总难忘,谁又是谁心头的月光?夜之湄于兰翎是,玉生烟于她亦是。
花溅泪搀着兰翎走了几步,就看见了不远处横眉冷对的月榕师姐。她像防贼似地把花溅泪推开,自己扶住了兰翎。
花溅泪没和她争,默默地松了手,看着月榕一脸心疼满怀柔情地把兰翎带走了。
月榕对兰翎还真是痴情,守了他这些年,用一种卑微的姿态爱了他这些年。今晚出了事,她这么晚还要过来看一看他。
少顷,月榕从兰翎的房里出来,看见花溅泪还在。她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也喜欢上少主了?”
花溅泪有点同情她,人人都要防着,偏生兰翎又是个招摇花哨的公子,让人不省心。可是,她不喜欢月榕这副语气。
“你是以师姐的身份在问我吗?”她笑嘻嘻地说,“那你可管得太多了。”
月榕气得脸色发青,亏她一直以为,花溅泪是个不开窍的姑娘,是唯一对兰翎没心思的女弟子。没想到,她不仅打了脸,还有打得更重的时候。
数月后,兰望天下令,圣火宫所有弟子比试武功。
一来,门内右护法之位空悬已久,需要选拔可堪胜任之人;二来,比武胜出者将护送少主兰翎前往幽暗沙漠,取回传说中的辟邪圣物血灵珠。
兰望天既想选拔人才,又想让兰翎出去历练历练,为将来继位奠定足够的威望。
这一场比试异常激烈,男弟子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右护法之位,而女弟子,除了想要护法的位置,更多人是想要一个能和兰翎外出执行任务的机会。
月榕自然是最想胜出的人,论资历,论私心,她都一定要在会武中夺魁。
月榕没想到,她拼死拼活地,在同资历的弟子比试中胜出,而晚几年入门的一批弟子之中却杀出一匹黑马来。月榕与花溅泪在决胜之战中狭路相逢。
这个局面,不仅让月榕始料不及,几乎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花溅泪入门才将近两年时间,虽然她在入门比试中便是佼佼者,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她能撑到最后一战。
花溅泪想得到护法之位,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兰望天。而月榕却气红了眼,她认为花溅泪一定是在和她争兰翎。
兰翎原本对继位和什么血灵珠就没兴趣,然而,对于比武打架他倒是喜闻乐见。他最后颇有兴味地看着花溅泪打败了月榕,成了护送他前往幽暗沙漠的人。
出发那天,花溅泪一身黑色劲装,骑着马立于兰翎的白马旁边。兰望天本是来送行的,只看了看兰翎挑选的那一队随从,便气得白了脸。
兰翎像是故意和父亲过不去,非要用花花公子的做派来气他。兰翎选的一队人马,全是些年轻美貌的姑娘,莺莺燕燕的一群跟在身后,哪里像是去执行任务,简直像是出去踏青郊游。
看着兰望天扭头就走的那个模样,花溅泪心中好笑。兰翎虽然是任性胡闹了些,却是率真个性。
兰翎侧着脸看她:“难得,你居然会笑。”
一行人往西数日,到达幽暗沙漠。此间没有人烟,也少有飞鸟,几乎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
幽暗沙漠像一望无际黄色的海,上面被一整片乌黑的云笼罩着,宛如不见天日的地狱之城。忽而天空放晴,红色的太阳在黑烟阻隔之外幽幽地发着光,好似魔王滴血的眼睛;忽而风沙骤起,天地灰蒙蒙一片,完全辨不清方向和路径。
血灵珠只在夜晚出现,而守护着血灵珠的,是幽暗沙漠中嗜血的黑色蜥蜴。
一队人马在沙漠中搜寻了数日,都不见血灵珠的隐匿之处,他们不知不觉地向着黑雾最浓的地方深入,直至幽暗沙漠的腹地。
周遭热浪袭人,越走越热,好像是正在靠近一个巨大的火炉。明明是大汗淋漓的酷暑,却又带着昏暗不明的阴森,未知的凶险像长着血盆大口的猛兽,坐等他们的来临。
一声凄厉的惨叫,已有一名女弟子倒地。她颈上被咬了一口,只剩下半个脖颈,汩汩的鲜血迅速染湿了她的上半身,依稀还能看到森森的颈骨。她很快便没了声息,而她的尸身以惊人的速度萎缩变黑,最后变成了一副漆漆的枯骨。
就在黑色枯骨的旁边,赫然趴着一只黑色的蜥蜴。
这只蜥蜴很大,浑身长满坚硬的鳞片,和锯齿形的突起,还有张大的嘴,嘴里能看见带血的尖牙,昏暗中显得面目狰狞。它眼睛很小,目光却异常犀利,随时透露着杀人前的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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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翎会怎样认出花溅泪就是夜之湄?下章告诉你。
男二的故事对本世界感情线和最终结局有很大影响,所以,用三四章写完男二的故事,
希望能用最少的笔墨刻画一个打动人心的人物。(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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